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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70章 未亡人(八)

往后的那些日子,就好像套上了模板一样,每天每天过得一成不变,盘桓在家和学校之间,两点一线。池鱼不在了,祁缘就没了中午回家的必要,整日像住在学校里面一般,家反倒成了每个晚上暂时落脚休息的地方。

祁缘的身影在学校里出现的越发频繁,从前他大多时间都呆在办公室,很少去别处。而现在,操场、食堂、图书馆、体育馆,似乎学校里每个允许进入的地方,都有可能会碰到他。

工作时间里,他有时候在办公室里对着书发呆,有时候坐在教室讲台上看着上自习的学生发呆,非工作时间就四处走走,整个人仿佛突然空出来一大半。

最开始七班那群孩子老是爱旁敲侧击问他小乔老师的去向,他一次也没有回答,慢慢地也没人再提起。

可当没人再提时,他偏又期望起能有人说起。

他就可以反复在心里确认,他所在的时空里曾有这么一个人。

祁缘的感冒断断续续缠绵了好长时间,嗓子一直哑着,中间有段时间好了些,又开始咳嗽,咳了几天就又开始哑,反反复复一直到天气逐渐转暖才好利落。

“这不知不觉的,都春分了啊……”魏晓筱看着手机上的日历,感叹了一句。

本来还盯着窗外的祁缘回过神来,才发觉楼下种的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满绿叶。

原来不知不觉,冬天早已走到尽头,春光方至。

他站起身,推开门走出去,到走廊上站着,双臂压在窗台上往远处看。

春天来了,他好像有什么事要做,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

又到了周末,祁缘从医院里出来,被午后的太阳照得有些睁不开眼,他抬起手挡在眉前,恍然觉得这个月的晴天好像格外多。

没走两步,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医生怎么说?”

“神经衰弱,不过还是原来的程度,没变严重,说按之前的剂量先吃药,再观察两周。”

电话那头白蔚沉默了片刻,又问:“你现在算是走出来了么?”

祁缘笑笑,没回答。

白蔚继续道:“两个月了。”

“我知道。”祁缘说,“52天,严格来说还不到两个月。”

他听见白蔚叹了口气,后问:“你失眠严重到要去医院这个事真不打算跟叔叔阿姨讲?”

祁缘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坐进去,总算把刺眼的阳光隔绝开来。

“跟他们说了也没什么用,徒增担心。”他拉上安全带,“我要开车了,先挂了。”

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车载音响放着歌,悠悠地响在耳边。

祁缘也跟着轻轻地哼唱:“在深海里泅游,像一叶无主舟,随路过的风,一边漂流,一边腐朽……”

他一直觉得音乐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你偶然听过的一首歌,在未来又再次听到,总会情不自禁想起当初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的心情。

于是他便想起,在很早之前的一个午后,他和祝程坐在办公室里,也是现在这样一个时段,被窗户里透过的阳光晒得暖暖的,人也慵慵懒懒。他在低头看书,而后就听到祝程突然轻轻哼起了这首歌。

那好像是祁缘第一次听他唱歌,还有点惊讶他竟然把只在开车时放过几次的歌学会了。

车往前开出一段路程,快到家的时候,他又突然想起,在办公室里的那个午后,祝程念的是《守灯塔人的独白》,第一次给他唱歌,是他过生日那晚喝醉了酒之后,两个人歪歪斜斜地靠着沙发。

车开进停车位,祁缘踩下刹车,解开安全带,开门出来。

不,不是生日,生日那天只有他喝醉了,祝程没有醉,还说要把自己当做生日礼物来着。唱歌是放寒假那天,他们喝着酒吃了顿烧烤。

祁缘拿着医院开的单子和药,走进单元楼,按下电梯。

怎么离别的日子还未满两个月,这些事就开始混乱了呢。

电梯门开了,他迈步走进去,正要按关门的那一刻,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麻烦等一下!”

祁缘赶紧又按了下开门,接着进来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看着像是母女,女儿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粉色的外套,扎了一对羊角辫,牵着妈妈的手。

“谢谢啊。”那位母亲跟祁缘说。

祁缘微笑着点了下头。

“妈妈,为什么牛郎和织女在我们眼里会变成星星呢?”小女孩问,看样子应该是进电梯之前就在跟她妈妈说这件事。

“因为他们离我们太远了啊,我们看着就会变得很小,就像星星一样。”她的妈妈笑着回答。

“今天晚上会有星星吗?”小女孩仰起脸,“我想看星星。”

祁缘心头一颤,后面那位母亲又说了些什么他便听不清了。

祝程也曾跟他说过,他想看星星。

“所以我去过那么多时空,见了那么多人,最后只有你把我留住了,算是巧合吗?”

这句话,好像是他们大半夜爬断春山时祝程问他的来着。

他当时说不是巧合,是命中注定。

“叮”的一声响,九楼到了。

祁缘走出去,腾出一只手拿钥匙。

家门敞开,他才想起,那句话不是爬山时说的,是他带祝程去海边看落日时说的。那次为了看星星,他熬了个通宵。

彼时他还跟他讲了首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可若是不在同一个时空,看到的月亮还会是一样的吗?

祁缘揉了下脖颈,突然有点烦躁。

他以前的记性明明没有那么差的,难道是这些日子睡觉睡得太少,导致大脑反应迟钝了?

想了半天得不到答案,心里便不由自主窜起一股无名火。祁缘觉得可能是到现在还没吃午饭的原因,于是为避免情绪失控,他决定先去做顿饭冷静冷静。

但最后的结果仍然是,直到饭菜都放凉了也才吃几口,剩下的全进了冰箱。

祁缘躺在沙发上,拿出手机,下意识地点开相册。

他手机里存的照片很少,随便翻翻就到底了。翻着翻着,祁缘突然变了脸色。他猛地坐起身,手开始发抖,呼吸也变得紊乱——他想起祝程说过的一句话——记忆紊乱的原因,好像有头绪了。

“喂?”

手机倏忽响起白蔚的声音,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电话打了出去。

“喂……老白……”

“卧槽!你怎么了?”白蔚听着他的声音颤得如同下一秒就要咽气一样,被吓得瞬间提高音量,“卧槽你别吓我,怎么了缘子?!”

“你……”祁缘喉咙发紧,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感觉自己的反应过于强烈了。

“我怎么了?你别慌,慢慢说。”

“你还记不记得,祝程长什么样子……”

“我离开之后,这个时空里的人就会很快忘记我的样子,只记得遇见过两个怪人,可能会记得你长什么样,但我的样子,不会有人记得。”

这是祝程亲口跟他说的,当时听到就直觉不安,到现在才找到原因。

白蔚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这才几天他长什么样子我都能忘了吗?

“祝程……”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有自己见到祝程时的画面,第一次见到时的、吃饭时的、祁缘生日时的,基本都记得,但画面里的那个人,脸是模糊的。就像一幅画里,只有那一小块地方,没有画上去。

祁缘听他没再出声,基本就确定了答案。

良久,白蔚张了下唇,半是震惊半是疑惑:“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祁缘有件特别后悔的事,就是和祝程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想不起来拍照记录些什么,原以为来日方长,同样的事还可以做成千上万遍,哪知最后落到如此境况。也因此,他的手机里至今唯一一张祝程的照片,就是池鱼刚来时他偷偷拍下的那张,而两人唯一一张合影,就是他生日时在照相馆拍的那张。

祝程刚失踪的头几天,他每天都要看这两张照片看好几遍,后来看得频率低了一些。但最严重的问题是,现在手机里那两张照片,凭空消失了。

他昨天还看过,没有误删,没有移动,可就是不见了。

“祝程以前跟我讲过,说他离开一个时空之后,这个时空里的人很快就会忘记他的样子。”他说。

白蔚欲言又止:“所以……”

“这句话是真的,”祁缘握紧了手机,“而且已经开始应验了。”

“那你……”

祁缘说:“我还记得他的样子,但是有关他的记忆最近变得很混乱,我手机里他的照片,也不见了。”

白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能忘了他。”祁缘掐着自己的手指,重复道,“我不能忘了他。”

谁都别想来干扰他的记忆。

“那你打算怎么办?”白蔚问。

祁缘沉声道:“我有办法。”

*

数据可以轻易删除的话,实物应该是不可能隔空消失。

只要有“他”做不到的事,那就一定有抵抗的办法。

祁缘跑进卧室,拿起床头桌子上的那张洗出来的生日照,他专门买了个相框放着的。而现在,他三下五除二拆开相框,拿着照片就出了家门。

春天的齐封像长眠后刚刚醒来,小树小草都添了绿意,显得生机盎然。但祁缘根本无心关注这些,只顾埋头赶路。

幸好关于那家照相馆的位置他没记错,沿着那条街走了五分钟,就看到了招牌:去这家照相馆。

他捏紧照片,走过去,却看到门半开着,里面的设施都盖了层防尘罩,几个大纸箱摞在一块,年轻的店主坐在一个纸箱上在看手机。

他回忆了一下,想起她的名字,于是试探着叫了一声:“关芩?”

听到有人叫自己,关芩愣愣地抬起头:“嗯?”

她轻轻扶了一下眼镜,满脸陌生地打量了祁缘一番,好像才勉强想起来这人是谁。

“是你啊,有什么事吗?”她说,“我这里不拍照了。”

“能洗张照片吗?画幅越大越好。”祁缘问。

关芩明显是犹豫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最大的话……20寸?可以吗?”

她打开另一个纸箱,从里面翻出来一沓相纸,抽一张给祁缘看:“这么大。”

祁缘点点头:“行。”

他把照片递过去:“洗这一张。”

关芩接过来看了一眼,转身去打开设备。

祁缘奇怪地问她:“为什么不开下去了?”

关芩抬眼讷讷地看着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又继续鼓弄机器:“现在都有手机拍照,来照相馆的人太少了,入不敷出,开不下去了。”

她把照片放进去:“正好年纪也差不多了,爸妈叫我回老家,该相亲相亲,该结婚结婚。”

“结婚?”祁缘一脸惊讶,“你才多大啊?”

关芩忸怩地笑笑:“已经十九周岁了,等明年就到法定年龄了。”

“可……”祁缘想说到法定年龄也不是一定就要那么早结婚,但看着这个女孩子好像习以为常的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给,洗好了。”关芩将照片拿给他,好大一张,把她半个人都遮住了。

“谢谢。”祁缘说,“多少钱?”

关芩摆摆手:“不用给钱了,反正这些相纸留着以后估计也是要当废纸卖掉的,洗这张照片就当送你的礼物了,祝你生活愉快。”

祁缘不知道说什么,手里捧着照片,只能又说了一遍谢谢。

他从照相馆里出来,低着头走了很久,直到转弯时才抬起,然后一左一右两排葳蕤盛开的杏梅树,就这么撞进了眼睛里。

淡粉色的,一朵一朵缀满枝头,仿佛停了一树的蝴蝶,有蓝天做背景,显得更加繁荣。

他终于想起,春天来了,而他忘记的那件事是什么。

是杏梅花开了,他答应过一个人要带他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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