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身上热得很,脑袋又疼又胀,喉咙发干,口中发苦。挣扎着掀开眼皮,狭长的视线范围内景物既熟悉又陌生。
咦,这不是杜大哥的床吗?自己怎的睡在上头!杜大哥人呢?
虽震惊,但身体又酸又疼无法作出反应,只能蔫蔫地躺好,微微侧过脑袋,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人时,竟有一丝失望。
唉。
正纳闷自己是不是因为脑袋不清楚上错了床,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一连串咕噜声。
饿了。
想起身,身子却软绵绵地,起不来。许多年未发热过的江小回又一次尝到了生病的苦楚!他往窗外望去,黑漆漆中有一丝光亮,细听之下似乎还有一些细碎声响。杜大哥应是在厨房里煮饭吧。
脑袋又闷又疼,迷糊之中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声唤他。一声又一声,很是温柔。他想睁开眼,想作出反应,身上却不听使唤,轻唤声愈发焦急,随后肩膀被轻轻拍着,额头也被摸了摸,怪痒的。江小回调动仅有的微弱的力量,挣扎着,总算睁开了眼,有气无力地喊了声:“杜大哥。”
“唉,小回,你总算醒了,”
杜松云见人醒来,很是激动,摸了摸小回的额头,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很不舒服?”
“嗯,头疼,热。”
“你发热得厉害,我煮了些粥,又煎了药,你坐起来先吃点东西再喝药。”
“嗯。”江小回尝试用手撑着床板想起身,身上却软绵绵的,杜松云便半搂着扶他坐靠着床头,又拿了件厚袍子给他披上。之后将床头小桌的米粥端来舀一勺吹两下准备喂给江小回。
“杜,杜大哥,我,我自己来就好。”
“眼下你正病得没力气,要是没拿稳洒了还会烫着自己,还是我来吧。”
说着一小勺米粥就递到江小回嘴巴,江小回张嘴喝下,杜松云又舀一小勺吹吹……
江小回哪里受过这般待遇,又是受宠若惊,又是欣喜感激,原本就迷糊的脑袋愈发闷热迟钝,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唯有杜大哥被烛光照亮的脸庞仿佛天上的月亮般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也的确是脑袋烧糊涂了,不然他绝不敢这般肆无忌惮地直盯着人,眼都不带眨一下,以致于杜松云竟被这专注的眼神给瞧得手心冒汗,心中直道怪哉。
吃了饭,又喝了药,肚子饱了,身上的力气似乎回来一些了。江小回靠着床头看着杜松云收拾碗筷准备端去柴房,很是愧疚地喊了一声:“杜大哥——”
“嗯?”
杜松云停下动作,望下江小回,见他面红耳赤,眼神游离,以为他哪里又不舒服了,便坐在床沿,一边掖好被角,一边温声问道:“可是哪里疼了?”
“没,没疼,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
“只是——”
“什么?”
“栗子和枣,就是——”
“你是担心收成吗?这个我托陈大哥帮忙找了短工来采摘,一并挑去卖。你啊,只需养好病就好,其他的无需操心。自从半月前你晕倒后,脸色就一直很差,这次发热得厉害,真是让我好担心,等你好些了,我们下山进城去看看。”
“对不起。”
“不要说傻话,人总有不舒服的时候,你不要自责,好吗?”
“谢谢杜大哥,还有——”
“嗯?”
“我占了床,杜大哥睡哪里?”
“我睡榻那里。”
“那怎么行,还是小回……”
“好好躺着,不要动。榻离门近,进出总有风吹进来,快入冬了,风冰冷得很,不利于你恢复,我就把你抱到里头来睡。”
“可——”
“来,乖,好好躺着,其他的不要操心。”
“那,听杜大哥的。”
“乖——”
“杜大哥,我渴了。”
“我去给你泡些蜂蜜水来。”
“嗯嗯。”
杜松云端着碗筷绕过屏风,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吱呀一声关上了。江小回侧头盯着摇曳的烛火,明亮又温暖,心中仿佛也被照亮了般升起一丝丝暖意。杜大哥这么关心自己,真的很开心。得赶紧好起来,不让杜大哥担心才好。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不能让杜大哥一个人累着。
夜里,四周静悄悄的,小桌上的油灯熄了,仅剩外侧的一盏散发着黯淡的光芒。睡完一觉的江小回醒过来,他觉得好受一些了,想去解手。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杜大哥应是在榻上歇着了吧?本想轻手轻脚起身的,谁知刚用手撑着床板,木床板竟发出吱吱吱的闷响。
“小回?你醒了是不是?”
“杜大哥——”声音异常沙哑,江小回被自己的吓了一跳。
“是不是渴了?”杜松云披上外袍从屏风外走来。
“我,我想去解手……”脸上似乎开始发烫。
“你先躺好,我去拿个东西。”
说着杜松云绕到屏风外,很快又拎着一个东西到床前,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夜壶。
“我白天从仓库里翻出来清洗干净了,夜里去外头的茅房冷得很,你如今病着,就先用这个将就下吧。”
杜松云说完又看看了江小回,见他似乎面露羞色,便从床尾扯来厚袍子放边上,温声道:“你披着袍子不容易受风,我去屏风外头等,好了喊我。”
说着绕到屏风外,江小回也觉得不该如此扭捏,便照做了。
这场病时好时坏拖了一周有余,当江小回完全恢复时,已是秋的尾声,很快就要立冬了。
秋风扫落叶,景色逐渐萧索。但凋零的落叶和冰冷的山风丝毫没有影响江小回的心境,他反而很开心。原来啊,杜大哥给他准备的暖和的冬衣已然穿在他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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