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玩一局,这一局定胜负。”中年男嚷嚷着还要玩一局,周围看热闹的鬼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锦云又在工作人员的公证下在契约上做了修改,写明前三局平局,第四局定胜负。
“这丫头莫不是个傻的,那男人肯定摸得出来硬币哪面朝上啊。”
……
众鬼的窃窃私语传入锦云耳中,只见她将桌子一拍,恶狠狠地瞪着男人:“大家都说你骗我,你是不是想欺负人?”
“胡说!”男人涨红了脸,声调高高扬起,像一只撕破了嗓子的公鸡。
“你有本事先猜。”锦云追加要求。
“先猜就先猜。”男人哼了一声,第四次将硬币高高抛起,用手盖住后也新增了一个要求,那就是用纸写下各自的答案。
工作人员也是无聊,就看着他们玩游戏。男人主动去拿纸,心机地选了两张半透明的纸。
透过纸张,锦云看见男人写的是“花色”。
“喂!注意藏好啊,别给人看见了。”锦云扬头朝他喊道。
男人手忙脚乱地盖住纸张。
“翻面,开奖!”锦云一把掀开纸张,只见上面写着“数字”二字。男人移开手掌,也写着“数字”。
“又是平局!”围观群众大喊。
“不,他输了。”锦云拿出契约,只见上面有一行字:翻面开奖时,答案以朝下的那一面为准。
男鬼一把薅过契约,瞪大着眼睛,似乎要纸张盯出一个洞来。
“你什么时候增加的条例?”
锦云一把抢过契约递给工作人员:“当然是你拿纸的时候,而且这行字不算增加条例啊,只是说清楚规则而已,要是不说清楚,两面都写上答案怎么判定谁赢谁输?”
“这不公平!”男人嘶吼着朝工作人员讨要说法,而工作人员只是一掌将他扇飞几里远,又在契约上盖了章。
奖励生效!
锦云笑眯眯地一脚踩在他身上,挥舞着契约书一脸得意:“智商这么低,难怪赌到倾家荡产跳楼自杀哦。赌鬼!”
男人再也忍不住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大家一听到赌鬼二字就慌忙散开,生怕沾染了晦气来世投胎到不好的人家里去。
锦云从来不心疼赌鬼,天天躲债的生活不是自己选的吗?谁都知道赌博中赢的只有庄家,想搏一把的人不过是想不劳而获攫取他人利益而已。既然从来没有考虑过那些赌输的人,那么结果无论多惨,都是他们应付出的代价。
“跟我走吧,等我任务完成,我放你自由。”锦云大发慈悲地放了他一马。
“啊?”男人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她。年纪稚嫩,个头一般,长相一般,这样普通到毫无记忆点的人,竟然成了自己的老大。
“还不快跟上。”他愰神之际,锦云已经飘过去好远了。
“诶,我叫庄东。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锦云。”
“那你说的任务是什么东西?”
锦云回头粲然一笑:“救一个女孩。”
冥河入口站着两个拿着长戟的守卫,看见逆流而行的锦云二鬼立即横起戟来。
“速速退去,冥河只进不出。”
锦云唰地拿出令牌,守卫看了一眼点点头让她通过,却在庄东经过时又横起枪。
“我是跟着她的。”庄东直起身子拍拍胸脯,一副得意的神色。
锦云接到眼神示意,唰,又掏出一张契约书,守卫这才放行。
从人世间来到冥河要经过一片迷雾,在迷雾中人可以看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
**?锦云早从鬼摆子那里听说过这片迷雾,但是她仔细思考后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无非是想改变一下小时候的自己而已,即使不能复活她也认了。
两鬼一个怀着好奇一个怀着忐忑走进了迷雾中。
锦云在迷雾中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起初那些画面和那声音给自己看到的没有两样。但是渐渐的,那些画面却变了。
六岁时的隆冬,屋外下了很大的雪,白茫茫一片。锦书跑出门,看见父母回家,他们穿着大衣,落了一身的白。雪地里有两串深深的足迹,一直延伸到家门口。
八岁时的夏夜,锦书端着一碗凉面,坐在院子里看星星。晚间有风,周围的大树沙沙作响。
十岁时的秋天,锦书在田野里跳动,捕蝴蝶、捉蜻蜓、斗蚂蚱,竹篮里是一箩筐要卖钱的菊花。
十二岁的中秋,锦书自作主张地买了一些水果月饼做贡品想祭拜月神,却在晚上十点时挨着冰凉的桌子睡了过去。
后面都变成了读书时光。
好像一切都那么顺遂,却总有些不对劲。锦云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她看见了自己的葬礼。
她看见自己的遗像被端正地放在灵堂,棺材是新做的红木。一夜白头的父母为她痛哭流涕,佝偻着腰,相互搀扶着走出火葬场。朋友们为她献上小白菊,网上关于她的讨论也全部销声匿迹。
如果你爱的人还在,死亡确实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锦云瞪大了眼睛看完了自己的葬礼,泪水不自觉地滚落。她的脑子嗡嗡作响,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清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边泪流满面地道歉一边跌跌撞撞走出迷雾。
忽然一阵风刮来,她的身上被洒满了冥币。锦云顺手捡起一张,一个零,两个零……九个零,竟然是十亿!
锦云恍惚了一阵,意识到什么后瞬间收起眼泪,化悲为喜。天呐,难道有钱才是我内心最真实的**吗?
她扒拉着数不清的钱币,心里却想:冥界的通货膨胀也这么严重了吗?
“桃心!桃娃!我对不起你们啊!”庄东在一旁的迷雾里嚎啕大哭,锦云却美滋滋地坐在河边数着钱,很快身旁就堆了一摞又一摞的钱币。
过了好久,庄东的哭声才停止,代替的是一道略带疑问的声音:“咦,哪里来的钱?”
“哈哈哈,我有钱了!”他兴冲冲地从迷雾中冲出来,双手各抓了一把冥币。然而他的兴奋却在见到锦云时戛然而止。
“你怎么有这么多?”他低头一看,简直要晕厥过去,为什么别人的纸币是十亿一张,自己的却是一万一张?
锦云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只见他双膝跪地,仰天长叹:“天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人和人的差距,不,鬼和鬼之间的差距,比人和鬼之间都要大啊。”
“好啦,这其实是通货膨胀,十亿冥币和人间一百块钱的购买力差不多,”她扶着钱缓缓站起身,“也就是说,我这里的钱差不多也就一百来万人民币。”
“一百万!”庄东冲到她面前,“你知道一百万能买多少东西吗?两万块就能够我们一家用一年呢。”
“我当然知道,”锦云朝他歪头一笑,“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一百万,但我卖知道菊花六毛钱一斤,蜈蚣一块钱一条。”
说着她伸出双手:“即使这双手全部染上了黄色,卖的钱也不会超过十块。”
庄东不说话了,现在说钱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他有了百万、千万,人世间的债他还是还不清,他的妻子已经离开他,女儿也不会叫他一声爸爸。
他颓废地瘫在地上,再也不想往前走。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自己永远消失,再也不要来到这个世界。
“庄东,跟我走,我能让你再见你妻女一面。”
“真的?”庄东眼泪汪汪,满含期待地望着这个年轻姑娘,“只要能让我再见她们一面,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哼,早知如此,当初做什么去了。”锦云一挥手将钱币收纳进自己的口袋,抬脚就要离开。
“等等我。”庄东跟着锦云,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很快消失在冥界。
穿过冥河,这里是真正的人世间。
“你要找的女孩在哪里?”庄东左右张望着,这个镇子比较落后,没看到汽车,常见的只有老式的二八自行车。
卖菜的都是人手一个扁担,湿漉漉的菜放在塑料袋上,一路颠簸一路滴水。最热闹的除了菜市场就是早点馆,人们说话的声音很大,笑容却不多。听当地的方言,应该是华中地带。
“这里是汜水镇,算算时间,她应该才六岁。”锦云望着北方,有些失神。
“才六岁啊,一个小孩子要怎么救呢?难道有人要害她?”
“嗯嗯,”锦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她好好长大。”
她侧头一笑:“所以你得陪我在这里待很久咯。”
庄东耸耸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都无所谓,反正你答应过让我见她们娘俩一面,我知足了。当鬼有什么不好,不用找房子睡觉,不用花钱吃喝,走路都靠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简直比神仙还快活。”
锦云抿唇一笑,没有说话。
很快他们来到一所小学,锦云让庄东自己在学校里溜达,她要自己去找锦书。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在哪个班级里了,或许可以一个一个班的找。她的个子小,应该坐在前面,那个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小女孩一定就是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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