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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谎言家(十)

“那个女生是谁啊?”祝程问。

陈蕴把头压得很低,紧抿着唇不说话,那把刀现在就明晃晃摆在桌面上。

“四班的,叫林双雪。”祁缘道,“教育局长的女儿。”

祝程了然。

办公室的门半开着,这个时间点午休还没有结束,所以外面也没什么声音。陈蕴坐在祝程和祁缘的对面,中间隔了一张桌子,按理说一个女孩单独和两个成年男人待在一起,即使这两个人都是老师,也难免会感到紧张,但陈蕴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祁缘没头没尾地问道。

陈蕴明白他在问什么,如实回答:“高一,上学期。”

“她们都对你做过什么?”

“就……打我。”陈蕴道,“几个人一起。”

“你手腕上那些伤,都是她们打的?”

“嗯。”

祁缘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睁开:“我能问一下,你不告诉老师而选择这个解决方式的原因吗?”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保险的方式……”陈蕴说。

除了自己,谁也不会一直保护她。

“但是她伤害你这么久,你最后只是吓唬了她一次,让她停止对你的欺凌。”祝程突然开了口,“她没有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任何代价,这样也无所谓吗?”

祁缘听到这话,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祝程回以目光,没有其他任何表示。

“我确实管不了林双雪,林局长的面子搁在那里,校长都未必能严肃处理。”祁缘道,“但我知道有个人能管得了。”

他利落地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点开免提放在桌子上,铃声响了几遍才接通。

“喂?”

“哎,是我啊林哥,祁缘。”

“小缘啊,突然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还记得前几天我们学校那个要跳楼的孩子吗?”

“哦记得记得,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当时不是被救下来没受伤吗?”

“跳楼倒真没受伤,不过这孩子身上确实有伤。”祁缘顿了顿,“我今天也是赶巧碰上了,就问出了她跳楼的原因。”

那边逐渐变得沉默:“……原因?当时不是说是学习压力太大吗?小缘啊,你有话直说就行。”

“学习压力大可能也占一部分原因,但却不是主要原因。”祁缘说,“我今天才得知这个孩子和令千金之间有什么矛盾,好像都持续一年了,受伤这孩子比较内向,也不跟人说,就……”

“你是说双雪带头校园霸凌同学?”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大起来,“这是真的吗?那孩子伤得严重吗?都怪我……”

“可不敢这么说啊林哥。”祁缘打断他的话,“你等孩子回去好好问问,一定要问清楚再说。受伤这孩子父母都不在身边,只能我来替她跟您说这事了……”

“实在抱歉啊小缘,给你添麻烦了吧,我回头一定会好好教训她!”

“哎我是没什么事,一通电话的功夫罢了,就是这孩子可能……”

“唉,我先替双雪给你和那位同学道个歉吧,今天下午我就把她叫回来问清楚。”

“嗯好好好,那就先不说这么多了,您挂了吧。”

通话结束,祝程和陈蕴看着祁缘,各有表情。他只是简单解释了一句:“林局长是我爸带的第一届学生,管孩子也许不太行,但总体而言是个明事理好说话的人。”

陈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说抱歉,还是说谢谢。

祁缘沉默良久,却蓦然站起身来:“陈蕴,老师先跟你道个歉。”

此话一出,陈蕴慌乱地也站了起来。

“作为班主任,自己的学生遇到了困难却一直没有发现,这是我的失职,对不起。”祁缘说着弯了下腰,就像他和这个半大孩子是完全平等的,没有一点老师的架子。

“不不不……”陈蕴无措地摆手,“不是您的错祁老师,不是……”

“那么,”祁缘重新抬头看着她,“该说第二个问题了,你先坐下。”

两人再次坐下,祁缘拿起了桌上的刀,神色变得严肃:“这把刀是□□,比普通的刀更锋利,平常的商店里是不允许出售的,一般人可能见都见不着,你是怎么拿到的?”

“我……”陈蕴目光闪烁,支支吾吾少顷,才道,“这不是我买的,是别人给我的。”

“你可以告诉我们那个人是谁吗?什么时候给的,以及他为什么给你这个东西?”祁缘又问。

陈蕴轻轻摇头:“我不认识那个人……大概一个月前,我在店里打完工回学校的路上,有个人突然拦住了我,那个人戴了口罩,我看不清他的脸,他只是把刀给了我,说……说了一句话就不见了。”

“他说了什么话?方便告诉我们吗?”

“他说……”陈蕴缓缓抬起头,眼睛里黑漆漆的一片,“挡在面前的障碍要学会自己清理,抛却那些乱七八糟的背景,谁也不比谁高贵。”

祝程听到这句话,恍惚间竟觉得有几分熟悉,仿佛好久好久以前,也曾有人跟他说过类似的话。他又听见祁缘倒抽了一口凉气,于是微微偏离目光,看向身边的人,却见那人锁起了眉。

沉默片刻后,祁缘才道:“所以你听信了那话,决定用刀来解决这一切,是吗?”

陈蕴一言不发,算作默认。

就在她以为祁缘会以此为起点,给她灌输一顿心灵鸡汤,然后告诉她哪里不对的时候,她却突然听到对方说了一句:“这话确实有道理。”

祁缘道:“但是你要知道,阶级分化早在原始社会末期就存在了,即使现在说着人人平等,也不可能完全平等。我几天前在天台上的时候就跟你说过,家庭、出身、财富,甚至是脾性、人格,都是先天性因素,我们无法决定。”

陈蕴又垂下眼睛,微微点点头,让说话的人知道自己在听。

“但你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进行改变。”祁缘说,他注视着陈蕴表情不明的脸,温和平静。

祝程觉得自己也应该说点什么,于是他道:“怨天尤人没有用,他人站在高塔顶端,你未必一定要爬上高塔,也许山顶也别有一番风景,你可以试试去登一座努努力就能登顶的山。”

话至此处祁缘才淡淡一笑:“不要把人生当做遭受苦难的过程,只要是人,十之**各有各的不如意。人生嘛,打个比方就像一片鲜花与荆棘共生的原野,而活着,本身就是值得庆幸、值得全心全意投入的一件事。你觉得呢?”

陈蕴的目光似是闪烁了一下,恍恍惚变得澄亮起来。

祁缘这一番话极富耐心地娓娓道来,仿佛有魔力一般,让这个风霜经年的孩子在某个瞬间忘掉了所有痛苦。

“你与什么人交往,这点老师无权干涉,但我有义务提醒你,陌生人的话不要轻信,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要随便收。至于这把刀……”祁缘琢磨了片刻,说道,“你可以选择自己放起来,但永远不能再拿进学校,更不能伤害别人,也可以选择让我代为保管,等到毕业时再还给你。”

陈蕴低着头,不敢看祁缘的眼睛,欲言又止。

见她一直不说话,祁缘随手撕下一张纸,写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其实我开学第一天的时候就已经在黑板上写过了,你之前没记也没关系,现在你收好,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或者再被谁欺负,都可以告诉我。老师没结婚没孩子除了备备课平时也不忙,所以不用担心打扰到我。我当班主任还没几年,不知道怎么做最好,但我可以把每个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现在——放心了吗?”

陈蕴咬了一下没有血色的嘴唇,站起来道:“刀……就留在您这儿吧。”她顿了一下,又开了口,声音轻得仿若一片羽毛落在湖面上,几不可闻:“谢谢您,祁老师。”

听到这句话,祁缘眉目间的阴霾突然就烟消云散了:“行了,回去吧,别万事都往心里搁,好好学习,好好长大。”

陈蕴转过身,往门口走去,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祁缘转了个身后背靠在桌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祝程依旧端端正正坐着,从祁缘的角度看他的背影显得愈发瘦削。

祁缘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角:“小乔……”

“啊?”祝程像突然回魂一般应了一声,声音却有些哑,像千言万语在嗓子眼硬生生压了好几轮春秋。他一直以为祁缘为陈蕴的事情操心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让班主任这个身份说得过去,但是他突然有点理解不了,为什么这个人会为了一个只有三年缘分的学生做到这个份上。

祁缘一挺身又坐了起来,拍拍祝程的肩膀:“明天要讲新课,咱们赶紧备课,新课文你看了吗?”

祝程道:“还没有。”

“那就抓紧看吧。”祁缘从桌角书架上拿出教材,边翻边说,“明天讲《守灯塔人的独白》,我之前就挺喜欢这首诗的,最新版的教材才收录进来的,你读过吗?”

祝程怔怔地摇头,祁缘搓了搓手指,按捺住了想摸头的**。

办公室里逐渐安静下来,两个人各自投入进课本。午后的人总是慵懒的,祁缘看着看着,感觉自己渐入梦境,倏尔身边传来一道声音,那声音在念书上的那首诗歌:

“我是平静的光,漫溢的渴望

在阴沉的雨天或晃眼的阳光下

我想要一个背叛你的真理

忘却在我的热望里

像逃亡的翅膀创造自己的云……”

祁缘怎么也忍不住去看他,不知不觉就陷了进去,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听他念完了一整首诗。声音缓缓,语调平平,听起来似乎和手机上自带的那种人声朗读差不多,但祁缘却莫名觉得,难得的深情。

祝程半垂着眼睛,眸光落在书本的几行文字上,阳光翻越了窗棂,洋洋洒洒地落进来,扑在这个人的身上,镀了一层光,美得惊心,又静得安心。

“写得真好……”半晌,他喃喃道。

“你也喜欢吗?”祁缘凑近了过去。

“喜欢啊。”祝程朝他笑了笑。

祁缘见他一笑,自己便同样止不住嘴角上扬,岁月静好,真的是岁月静好。他忽然莫名觉得,以后他会想起一刻的。

祝程眨了一下眼睛,额角的发丝刚刚好长长到了眼尾,有些扎眼。祁缘伸手帮他拨开,笑道:“头发长了啊,什么时候有空了带你去理个发吧。”

“好。”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齐封市深秋的夜晚别有一番韵味,整座城市像从远古而来的美人,却穿着现代的盛装。

祁缘拉着祝程从学校出来,坐进车里后忍不住叹道:“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冬天快到了啊。”

“是啊。”祝程应和道,但他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他偏头盯着车窗,车里暖气刚打开,玻璃上面已铺了一层雾,祝程抬起手,轻轻地戳了一下窗玻璃,想试试到底有多凉。

他的感官什么问题也没有,却唯独分辨不出冷暖,四季于他而言,也只是看上去不一样而已。

体温将霜雾融化成水珠,模模糊糊留下一点指印。

祁缘扣上了风衣的扣子,转头看祝程安安稳稳地坐在副驾驶,身上还是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

“你不冷吗小乔?”

“啊?”祝程看了他一眼,摇头,“还好,我没觉得有多冷。”

祁缘按亮手机,屏幕上显示齐封市当前气温9摄氏度。

“明天还是多穿件衣服吧,这个季节最容易感冒了。”他说。

“好,听你的。”

两人很快回到了家,从电梯里出来,还没走到家门口,对面的大门便打开了,白蔚用胳膊撑着门框凹造型:“哎哟宝贝儿们,我可终于等到你们回来啦~”

“好好说话,别浪。”祁缘对他的言行举止表示无语。

“哎,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吃不吃夜宵?算我一个啊。”白蔚道。

“你没吃晚饭啊?”

“唉,我已经吃了三顿外卖了,像吃点你亲手做的饭还不行吗?”

白蔚跟着两人进了屋,房子里的灯被打开,所有寒冷与困倦都被驱之门外。

“你看看表,这都快十点了,谁还有力气给你做饭啊?”祁缘道。

他转身看到与祝程在沙发上排排坐好的白蔚,无语地叹了口气:“行吧,茶几抽屉里有饼干,你自己吃点,我去热杯牛奶。”

“好的呀!”

白蔚说着就弯腰拉开了茶几下面的抽屉,把里面的两大包饼干都拿了出来,一包塞给祝程,另一包自己撕开抱在怀里,吃得是津津有味。

十分钟后,祁缘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个小汤锅。

“牛奶没有了,我就煮了点粥,想喝自己盛吧。”祁缘打了个哈欠,似乎是真觉得累了,“真是见了鬼了,我明明记得还剩半盒呢,怎么就没了呢……”

祝程没有说话,双手捧着热乎乎的粥碗,舔了舔嘴唇。

“说不定你哪天梦游自己喝了呢……”白蔚一边喝粥一边说,话音未落突然一口粥全吐到了桌子上,“靠!烫死老子了!”

“靠!老子的茶几!”祁缘顺手拿起桌子上的抽纸砸向白蔚,“今天你不把你吐那一摊清理干净,你就做好死在这的准备吧!”

《守灯塔人的独白》——路易斯·塞尔努达

我很喜欢的一首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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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谎言家(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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