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老伯取回扇子,谢忌规将扇子递给云影,问他有什么发现。
云影的手指轻轻拂过扇骨,还没有打开,就察觉到了里面的端倪,“若是出自虚星阁暗器组前首领之手,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
谢忌规:“昨日听小侯爷的描述,那女子与媪镜长相相似,外表看不出区别,可性格却大相径庭。”
云影也察觉到其中的疑点,询问:“既然,是否需要将哑女带回来?”
谢忌规摇头,“毕竟和江湖第一杀手组织虚星阁扯上关系,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先派人去潜入虚星阁打探消息。”
二人谈话之时,一只小白狗跑了出来,在院中跑来跑去。
谢忌规有洁癖,见此情形,蹙眉道:“门口的侍卫是睡着了?怎么将狗放了进来。”
老伯从走廊另一侧出现,将狗抱在怀里,“王爷,这狗是六殿下带回来的。”
知道王爷爱干净,特地将这狗藏好,没想到还是让它给跑了出来。
狗毛是白色的,不知道是不是没洗干净的原因,白色的狗毛上还有许多污渍,看的谢忌规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好的,带只狗回来做什么?”谢忌规不喜有气味的东西,闻到狗身上的味道,挥挥手,让他拿远些,“找个好人家送走。”
在学堂中的程最并不知道此事,下了学堂准备去找狗玩,发现怎么也找不到。
从老伯那得知狗被送走,并没有吵闹,而是失落的垂下脑袋。
老伯叫住他,“六殿下,狗送去了城西的一户人家里,若是殿下思念的紧,老夫便带你去瞧上一眼?”
程最摇摇头,魂不守舍的回到房间。
昨日从凤仪宫里出来,本想去钦天监找皇叔,可上清告诉他,王爷早已和桑小侯爷出宫去了。
如果不是国师差人将他送回来,或许昨日他要顶着寒风走回摄政王府。
回到王府后,王爷没来瞧上一眼,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和以往在冷宫中那般,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
小狗是他在冷宫里唯一的玩伴,昨日路过冷宫将它带了回来,第二天就被送走。
他想要把小狗接回来,不过这是摄政王府,不是他自己的宫殿,不能任由自己肆意妄为,这和在冷宫寄人篱下的活着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眼泪流进枕头里,哭声本就小,还被冷风吹散,吹到摄政王的书案前,已经听不到任何情绪了。
奏折被吹开,摄政王单手将其摁住,低头继续批改奏折。
经过昨日在朝堂上一闹,对修皇陵之事礼部给出了一份完美的草案。
只要他同意,立即开始准备。
昨日才退的烧,病去如抽丝,不免有些咳嗽。
老伯提醒来用膳时间到了,谢忌规头也不抬,“让六殿下在自个房里用膳吧,免得将病气传给他。”
说起六殿下,老伯不免想到今早的事情,王爷也不是性情淡漠之人,即便不喜,好好商量还是可以的。
正犹豫着怎么开口,谢忌规到看出他的纠结。
“还有何事?”
老伯出声提醒一句,“王爷,今早六殿下得知狗被送走的消息,好似丢了魂儿似得,在房里待了好一阵都没有出来。”
谢忌规写字的手顿住,将目光挪到老伯身上,叹一口气,“罢了,此事是本王考虑不周,你去将狗接回来,且将南厢房收拾出来,连同他的狗也一并送去那住着。”
最后还特地强调狗不能进他的院子,还有狗日日都要洗干净,不能让气味传入院中。
老伯点点头,告诉程最将狗接回来的事情。
程最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说要跟着老伯一起去将狗接回来。
结果到了城西,才得知狗被一位官员看中,买下带走了。
问了一通才知道,带走狗的是刑部左侍郎黎帆。
折腾了一天,天已经暗了下来。
他们素来与黎府没有交集,更何况黎帆是太皇太后麾下,贸然前去恐怕不妥,此事还得同王爷商议。
谢忌规蹙眉,“一只狗就能惹出这么多事来。”
他嘴上抱怨着,身体却很诚实。
拿起披风准备出门,老伯看向已经暗下的天空,“夜间风大寒冷,不如王爷明儿再去?”
谢忌规瞧了眼在一旁抠手指的程最,系好披风,轻轻一笑,“你瞧他那焦急的样子,若是不把狗找回来,今夜怕是无法入眠了。”
准备好马车,程最跟着王爷一同去了黎府。
黎府侍卫早就收摄政王会来府中的消息,生怕怠慢了这位爷,连忙将人领去正厅,同时叫人去将自家公子叫来。
黎帆酷爱收养一些猫猫狗狗,特别是在冬天,有一个院子专门用来安置那些收养来的动物。
谢忌规还带着病气,又批了一天的奏折,一进屋就闻见那股气味,脸色不是很好。
冷风吹来,倒是吸入不少寒气,轻轻咳嗽两声。
程最坐在一旁,刚准备给他倒热水,就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
“王爷这大病初愈,应当好好在府上休息,有什么要事找个下人通传一句便好,怎么劳烦亲自跑一趟?”
抬眸,与黎帆四目相对。
黎帆相貌俊朗,身量挺拔,一身常服,与平日穿着朝服的气质有所不同,更多像一位不问世事,温文尔雅的公子哥。
事实上并非如此。
他在杀伐果断的刑部当值,轮手段,这位刑部左侍郎的狠辣程度与他这位摄政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黎大人,”谢忌规身体不适,只想快些解决,早早的回去休息,直接开门见山。
“上午我府上的管家将爱犬送入城西一家农户看养,谁知那傻狗竟看上黎大人家的饭菜,跑来黎府混吃蹭喝,实在是惭愧。”
“上午?”黎帆认真想了想,“是那只小白狗?”
黎帆笑了笑,“外面风大,我怕狗冻着,就送到房里了,不如王爷随我一同前去瞧瞧?”
谢忌规对气味敏感,不是很想踏足他那个满是动物的房间,本想让程最自己去,想了想觉得不妥,还是跟了上去。
来到后院的房间里,那傻狗果真趴在柔软的床上睡觉,旁边还放着没有吃完的肉干。
程最激动的过去将狗抱起来,回头对黎帆道:“谢黎大人。”
“殿下不要怪在下照顾不周便好。”黎帆转头看向谢忌规,出声提醒,“王爷可不要去抱它,它会咬人的。”
黎帆的年纪比谢忌规大上几岁,多吃几年的饭到真有好处,比谢忌规要高上半个脑袋。
他们从没有并肩过,平时看不出来差距,这个时候谢忌规还带着病气,站在身体黎帆身侧,好似一个娇俏的病美人。
“喂他吃肉干时被它挠了一下。”黎帆将自己的手伸出去给他瞧快要愈合的伤口。
谢忌规扫了一眼,敷衍的安慰:“辛苦黎大人了。”
黎帆伸出手抓住谢忌规的手,轻轻摩挲着,“王爷这样好看的手,若是被这傻狗抓伤,保不齐要有人心疼。”
这个动作程最看着心里不舒服,抓住傻狗的力道加重,把狗都弄醒了。
谢忌规微微皱眉,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不过是抓伤而已,与战场上刀剑无眼相比,显的微不足道。”
“你伤在何处?快给我瞧瞧。”黎帆一脸担忧,作势要去抓他的衣领,当真是想去看他的伤势。
谢忌规却抓住他的手,露出一个不友善的眼神,“黎大人这是做什么?”
黎帆:“在下是担忧王爷。”
谢忌规眼底闪过一丝阴翳:“黎大人的关心,未免太过越矩了。”
甩开他的手,转身要走,肩膀被人摁住,
下意识出击,黎帆的一句话让他身体一僵
“桑小侯爷去了青瓦巷?”
转头,对上黎帆那副笑脸。
见谢忌规愣在原地,黎帆知道自己的计谋得逞,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谢忌规让程最先回马车上,程最担心他不肯离去,谢忌规给了他一个眼神安抚他,程最才垂着脑袋离开房间。
房门被重新关上。
黎帆抓着他的手顺势将人拉进怀里。
谢忌规毫无防备的与他撞了个满怀,环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很不老实,有意无意的捏他的软肉。
谢忌规瞪着他,冷声道:“放开!”
“下官只是关心王爷,王爷就对下官下死手,人家的小心脏都要碎掉了。”
黎帆露出一副委屈的姿态,“王爷不如今晚留下来陪着下官用晚膳?就当是对伤害下官的一点小补偿?”
平日里黎帆总是表现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不曾想私下竟有如此矫揉做作的一面。
在抬脚踢向黎家继承人的那一刻时,黎帆突然松开他,后退几步保持安全距离。
抱着胸,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下官不过是想和王爷多单独待在一块而已,王爷还真是不解风情,”
“若是黎大人没有其他事情,本王就先回去了。”
黎帆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正儿八经的说:“这月黑风高的,小侯爷去青瓦巷做什么?莫不是去找什么人?可今夜国师在钦天监,没有外出啊。”
他自问自答,将知道的话全都说出来。
从他嘴里每蹦出一个字来,谢忌规的脸就沉下一分,还是没有忍住,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敢监视本王!”
黎帆这时候学会装傻充愣,“没有啊?不过是对心爱之人关注多了一些,怎么能叫监视呢?”
他的手轻轻盖上谢忌规的手背,似乎很享受与谢忌规肢体接触,“王爷,你好香啊。”
谢忌规一把将他推开,嫌弃的后退几步。
黎帆将方才摸过谢忌规的手放在鼻尖轻嗅,一脸陶醉的模样。
“王爷平日里抹的什么香?味道如此好闻,让在下都忍不住想要发泄了。”
谢忌规不再犹豫,转身要去开门,结果发现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怎么也打不开。
这时他才发现房间里点着香,味道很淡。
因为有狗在房间里,狗的味道覆盖掉了那股淡淡的香味,当他察觉到时,药效已经在他身上产生作用。
他感到双腿发软站不稳,扶着墙才勉强稳住身形,目光开始涣散无法聚焦,呼吸变得轻盈,“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黎帆缓缓向他走近,“听闻王爷喜欢茉莉香粉,我就特地买来这香粉,为的就是能和王爷讨论喜好,拉近距离。”
黎帆将他堵在墙角,单手解开他的披风,指尖从他的喉结轻轻向上滑动,最后捏住他的下巴。
谢忌规抓住他的手,威胁道:“黎帆,你的手是不想要了吗!”
他的力气在药物的催动下早就消耗殆尽,能够站稳已经算是勉强,黎帆轻而易举地将手抽回来。
看着美人冷脸,呼吸一滞,被骂都觉得带感。
“王爷竟然威胁下官,下官好怕,怎么办?”
二人的身体靠的很近,若不是谢忌规单手撑在他的胸口,或许这时两人的胸膛就已经近距离接触了。
“王爷是打算等谁来救你?云影吗?可真不巧,云影不是被你差遣去了虚星阁吗?如今只能靠王爷自救了。”
黎帆的手轻轻拂过谢忌规的脸颊,好似在欣赏一副美好的画册。
“王爷你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惊才绝艳吗?我本来是黎家一个最不起眼的庶子,阴差阳错下被太皇太后提拔为刑部左侍郎,那时你刚封做摄政王,朝服穿在你身上,如同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可爱极了。”
谢忌规的披风从肩部滑落,同时也站不稳准备倒下,黎帆单手掐住他的腰将人扶正,将他整个人压在墙上。
谢忌规像一只任人揉捏的吉娃娃一般,夹在黎帆和墙壁之间,俊美的脸上遍布阴霾,仿佛蒙了一层冰霜。
“从哪个时候起,我就想要得到你,我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可是你的目光从来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过,你的眼里只有龙椅上的那个人!”
话音刚落,黎帆的眼睛里满是怒火,其中还夹杂着一股不干的情绪,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喜欢你的义兄,对不对?”
“闭嘴!”谢忌规好似一只被抓住命门的兔子。
黎帆怒极反笑,“我说错了吗?谢忌规,从你跟着先帝进宫开始,就喜欢他吧?要不然你怎么会一直追随他的脚步,来到京城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你怎么会成为北溟人人忌惮的摄政王!”
“先帝无能,文不成武不就,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交给你这个摄政王来处理,让你在朝堂之上成为人人喊打的奸臣!坏事让你做尽,后又嫌你功高震主,想要杀你,他这个皇帝倒是过的逍遥快活,窝在妃子的寝殿日日渲淫,反倒是你,整日操劳那些琐碎之事,我心疼的要命。”
他嘴上说着心疼,眼底已经透露出一股杀意,纯粹的可怕。
谢忌规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困意来袭他却还在强撑着,生怕自己睡着之后这个疯子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黎帆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中,丝毫不顾怀中人想不想知道,将心中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
“我原以为先帝一死,你就能轻松一些,做个潇洒快乐的王爷度过余生,谁曾想,你却接下北溟这个烫手山芋,还去养他的两个儿子,你爱的就这么卑微吗谢忌规?既然如此,我帮你杀了他又有什么用!”
“什么?!”谢忌规猛地睁开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见他有反应,黎帆笑得更加疯魔,“想不到把谢忌规,先帝,你的义兄,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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