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情窦
朱凝风接过魏荣替她斟满的酒,仰头饮下,只觉入口辣喉,不由轻呛出声。她喝酒时的神态,潇洒动作,又带着一副女儿家的娇美可人模样。
魏荣看得心欢,问道:“你在靖明府里经常喝酒吗?”
“是啊!”朱凝风眸光闪动,笑容里闪过天真烂漫,“将门家风都爱喝酒,重雷、定柏大哥经常拉我和存哲少爷一起喝酒玩,玩猜拳酒令,重雷和定柏两只死鬼经常输给我,这个时候,我就会不客气勒索他们的俸禄。”
“最毒妇人心!”魏荣笑道。
“你个衰人,我没勒索过你。”
“俸禄没有,人就有,你尽管勒索去,给我包吃包喝。”
“我才不碰你这个烫手沙包。你们墨家一大堆穿黑衣人提枪带刀找我麻烦,我岂不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魏荣见朱凝风伶牙俐齿,更想逗她,便道:“我教你办法,勒索不成,强取豪夺。”
朱凝风越说越高兴,似乎想起从前整蛊焦重雷的往事,竟大言不惭:“你以为我不敢?我就是明抢重雷大哥银袋子惯路的人。”
魏荣听她不止一次提到“重雷”的名字,心下沉吟,特意问:“重雷是谁?”
朱凝风一听,仿佛回到靖明府那些快活无比的日子,笑颜如花,粲然道:“重雷大哥呀,当然是我心中丰京城第一美男,第一猛将了。”
魏荣一怔,不动声色地问:“他英勇善战,英俊潇洒?”
朱凝风笑得愈加开心:“世上有种人就这么奇怪!一身肥肉,外挺将军肚,却还要我夸他英俊潇洒,貌美如花,我每次夸他,他钱包就任我勒索。”
魏荣也跟着笑起来:“他要是英俊潇洒,你保准早已芳心暗许。”
朱凝风一怔,娇颜上浮起一抹窘色,拳头作势抡起来,皱眉恁道:“尽瞎说!他是我结拜大哥。”
看她急忙辩解的神色,魏荣调侃:“还说不是?说中你心事了吧?”
未想杨排风却一本正经道:“我自小是孤儿,无爹无娘,虽被太君收养,可我仍然很羡慕别人有父母亲人,我一直想要有个大哥,所以就和重雷大哥结拜成兄妹。”
她眼神一暗,声音略带失落:“可惜,重雷大哥惨死在杀手刀锋下,我亲眼看着他的头被敌人割断,尸首相离……那时是我亲手埋葬他的……”
微微强笑,眼底涌出涩然。她不能提及重雷之死,只能尽想着那些他待她如亲兄妹般的好。
“就算现在,我都宁愿相信重雷大哥没有死,他和三爷戍守边关,过些年就会回来。”朱凝风黯然神伤。
再没有一个大哥,看她长大,陪她嬉闹。
魏荣恍然顿悟,那些嬉闹勒索钱包的背后,原是藏了朱凝风的心酸往事,他不认识焦重雷,只是猜测着,有那么一个心肠善软的粗鲁汉子,也许是打心眼里可怜这从小无父无母的小丫头,所以用勒索钱包的方式变方式宠爱着结拜的小妹子。
他不忍见她难过,便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温声道:“莫难过。大哥只能疼你,不能一辈子陪着你。”
他温声说着,原是想开解她,未想听者有心。
朱凝风眼眶一酸,眼底深处竟蒙起不争气的雾花。
为何会如此?
不是告诉过自己不该再为那些不值得一提的往事而伤心难过吗?不是对自己下过决心,要忘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个绝情坠魔的人吗?
她掩去落寞,努力摆出平和淡然神采,装作什么事也未发生。
此时魏荣向她递来一杯酒,温言道:“难过便喝了这杯酒。”
她接过酒啜饮,只觉方才入口辣呛的浊酒,此刻别有一番滋味,独独爱极这股灼烧喉咙,滚烫肺腑的滋味,难怪有句话说得好,“酒上心头苦滋味”。
魏荣默然凝视眼前少女,一袭简单淡蓝对襟长袍,衬得她气质清秀,清水出芙蓉。她的美,是清纯,是真诚,简朴,这种别致的天真无邪,会让他有难以抗拒的亲和之力。
相处这些时日,这女子的一举一动,言谈举止,常教他辗转难测。何时起,他竟成了满腔心事的人了。
“凝风,别动。”他微笑唤她,眼底笑意深浅。
“怎么了?”凝风一脸不解。
“你睫毛上沾了灰尘,我帮你除掉。”
魏荣温然一笑,略略倾身近前,直到两人额际几欲相触,对着她那双秋水亮眸,轻轻吹出一口气。
呼出来的气息,轻柔暖和,若有似无,微醺的冽浓酒气味也被带出来,萦绕着她吹弹可破的脸颊,近在咫尺,又似隔着薄纱轻霭。
“干什么……别这样。”朱凝风一时错愕,尴尬不已,当下想抽身离去,却被他按住她手臂不动。
“我们做结拜兄妹好不好?”
朱凝风霍然起身,娇小身影立在千山万岳里,尴尬地说道:“魏大哥,我只有一个结拜大哥,就是重雷大哥,其他的人,我都不能和他成为结拜兄妹了!”半晌心头百般滋味,决绝地说:“我选择家国大业,守护陆岭寨,此生一定陪着朱家人。”
“凝风……”魏荣眼神黯然,他没有再说下去,抬眸看她,倔强落寞的娇小身影,分明藏了一腔姑娘的情非得已,而她为了家国大业,竟说孤独终老?背后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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