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快跑,快跑!!!”
屋外的喧嚣一阵高过一阵,姜云殊才睡下就被吵醒了,她拉开了竹们,外面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火苗舔舐着一栋栋小竹楼,只有她所在的这栋竹楼幸免。
姜云殊抬起了头,不远处的火海里,一个紫袍男子负手而立,与她遥遥对视。
“赵厌。”姜云殊喃喃自语,二人中间隔了一片火海。
——赵厌:帝师——
“本治则国固,本乱则国危。三农皆为国之本。”屋里男子眉心浅浅皱起,青衫的他跪坐在桌后,面前摊着竹简,他提笔批下朱字,在斜照进来的日光下温和却又疏离。
主位上的中年俊朗男子穿着玄色的衣裳,不怒自威,此刻却是满眼温柔地看着下首的青年男子,他是君主也是慈父。
“哎哟喂,公子,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叫奴好找啊!”内侍弓着腰,抱下正扒着窗棱往里面偷瞄的小公子,他顺着小公子的视线看去,自己被里面人的贵重身份吓了一跳,随后压低了声音,“小公子,走吧,该用午膳了。”
“我不要!”小公子在内侍怀里撅着嘴,头执拗地朝着窗户的方向看,但是随着内侍抱着他离开,里面的人连影子都看不清了。
“我也要念书!”小公子赌气道,“凭什么就让大哥读,不让我读。”
“小公子您年岁还小,不着急。”内侍安慰道。
“我已经八岁了,大哥在我这个年岁就能作诗了。”小公子仍旧不死心。
内侍不知道再怎么说只能抱着小公子匆匆离去。
转过一个连廊,一抹墨兰色的道袍出现在内侍余光里,他快走几步,把小公子安安稳稳放下然后跪在地上行叩头的大礼,穿着道袍的男人也朝着小公子拱手,随后叫内侍起身。
“赵大人。”小公子纵使不情愿,却也恭恭敬敬地回礼,只是一张小脸气鼓鼓的,可爱极了。
“小公子这个时间该用午膳了。”道袍男子轻飘飘瞥了内侍一眼,声音却如粹了毒般令人心惊胆寒。
内侍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回赵大人,小公子今日贪玩,奴方才找到小公子,现下正准备去用膳。”
“哦?”赵厌尾音上挑,“本就是你伺候不周,现而今全赖在小公子身上了?”他背着手,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内侍,语气间有意思不易察觉的愉悦。
“大人。”内侍止不住发抖,声音也愈发惶恐。小公子瞧着二人,小小的拳头紧紧握着,脸憋得通红,他站在内侍面前,挡住了赵厌的视线,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大人。”身后,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方才再屋中学习治国之道的青衫男子翩然而来,他先是对着赵厌拱手,随后对内侍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带着小公子去用膳。”
内侍抬头,看了赵厌一眼,随后爬起来抱起小公子,对着青衫男子微微躬身,逃也似地小跑走了。
等到内侍与小公子消失在赵厌视线里的时候,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右侧的尖牙轻咬着自己的舌尖,他转眸看向面前的青衫男子,嗤笑一声,随后行了个感天动地的大礼:“臣,拜见扶苏公子。”
“免礼。”扶苏微微抬头,“赵大人身居高位,怎得与一个内侍计较?”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这内侍侍奉小公子懈怠不堪,如此,本官自然得好好敲打一番。”
扶苏大公子自然是知道赵厌口中的敲打是什么意思——草菅人命。他好看的眉毛不悦的皱起,正愈开口,肩上就覆上了宽大的手掌,那人手心的温度传来,扶苏转身行礼,道:“父亲。”
“你先退下吧,朕与赵爱卿有要事相商。”闻言,扶苏恭敬地退下了。
赵厌甩了甩自己宽大的道袍袖子,跟在始皇帝身后进了屋。
小公子一进屋就甩掉了鞋,噔噔噔跑到床上,蒙着被子生闷气,对桌上的山珍海味视而不见。内侍跟在他身后把鞋捧在手上,工工整整放在床边,他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这才俯在床边温声细语:“公子,先吃点东西吧。”
“我不吃!”被子里小小一团的小公子蜷成个球。
“公子不吃就不吃吧,不过就是可惜了今天送来的栗子糕。”内侍王朔故意叹了口气,装模做样地就要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收走。
小公子听着被子外面悉悉索索的动静,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一掀被子,冲着内侍喊:“不准!我要用膳了!”他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往桌子那边跑。
内侍瞧着简直心疼极了,他小跑过去抱起小公子,把他安安稳稳放在桌子旁,又区床边捡起小公子的鞋,趁着小公子塞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时候,他跪在地上,给小公子细细擦干净脚,把鞋给他穿上。
“你说,为什么父王不叫我跟着大哥他们读书啊!”吃了给差不多,小公子仍旧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他揉着独自,往后一靠,内侍如往常一样接住小公子,把人环在自己怀里,轻声安慰:“陛下是心疼公子,公子金娇玉贵,何必去吃这种苦头,更何况奴听闻,这念书要是念的不合先生的意,戒尺就狠狠地敲在人手上呢!”
内侍拉起小公子白白嫩嫩,一瞧就是千尊万贵的手,接着说:“手连着心,奴这种从小干惯了粗活的,瞧着都心里直打哆嗦。小公子要是被敲一下子,奴可就要心碎了。”
“大哥就没被打过,我肯定也不会被先生教训!”小公子从内侍怀里挣脱出来,他昂着脑袋,“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小公子聪明,要是跟大公子一样年岁,书读的肯定更好。”内侍话题一转,指着窗外的天,道,“小公子您瞧,今儿个这天可适合放风筝了!”
小公子到底年纪小,他故作深沉地悄咪咪瞥了一眼窗外,脸上的神色动摇。内侍见状,知道这是小公子心里想出去放风筝玩儿,但自己方才说读书,现在又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内侍道:“小公子,奴方才冷汗出了一身,现下得去外面晒晒,不然就臭了!”内侍做出个畏畏缩缩的模样,举起自己的袖子放在鼻边嗅了嗅,脸上的堆起了皱纹。
小公子这才在鼻子面前扇了扇,喊着要出去。
内侍诶了一声,麻溜地收拾好了风筝,跟在小公子身后往外走。
“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小公子回头不悦道。
内侍快走两步,离小公子近了几步,回话:“奴怎能与公子并肩而行?”
“我说能就是能,你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快跟上。”
内侍仍旧不敢逾矩,却是离小公子更近了些。
二人到宫殿外面开阔的地方,小公子下巴指着内侍,后者扯起了风筝线,跑了几圈后见风筝飞的稳稳当当,这才把线交到小公子手里,还不忘嘱咐:“小公子当心!”
“知道了!”小公子此时心思全在风筝上,内侍站在他身后,面上带着由衷的笑意。
这风筝啊,一放就是一下午,等到了晚上,小公子玩累了,这才让内侍收了风筝。
晚膳依旧是很丰盛,小公子夹起一筷子肉扔进嘴里,吧唧吧唧了两口,呸的一声吐了出来,他把筷子往地上一扔,殿里服侍的人就跪了一地。
内侍王朔大着胆子去问:“小公子,这是怎么了?肉不合您胃口嘛?”
“这是什么肉!”小公子冷哼一声,问。
王朔顾不得脏,捡起小公子吐出来的肉放进嘴里嚼了嚼,面色猛地一变,连忙把嘴里的肉吐出来,这还不够,他简直要把自己的胃一同吐出来。
“这是猪肉啊!”王朔跪伏在地,哭喊一声。
小公子名为胡亥,后面那个字可不就是小猪的意思,因此小公子最忌讳这种了!没成想他王朔就这么一时半会儿没看着,手底下的人竟然捅出来这么大一个篓子。
小公子胡亥黑着脸,正想着如何责罚今日负责晚膳的人,就瞧见晌午遇到的那个赵厌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哟,这是怎么了?跪了一地。”
小公子扭过去脸不吭声,赵厌把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王朔,王朔只能颤颤巍巍的说出来了事情的缘由。中午他瞧的清清楚楚,这位赵大人是当真想杀了他,所以他瞧见赵厌还有点害怕。
听王朔讲了事情的本末,赵厌突然笑出声:“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看呢,这些人也没必要留在小公子身边伺候了。”小公子和王朔同时抬起头来。
“拖下去,乱棍打死。”赵厌话音刚落,小公子就迈着小短腿死死的抱着王朔不放手。
门外进来一排精壮的侍卫,把呼喊着求饶的内侍都脱了下去,倒是没人来动王朔。
赵厌低头看着眼神惊恐的小公子说:“臣给小公子安排新人来伺候,这些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蠢货,就由臣来处置。”
听着屋外凄惨的哭嚎,小公子把头埋进了王朔的怀里,浑身颤抖。
厌子哥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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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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