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东西南三通灵宝的路途并不远,得知来人要用生魂碎片换取药材,三通灵宝都乐意同她交换,口中还说着什么天灵地宝、下次再来之类的话。
过往的记忆在锦云脑海中飞快褪去,连同她失焦的眼神。
我为什么在这里?她仰头看着刺眼的日光,突然就退回了云浥山。临走时,她给了庄东自由,让他去寻找当年的自己,也能再见妻女一面。
庄东去的地方在遥远的东城,这个时空的庄东今年三十,桃娃才两岁,此时的家庭还算其乐融融。他和桃心做了一桩生意,把孩子带在身边抚养。
“桃娃,让爸爸抱抱!”“庄东”一把将女儿高高举起,猛亲了两口,爱不释手。
粉琢如玉的小女娃笑着拍手:“爸爸,要骑大马!”
“好!”桃娃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开心地欢呼,桃心也在一旁安静地笑着。那时候的“庄东”尚未接触赌博,性格也开朗,脑海里还想着和妻子白头到老、女儿幸福成人的未来。
一切的悔恨是从一场牌局开始的。不过是在随处可见的麻将馆包间,他接受了自以为是熟人的麻将局邀请。
“庄老弟今天运气挺好啊。”一人调侃道。
庄东忙摆手:“一点点,一点点。”
刚接触麻将不久的他此时将注意力都放在码牌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另外三人交换的眼神。他被几人合起来出老千设计了,一会儿就把前面赢的钱全部吐了出来,当日输得一败涂地。
“我被斗笼子了。”庄东飘在自己身后,将几人的设计看得一清二楚。他想,如果锦云现在还在的话,一定会大骂他是个蠢货,把他批得狗血淋头。他自嘲地笑笑,被骂有时候也是一桩好事,像他这样的蠢货,确实需要人点醒。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逐渐被这群狐朋狗友影响,在生意之外开始流连于各种牌馆。他多数时候运气还不错,能赢点小钱,但是一旦输就是上千。起初他并未在意,桃心也只劝几句,直到有人告诉了他一个无本万利的方法。
他一口气申请了数十张信用卡,然后采用以借还贷的方式购买房产。这时候的房产还蒸蒸日上,他通过投机的方式大赚了一笔。发财的他惹众人羡慕,但福祸相依,他们一家的悲剧也由此开始。
桃心曾劝过他,他却说自己所为并不违法,并深陷以小博大的套路,最终走上了赌博的道路。人的贪欲都是一步步放大的,从十到百,从千到万,直至覆水难收。
庄东眼睁睁看着十年前的自己一步步滑向堕落,他像疯了一般对着“庄东”大吼大叫,甚至妄想抽出他的灵魂狠狠教训一番。
“庄东,你糊涂呀!”
“你是个蠢货吗?为什么要听他们的!为什么要做这么冒险的赌博!”
可是无论他怎样呼喊和发疯,他的人生轨迹依旧按照那个样子向前行进着,没有一丝改变。
“为什么?为什么!”他绝望地瘫倒在地,这世界上再没有比亲眼看着自己造成悲剧却无法更改更让人绝望的了。他想起了锦云,原以为她是锦书的姐姐,可是在长久的相处中,他这才意识到锦云和锦书竟然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她能改变过去,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只要能改变过去,什么本魂、生魂,他可以统统不要。
对于锦书来说,中学的日子无非是日复一日的学业。她的生命中出现了形形色色的姑娘,或普通或优秀,或亲切或高冷,或疯狂或正常。她看着她们在还未成熟之时就选择了天差地别的道路,有的走入殿堂,有的同她分别,有的自我堕落。
“你长得有点像我的姐姐,我一见到你就感觉好亲切呀。”
“你很优秀呀,我相信你。”
“我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你,现在也是。”
她想去抓住一些青春时光的友好记忆,有时又自不量力地想去拉起陷入泥沼的姑娘,最终却什么也没抓到。
在锦云的干预下,锦书的未来走得比以前要顺遂许多。离开时,她拜托庄东和锦书交代了不少注意事项,帮她避去了部分坑,尤其是某些关键节点的选择。她变得不再那么优柔寡断,而是敢于战胜不断骚扰着自己的噩梦,敢于摆脱“朋友”的控制,敢于顺从本心。
中秋夜,锦书站在凉风中遥望着遥远的圆月,想起父母和师娘,父母应该还好,可是师娘呢?
这些年她常常回想起当年秋娘的话,心中有了猜测:师娘是不是为了救我牺牲了很多?她说过只要自己受到欺负,她就会出现的。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会保护自己了,师娘还有理由出现吗?
小时候的她瘦弱无比,总是生病,偶尔也见过不像人样的怪东西。自从师娘走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不少,除了会做一些噩梦。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些噩梦和她从小到大的经历有好多相似之处,但是梦中的自己要惨太多:六岁那年魔爪的得逞、被老师的打压还有反抗失败后更加残忍的霸凌。
如果没有师娘,这些也或许就变成我的人生了吧。她庆幸地想着,然后在噩梦中一一将这些苦难击碎。她救了噩梦中的自己,然后返回到了现实世界。
师娘。她合起双手,真切地呼唤着锦云。
云浥山里沉睡的锦云忽然皱了皱眉头,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有一道清亮的女声透过山岭传入了她的脑海,像是拨开了周围的迷雾将她唤醒。
“唔”,苏醒的锦云伸了个懒腰,从石床上一跃而起。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围着石洞走了一圈,没有人造物,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心中一凛,她慌忙跑出了山洞。林中安静无比,树木高大,从下往上看实在有些吓人。
阳光透过交叠的枝叶穿过她的身体落在地面上,她伸手去试探,却只有透过去的阳光。
“我,”她轻声开口,“我是什么东西?我是鬼吗?”
此时的她逐渐回忆起了死亡那段记忆,记得有一把匕首刺进了她的心脏,可是正脸却怎么都模糊不清。
至于死后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脑海中的画面依稀存在,却很模糊。她下意识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只见上面刻着“锦云”两个字。而且她看到令牌的一瞬间,头部就剧烈疼痛起来,直到昏死过去。
一觉醒来又是第二天,她总是循着前一日的轨迹重复着同样的行为:醒来,离开山洞,意识到非人存在,发现令牌到昏迷。她日复一日做着同样的事,自己却意识不到。
“师娘。”
什么声音?她停下了踏出洞口的脚步,抬头张望整间石洞,石洞空旷无比,因此这声音也显得飘渺悠远,仿佛是从另一个空间而来。这声音有些熟悉,可惜没有后续让她仔细甄别。
“总觉得这声音有点像在叫我,但是这荒郊野岭的,总不会是鬼怪这类的吧,怪吓人的。”以防万一,她暂时没有离开山洞,而是在洞穴里摸索。
这是?一张纸在她面前飘落,她用手接住。不知道为何,这张纸突然又变成一个日记本,她来不及惊讶,手比脑子先一步翻开了日记本。
“你是陈锦书,当你打开这本日记的时候,说明你已经失去记忆了……”日记里记录了她从来到这个世界直至昏迷的所有经历,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都十分详细。
她颓靡地松开日记本,它立即变成一张纸飞入她的身体里。她有些相信日记本里写的,可同时又不愿意去相信。她不想当鬼,她想回家。
除了日记中说的那些东西,她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什么记忆了,唯一记得的只有自己死时的场景。
令牌的光已经比较暗淡了。日记中告诉她,如果醒来,不要再带锦书去自己的空间,只要避免锦书大学毕业日被杀死的命运就行。
如今锦书还好,但自己可就惨了,本魂缺失了一半,生魂又只剩了一块,何其惨也!但换个角度来想,救锦书也就是救自己,如果日记本中没有欺骗自己,自己只要等着锦书安全度过毕业日就能复活了。
说好了不打扰,她出去溜达了一圈后便真的不去见锦书,她想等到高考成绩出来那天去再去看她。
外面的世界很热闹,来来往往的人自由自在地在街上闲逛。锦云无从探究每个人的经历和想法,只是很羡慕作为人的鲜活日子。她想好好活着,即使失去了记忆她也想作为人一样活着。
脑海中还存有一些以前看过的志怪故事,里面的精怪无一不希望变成人类。现在粗想起来有些荒诞,但身处现在的环境,她算是有些明白那些精怪的想法了。
童年的记忆逐渐远去,锦书等了锦云很久,最终在繁忙的学业中将她搁置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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