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锄奸
朱凝风除了抓紧时日修炼武功之外,作为陆岭寨二当家,她还需要操心不少陆岭寨日常事务。治理陆岭寨,训练兵卒,修筑围墙……好在她从前在靖明府极得俞太君倚重,靖明府大小事务,多由她牵头操办,如今接管陆岭寨,只觉相较于靖明府庞大世家,陆岭寨反倒如烹小鲜,背后又有个俞太君做她“军师”,一切事务进展得有条不紊,游刃有余。
“陈青,陆岭寨西北面地势最高,你来率人新造一座哨岗,安排精兵日夜把守,防止熙兵突然袭击。”
“陈令元负责在陆岭寨多挖一条水渠,用于抵抗熙军火攻……”
“至于张勇,……”朱凝风灵动清眸看着张勇,心道,此人四肢粗壮,头脑简单,太君说过要“任人唯贤,知人善任”,可此人明显不够贤,只有“勇猛”……
她沉吟着,她和张勇打了几回交道,发觉此人对陆岭寨忠心耿耿,当下便微笑对张勇道:“陆岭寨看管马厩的大爷年事已高,如今陆岭寨招兵买马,马厩倍加重要,是寨里兵家要略之地,我见你勇猛威武,胆魄过人,安排你看管马厩如何?”
张勇年纪尚轻,在陆岭寨未曾受过器重,如今被新晋二当家提拔,当下大受鼓舞,连连称谢,对朱凝风愈加效力。
正说着话,忽然有家丁来报朱凝风,在她耳边私语几句,朱凝风秀脸一凛,扬声道:“陈令元、张勇,你二人随我去后山。”
一干人来到后山,便见一女孩子鬼鬼祟祟从大寨后方处一条甬道中行出来,正东张西望中,朱凝风已随朱玲花、朱槿花以及两位跟班腿子出现在她前面。
朱凝风笑道:“小红,这么巧!怎么今天想到来这里呢?”
被称作“小红”的丫头今年芳龄十八岁,是陆义章近身丫鬟,此刻见到朱凝风,一时心慌意乱,强颜欢笑:“二当家,你也来这里嘛!陆老爷今早头风病又犯,我来后山给他摘些草药。”
“原来如此!”朱凝风一笑,看似恍然大悟,“我就说呀,后山鲜少人烟,你怎么会来这里呢?”她越说越眸光笑意深深,轻拍小红肩膀,问到:“该不会是私会你情郎哥了吧?”
小红脸一红,急忙摇头:“不是……不是情郎哥。”
“还说不是?你看,你身上这对耳环多好看,还有手腕上的手镯、手链,哇……金光灿烂,珠光宝气,这都是契真富贵家门的姑娘喜爱款式,难道不是你那出手阔绰的情郎哥送的?”朱凝风别有深意的调笑。
小红依然极力否认:“这是我远房亲戚送的,不是情郎哥……”
朱凝风秀脸一凛,朱玲花便在此时插话:“小红,你不要狡辩了,我刚才可是亲眼见到你私会熙国官兵。你连日来隔三五差和他相会,通风报信,泄露陆岭寨机密,别当我们都是瞎眼聋子。”
朱槿花又问:“小红,你是不是昨天听到我和玲花说话?”
小红怔住,嘴唇哆嗦。
她昨日的确在伺候朱玲花和朱槿花梳洗时听到她们二人谈话,说的是朱存哲和陆云贞躲藏于陆岭寨后山的杂物房中,所以今日才会亲自前来一看,没想到竟是个“引鱼上钩”的诱饵……
她正呆呆发愣,怎料朱玲花已封住她穴道后,将她嘴掰开,将两颗药丸塞进去,冷声道:“小红,再不说实话,过几天就是你死期。”
小红抽泣起来,矢口否认,幽幽道:“玲花姐,你说看到小红和熙国官兵私会了,为何你不去抓我们?你无凭无据,岂不是在冤枉我?”
朱玲花气得柳眉倒竖,怒喝:“你真是大胆放肆,若不是念在陆老爹情分上,我们早就对你不客气了。我们不杀了你,你却还嘴硬!”握在手中的剑作势欲抽出,却被朱凝风一把按住。
朱凝风凝声道:“小红,你知道我什么会怀疑你吗?”
小红忐忑望着她,朱凝风续道:“陆岭寨所有人中,你虽辈分小,然而在陆岭寨所待时日最久,对陆岭寨所有事务最清楚不过,你又是陆老爹贴身小丫头,叫我怎能对你大意?”
她清秀的脸挂着一抹肃然,又道:“有一日,有人对我说,小红最近富贵了,我问怎么回事,她说,你有一位远房贵戚,送你不少珠宝玉器,我便开始留意你。”
“我观察你日常行举,发现你身上佩戴之物,无端富贵起来,耳环、手镯、手链,你以为我们不会注意这些,可你大错特错了,恰恰是你爱慕虚荣,暴露了你行举异常。”
“我便命人暗中监视你,竟发现你会在后山无人处飞鸽传送书信。”说到这里,朱凝风对陈令元道:“将我们截获书信拿给小红看。”
陈令元手持书信,在小红面前一扬,小红认得书信的确是她亲笔所写,吓得脸色煞白,全身瑟瑟发抖。
“我等所截获书信,竟发现你利用陆岭寨大将陆章程对你有爱慕之心,不时向他打听陆岭寨机关城修建进度以及朱存哲藏身消息,并将这些消息转告给你那熙国情郎,此等行径简直卑鄙无耻。”朱凝风嫌恶道。
“为了让你那位神秘情郎露出真容,才会有玲花和槿花透露存哲少爷藏身之处,故意被你偷听到,好教你速速通风报信,私会情郎。”
“我们得到你情郎线索后,便跟踪他去向,打听他底细,果真是熙国间谍,专门刺探陆岭寨底细。小红,你当真以为风平浪静的陆岭寨可以胡作非为吗?”
朱凝风责备反问,见小红沉声不语,一副甘愿受罪之状,朱凝风痛心疾首问:“小红,你是陆老爹养大的,陆岭寨对你恩重如山,为什么要做出对不起陆岭寨的事?”
小红霎时眼泪簌簌落下,面色似有深深悔痛之意。
朱槿花见小红却为了情郎与富贵,出卖陆岭寨,讽刺叹道:“果真是贫贱能移人,富贵能淫人,爱情能愚人。”
小红此时已哑口难辨,哭声越发大,连声向朱玲花、朱槿花求饶:“两位姐姐,求求你们饶了小红,小红年轻尚小,不识人心,被负心汉熙人利用了。”
见她们无动于衷,小红又哀求朱凝风:“二当家,小红也知道陆老爹对我好,求你给小红一条活路吧。”
“二当家,这贱人违背陆岭寨规矩,出卖陆岭寨机密,按照陆老寨主做法,应当示威斩首,我现在就帮你就地处决!”张勇霍然拔出一把刀,怒目瞪视小红。
小红嚎啕大哭,她不过一弱小女子,从未遇到生死风波,周身发抖,不断向朱凝风磕头:“二当家,风姐姐,求求你,饶了我吧……小红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
朱凝风看着她恐惧的模样,心生怜惜。当年她听信刘向南的假话,以一锦囊放置靖明府无佞门牌匾,闯下大祸,若不是俞太君宽恕她,或许她也是有口难辨,早被重罚家法,驱除出门了,然而俞太君却不怪她。
得饶人处且饶人!
朱凝风喝住张勇:“先不要轻举妄动。”接着声音一缓,淡声道:“小红,我可以饶你免死,但你要将功补过,知恩图报。”
小红泪眼汪汪,不住磕头:“小红一定做到,多谢二当家宽恕。”
“你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回去对你那情郎说陆老爹突发头风而亡,俞太君和朱家人离开陆岭寨,不知去向。此事办妥,我会给你解药,朱凝风绝不食言,说到做到。”
她心中自有主张,若能护全陆老爹和俞太君等朱家人,再来对付熙人,她当真无所畏惧。
小红如赦大罪,不住谢恩,旁边朱玲花简直不能理解,怒气冲冲道:“凝风,你怎么可以再相信她呢?杀了她一了百了。”
朱凝风命张勇带走她后,对朱玲花道:“玲花、槿花,你忘了刘向南喜欢以人质要挟我们。昔日太君被他当作人质交换。如今杀他一个间谍小棋子,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真的防不胜防!与其杀了他耳线,倒不如将他一把,教他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朱槿花恍然大悟:“所以你差小红去和情郎说陆老爹死了,朱家大娘寻不到人,便是不想被刘向南再以他们为人质,令我等行事碍手碍脚!”
朱凝风微笑点头,清丽脱俗的气质下,是一股担当之气,令朱玲花和朱槿花心生佩服。
朱槿花赞道:“凝风,你说得对,朱家以前都被刘向南害惨了,我们一定要清楚他行事风格,这样才能以牙还牙。”
朱凝风蓦得又心神一晃。
刘向南素来不易轻信人,兼之神机妙算,万一识破她这点手段,到时也无济于事……
刘向南的确极难对付的人!杀了小红吧,她又于心不忍,而放虎归山,总有祸患,有句话叫干大事者不可有妇人之仁,便在这些节骨眼上了吗?
朱凝风默然深思中,此时家丁又来禀报:“二当家,今日邻边五大寨主前来陆岭寨相会。”
朱凝风道:“安排他们花厅歇息,我速来相见。”
朱槿花和朱玲花笑道:“果然是日理万机,赶快去吧。”
目送朱凝风离去,朱玲花对朱槿花说:“凝风这个人就是软心肠,换成我,早就将她绳之于法了!”
朱槿花道:“杀了小红容易打草惊蛇,倒不如就按凝风说的来做。只不过我担心刘向南如此不择手段之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陆岭寨。”
“你说得没错!”朱玲花点头,稍一思索,心生一计,对朱槿花说:“我们差小红散布消息给刘向南,陆岭寨新上任二当家与墨家巨子已成为结契兄妹,共商盟约,好教刘向南莫小瞧了没有云贞的陆岭寨。”
朱槿花迟疑道:“凝风保不准有一天真和魏荣发展到两情相悦地步,咱们这么做,说不定真替他们签了姻缘。”
朱玲花赞同道:“有道理!一切皆有可能。再者,凝风为了朱家,必会理解我们此举用意。对付刘向南,就要和他一样不择手段,先攻心,后动手。”
朱槿花若有所思道:“此话不假,不过背着凝风这么做,恐怕她不高兴。”
朱玲花道:“当年凝风请我们假扮黑衣蒙面人,私闯皇宫,偷换贵妃,助她脱离皇帝虎口,你想嘛,假扮贵妃这等欺君罔上的馊主意,都是凝风想出来的,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呢?不就是一个假盟约罢了,她怎会怪我们?我看此事先斩后奏吧。”
朱槿花点头应允,二人遂前去寻小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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