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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破玉劫(一)

七十年前,前朝倾覆。

丝竹弦断,血雾漫天。

刹那间,四大家族之一蜀中虞氏惨遭屠戮。

唯有一个女孩,攥着唯一线索血色玉珏,逃出生天。

自那以后,蜀中不再。

新官登台,接管财权。

书香止于铜臭,笔墨断于铡刀。

重税之下,百姓难以果腹,叫苦连天。

为了养活一个家,哥哥盗了粮,入了狱。整整三年,何若利一家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来。

两个姐姐去了洛阳谋生,而她在家里听祖母虞晚姬一遍又一遍地讲蜀中虞氏的旧日辉煌。

祖母下葬,只留下这枚血色玉珏。

为圆祖母的执念,追查凶案根源,铲除江湖病灶,阻止悲剧再度发生,何若利投奔嫁入洛阳甄府的姐姐,寒窗苦读,入京赶考。

一朝夺得金榜探花,她欣喜欲狂,却被一同赶考的同窗指破女子身。无缘登顶的她当众痛斥世间不公,质疑以男女谬断资质,被赶出朝堂。

穷途末路下,她被三姐夫费无恨收入了六扇门做门徒。

塞翁失马,跟着神捕师父,怎么会摸不到江湖毒脉?

从此,她乔扮男装......

/

粗悍的笑声轰然炸开,惊得何若利猛地一撑湿粘木桌,正要起身却被脖颈的酸痛拽了回去。

闷热的酒肆被光膀汉子挤得密不透风,各异的酸臭汗味在盛夏被烘干数次,混着呕吐物里的腐臭和浓烈的酒香,再拌上脏黄裤裆里兜着的尿骚和粪臭,熏得何若利近欲昏厥。

她侧着落枕的脑袋,看着那一坨坨泛着油光的腱子肉碰撞晃动,难受地咽下了唾沫。

却抬头看那沾满酒渍的日历,上面大大地圈着——「武历七十二年六月初五」。

她不小心在酒肆里过了夜?

她猛地一掏腰间,玉珏还在,再一拍胸口,裹胸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敢在这睡着,真是胆大包天。还好没人发现自己是女子身。

要不是为了听风,谁会来这种地方......

长安各处的酒肆虽说浊臭不堪,却鱼龙混杂,是绝佳的听风场所。上可听朝堂异闻,下能知草民纷争。可唯独......

她沉闷地捏起玉珏,透着光线看里面凝固的浓稠血液。

这枚玉珏是半枚阴阳鱼的形状,鱼眼一圈雕刻了前朝铜钱的纹路,唯独将麒麟角雕成了羊角,蜷曲而上,角尖甚是锋锐,可将手指刺破。

她本为了追查血玉背后真凶而来长安,可到目前为止,却仍是一无所获。

或许是自己还不够深入这个江湖,需再接再厉。

她一鼓作气拧正了脑袋,扯了扯身上的灰红粗麻短打衣,从衣襟里抽出一卷案轴,摊开,只见最新一片简页上刻着——「西北粮仓被盗粮三石」。

又是窃粮案。

自从被费无恨收为六扇门学徒以来,被安排的案子大多都是这样不痛不痒的窃粮案。

收集线索,追踪窃贼,夺回粮草,押人入狱,周而复始。

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为民除害。

每次何若利追上窃贼时,面对他们瘦削的面孔和哀求的家人,都会想到何村闹饥荒时的兄长和母亲。

她多希望六扇门能网开一面,可最终,他们无一不落了网,就像当初兄长那样。

好像,她并不是在为民除害,而是在因饥荒而难以收束的狂焰上,添了一把油。

百姓们种的粮本是够吃的,可却被要求上交重税。

那些重税足够再养活一批中原人的,可它们装进官吏的口袋后,却像是漏了出去,毫无回响。

这个巨大漏洞,六扇门查了吗?

她曾在费无恨面前替窃粮犯辩驳:“若是不根除病灶,就算抓尽天下饿殍又有何用?”

而费无恨,身为四大神捕之一,面对她的质疑却迟迟不做回应,只继续将一起又一起的窃粮案堆在她身上。

他明知,她的哥哥曾为她窃粮入狱;他明知,她曾替哥哥在衙门上痛斥官员捧着饱腹不通人情;他明知,她之所以难以留在江南,是因为何家背负着窃粮犯的骂名。

这不仅是她的痛处,也是三姐何若幸,费无恨发妻的痛处。他怎能......

师父此举,究竟何意?

“罢了,罢了。”何若利强迫自己掐断思绪,“师父要我捉窃贼,总有他的原因。”

而且,自己目前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六扇门学徒罢了,所认识的江湖大约也只是冰山一角,就这么贸然反抗,怕是要献丑。

或许等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做够了,师父便能放心将更深入的案子交给她呢?

那就咬牙干吧。

她又从衣襟里取出一本蜡黄的稿册,封面已经卷起了皮,里面的纸页被折磨得东缺一个口西缺一个角,每一页都挤满了歪歪扭扭的笔记,潦草得惨不忍睹。

就连她自己,也是隔了夜就看不懂了。

没事,只要案册整洁就好。

正当要落笔记录昨夜听来的线索,她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又忘了。”她懊恼地一敲脑袋,“下次可得少喝点了......”

话还未落,手却已经举了起来:“掌柜的!”

那掌柜连头也不抬,反手从柜上抄起一壶烧刀子丢给小二:“老地方,小何。”

满手瓶瓶罐罐的小二熟练地腾出一根小拇指来,勾住了壶口,麻溜地抡一圈远远抛了过来。

烧刀子稳稳落桌,何若利心满意足地拔开了酒塞。

酒还是要喝的,别醉得睡着了就行。

烈浆入喉,何若利闭目凝神,耳廓微动,透过无关喧杂,捕捉相关对话......

“那‘西北粮仓’堆的粮食他们根本吃不完,全发霉了。”

“我昨天看见钱宅...咳咳,‘摇钱树’的人,把粮食倒河里了。”

“咱们一天天的吃不饱饭,他们倒是让粮食喂鱼去。”

......

“西北粮仓那么多粮,怎没人......”

“嘘!哪有人翻得进去呢,只有里边的人能捞着几个子吧。”

......

“...屯粮?”

“血灾要来了!《观星志》写的!西域星月楼长老观星象,准得很!”

“嗤,神神叨叨...坊间随处可买的书哪有那么神,书商的噱头罢了。”

“谁不信?隔壁村牛三郎都信了!”

“牛三郎?他那么犟,怎么会信这个?”

......

“张家的媳妇...被李家抢了!”

“啊?她不是刚怀上?”

“盯上的就是她的胎儿。”

“唉,还不是那本破书!说啥...孕妇肚子里藏着能逆天改命的‘玉’!”

......

“玉”?!

何若利猛然惊醒,可那关键的对话却被嘈杂声淹没了。

该死!何若利一敲脑袋,这耳朵非得半醉半醒时才最敏锐!

而且,沉浸听风的时刻,脑子也会被遗落——这世上玉珏千千万,怎会偏偏是她这块?

“还没摸着底呢,又不小心醒过来了。”

她悻悻坐直,在线索还未从记忆里淡出,速度潦草记下:

「西北粮仓过剩-钱宅倒粮草如河-掌管西北粮仓的是钱宅」

「坊间流传《观星志》引发民乱-屯粮-抢夺孕妇-内容未知」

「多人窥伺西北粮仓-粮仓守备森严-只有当差的能偷到」

当差的......

何若利急翻前页,寻到了曾经为查窃粮案抄录的西北粮仓当差名单,迅速锁定在方才被提起的一个名字上——牛三郎。

“小二,结账!”

/

这本该是连风云都懒得变换的午后。

这敏锐的听觉虽然能使她获得大量信息,但是这世上可能性太多了,思路若是走错了,就得重头再来。

这次虽然意外获得了“牛三郎”这个确切的名字,但估计也跟之前的多个案子一样,被虚晃一枪。

总是这样摸爬滚打,不知何时才能熟练得一步到位。

长安的大街被毒辣的太阳烤出了热浪。素色行人用汗巾抹着脸,或是挑着担子,或是抱着孩子,行色匆忙。就连驮着货物的马,也只是闷头走,不敢多吭。

街边摊贩的叫卖声比叫花子的讨饭声还低沉,内容也大差不差,甚至连包子的褶子都是朝着一个方向掐的。连肚子都填不饱,没有人敢冒险卖新鲜货。

一个被重税吸干的都城,半死不活。

却听熟悉的怪叫声从牛村传来,使何若利下意识恐慌。

秃鹫?

小时候在村里要是听到了秃鹫的声音,就知道是哪家又有人饿死了,像是阎王爷在挨家挨户敲门收魂。

没想到离开江南来到京都,也会常在边郊听到,而且几乎不用去细查,多半是又有人饿死了。

若当真是牛三郎窃的粮,村里怎会有人饿死?莫非窃取粮草的另有其人?还是牛三郎见死不救?

“唉,查案怕的就是这个。”何若利气馁地抽出稿册,草草记下「牛村秃鹫」四个字,“可能性太多了,全是岔路口,但凡走错了一条路,又得重新听风。”

却听倚在旁边门栏上的两个村姑似在议论着什么......

“唉,这才刚结婚呢,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我都说了,那女的克夫,牛三郎他硬要娶,犟得很。”

“唉,那一家子现在还怎么过下去啊!”

是牛三郎家死的人?

何若利快步朝牛宅走去,两耳不忘捕捉风声——

“你都听到了?”

“那女得叫得嗓子眼儿都快出来了,那哭得哟......牛三郎怎么下得去手?”

“教训媳妇也不下手轻点,这一下子一尸两命,唉!”

“那可不是咱们这样的教训媳妇啊,我听那女的一直在喊‘别铲肚子!别铲肚子!’”

“啊?”

杀妻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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