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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序幕

夏意独自走在空荡的大街上,烈日仿佛一团炽热的火焰灼烧着大地,四周的空气犹如燃烧般滚烫,扑面而来的热浪压得他喘不过气。皮肤在阳光下被炙烤,刺痛难耐,迫使他赶紧躲进屋檐的阴影里。等他稍微缓过来后,环顾四周,发现街边的店铺空无一人,原本热闹的马路空空荡荡,整个城市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四下张望,想找个人打听究竟,目光却无处落脚。就在他几乎放弃的时候,角落里忽然显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他大喜过望,连忙小跑过去,那人背对着侧躺在那儿,夏意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有些奇怪,可周围没有其他人,所以最后夏意还是鼓起勇气上前,蹲下小声地向那人说:“你好,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回答,他又等了一会儿,犹豫着伸手拍了拍那人,没想到那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夏意走到另一边想看看这人是不是出事了,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后退了几步。

躺在那儿的人脸上青白一片,却还是一副痛苦的样子,睁大眼睛盯着远方,夏意心生恐惧,想马上离开这里,但他的双脚却像是生根一般无法挪动一步,他心中十分茫然,这个仿佛已经死掉的城市,他该去往何方。

而此时阳光却比刚才更加毒辣,原本有遮阴的地方也被阳光入侵,夏意站在那儿被烈日晒得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眼前的白色天花板慢慢清晰,夏意挣扎着从朦胧的梦境中苏醒过来。他有些迷茫,环顾四周,看到窗外婆娑的树影在阳光中晃动,片刻间竟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一阵声响让他回到了现实,纪楠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夏意呆呆地样子,惊喜地说:“阿意,你醒了。”

夏意转头看向他,有些不解地问:“我是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纪楠有些着急,声音里带着一丝埋怨,“刚才你可把我们吓坏了!不记得也正常,毕竟球砸得还挺狠的。我们一起上体育课,但没想到场上打篮球的人不小心把篮球投出了场外,砸中了你,你晕过去了,我就和班长就把你送来医务室了。”

夏意像是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隐隐作痛,他坐起问:“我晕了多久了?”

“没多久,我刚刚问了校医,校医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头上有一个包要几天才能消下去。”纪楠走上前和夏意解释道。

“我想回寝室了。”夏意掀开被子想下床,纪楠连忙扶着他的手臂帮着他站稳,他搀着夏意走到外面,和校医打了个招呼就扶着他走回寝室。

走在路上,夏意抬头看着头顶的太阳,神色有些恍惚,见他这副样子,纪楠试探地问:“阿意,是还有什么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下?”

夏意摇摇头,回到寝室,他让纪楠去忙自己的事,他想再睡一会儿,听他这么说,纪楠也不勉强,给他开了空调,又扬了扬手机,示意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等纪楠离开,夏意才躺下回想刚刚的梦境,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打开了手机,查看了今日的天气,显示晴,气温39度。

他叹了一口气,已经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了,连他们雁城这种偏北的城市在五月就开始了高温天气,原本四季分明的气候变成了仿佛只剩下了夏冬两季,而且冬天也是越来越热。

头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夏意放下手机,闭上眼休息,不一会儿他的双眉就皱了起来。

夏意又做梦了,这次他好像换了一个地方,阵阵热浪铺面而来,他像是一个幽灵一般看着下面的场景,几个衣着褴褛的人正在互相抢夺着几小袋面包,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占了优势,将其余几人打倒在地,扬长而去。

被打倒的几人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几人对视了一下,其中两人拿起了路边的石头,冲向那个拿着面包的人,用石头重重的砸向那人的头,一击,再一击。

那个高大的人倒地,头上的血流了一地,其余几人瓜分了面包,毫不在意地离去。

不一会儿,就又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靠近,看到倒在地上的人,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喜悦,拖着尸体往一边走去,夏意有些奇怪,跟在他们身后,就听到那几人正在商量如何瓜分这个男人的尸体。

夏意没再继续听下去,他胸口泛起一阵恶心,干呕了几下然后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向寝室的天花板,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

缓了一会儿,他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来缓解下因为梦境来生出的寒意。

晚上,夏意让纪楠给自己带了一份白粥回来,纪楠回来看他脸色不太好,有些着急,摸了摸夏意的额头,心道,还好没发烧。但看他苍白的的脸,他坚决地说:“明天和我回家,我让我妈给你煲汤补补。”

看纪楠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夏意好笑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没意见,纪楠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次日一大早,两人就搭乘地铁回纪家。

姚知兰刚见到夏意便拉着他坐下,打量着他苍白的小脸,皱着眉说:“哎哟,这孩子,怎么搞的?瘦得都没气色了,是不是生病了?”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纪楠将昨天的事和自家亲妈说了一遍,姚知兰更加担心,就想拉着夏意去医院做检查,夏意连忙安抚,表示自己没事,并给纪楠使眼色。

纪楠见自己亲妈真急了,急忙又解释了一番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姚知兰要去医院的念头,但夏意还是被姚知兰拉回房间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则是带着纪楠出门买食材准备煲汤给他补补身体。

夏意昨晚因为那两个诡异的梦就没睡好,这个时候刚好补了觉,睡醒一看自己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些,他刚下楼,就看到姚知兰正在厨房忙活,想进去帮忙,却被推了出来,姚知兰还叫来纪楠看着他。

夏意看着紧张的两人,心里一阵暖里涌动。

车祸夺走了他年幼时的大部分亲人,只留下了年迈的爷爷奶奶,生活从此多了几分孤寂。纪家是奶奶的邻居,彼此往来却不多,直到某天姚知兰在村口遇见躲在树下偷偷抹泪的小夏意,她的心被深深触动……

姚知兰那时看见他就想起了自家淘气的小儿子,看着和自家小儿子年级差不多的夏意,她就泛起一阵怜爱之情,下车聊了几句就发现这孩子居然是隔壁夏家的孩子。

他们领着孩子回去,将事情和几个老人一讲,他们都十分气愤,尤其是纪世文的父亲纪海,他脾气火爆,就想马上去学校讨个说法,被纪世文好说歹说拦了下来,夏远和谢玉凤看着自家孙儿既心疼又无奈,他们年级大了,只能在生活上照顾好他。

姚知兰看着也有些心酸,她看向自己的丈夫,纪世文见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再想什么,他略一思索,就说:“远叔,凤姨,你们要是放心的话,把小意转到城里的小学,平时交给我们照顾。”

“这怎么好意思。”谢玉凤连忙摆手,夏远也是摇头,说:“这可不行,你们自家都还有两个孩子,怎么能再麻烦你们呢。”

纪海却是思索一番,对自家老友说:“镇上的那个小学风气本来就不太好,我觉得世文的提议不错,你们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小意的生活费你们负责那总行了吧。”

夏远还想拒绝,但他低头看着自家越发内向的孙儿,有些犹豫,姚知兰却是蹲下,看着夏意的眼睛,说:“小意,阿姨带你去城里上学好不好,周末再带你回来看爷爷奶奶,如果你平时想爷爷奶奶了,也可以给他们打电话。”

夏意看向自家爷爷奶奶,转头对姚知兰轻轻地摇头:“不用了,阿姨,我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姚知兰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纪世文拉住了,他对自己妻子微微摇头,谢玉凤见状拉着自家孙儿问:“小意是不是舍不得我们啊?”

夏意眼中闪过一丝难过,“如果我走了,那爷爷奶奶就更加寂寞了。”

谢玉凤一把搂住自己的孙子,眼中满是泪水,夏远看着也是眼眶一红,他顿了顿,说:“世文,我知道你和知兰的好意,这样,小意去城里的一切花销我们负责,你们不要推辞。”

说完,他蹲下看着夏意,说:“小意,去城里上学吧,我和你奶奶唯一就希望你活的开心,看你难受,我和你奶奶也不忍心,去城里然后周末再回来看我们,这样我和你奶奶才能安心些。”

夏意看着自家爷爷,流着泪轻轻点头。

纪世文很快就把夏意的学籍转去了城里,而他们也和自家的两个儿子提前沟通了家里要来一个弟弟,纪杨这时已经读初中了,他表示自己也会照顾这个弟弟,而纪楠则是十分兴奋,因为自己当哥哥了。

夏意到纪家的第一天,姚知兰做了一桌子菜欢迎他,夏意看着他们充满善意的目光,忐忑的心渐渐放下。

而从这之后,每次夏意回村里,纪楠总会跟着一起,纪杨也增加了回村的次数,这也使得几个小孩和家里的老人关系越来越亲密,纪楠还表示自己想留在村里,被姚知兰一记暴栗,让他不要做梦乖乖回家读书。

等到夏意和纪楠上了高中,纪海和夏远因为年级大了相继因为疾病而去世,这让纪世文和姚知兰动了心思,想让谢玉凤搬进城生活,却被她拒绝了,夏意当时也在,他看着自家奶奶,说:“等我大学毕业了,就搬回村里和你一起生活。”

谢玉凤看着自家认真的孙儿,眼眶一红,握着他的手,“好,奶奶等着。”

姚知兰见状心里也是一酸,她转头看向自家的老房子,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但随即又被按了下去。

思绪飘回,夏意看到纪楠端着砂锅放到桌子上,姚知兰拿着碗筷喊道:“阿意,吃饭了。”

夏意笑着起身,回应道:“来了。”

屋外的烈日依旧灼烤着大地,树叶焦黄飘落,像是刚才梦中的荒凉情境的一隅。此时的夏意却在纪家温馨的饭桌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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