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最停在通往龙椅的阶梯前,犹豫片刻,提起衣摆走了上去。
王座之后有一道屏风,屏风后有个珠光宝翠的人影,那人便是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方氏。
她坐在屏风后,面色和蔼,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没有任何动静,就像是暴风雨前夕的宁静
大殿之上的文武百官朝服不同,很好区分,谢忌规和上清站在武将前侧,文官那边有三位未穿朝服的少年。
程最在先帝的葬礼上见过他们,他们分别是自己的大皇兄,四皇兄和五皇兄。
他的皇兄们从小锦衣玉食,在这吃人的皇宫里长大,学会察言观色比说话吃饭还早,即便年纪不大,在克制情绪方面已经做到与成人无异。
程最甚至这个道理,即便他们脸上没有什么变化,眼底的那一抹不甘还是若有似无的呈现。
昨日摄政王便告诉他,今日的一切困难都会为他摆平,他只需要坐在那个位置上,一览众山小即可。
程最如坐针毡的坐在这把龙椅上,等待着来自文武百官的恶意。
太监高喊:“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先皇未曾葬入皇陵,新帝登基大典尚未举行,摄政王如何能让一位皇子坐上那龙椅,简直荒唐至极!此乃我北溟大不幸!”
礼部尚书前前后后说了一大推,愣是说的口干舌燥,摄政王也只是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好似那些骂人的话不是在说自己一般。
礼部尚书被气的前身发抖,“谢忌规,昨日你用玉玺颁布一道指令,封六皇子为储君,可与文武百官商议,你可有将我北溟的法令放在眼里!”
“虞大人这说的什么话,”谢忌规懒懒瞥他一眼,“本王不是用了国玺,颁布了指令么,又不是没来由的让他坐在皇位上,你这么激动作甚?”
“你……”
玉玺是你能用的吗?!储君是说封就能封的吗?!没理都被你说成有理!
“再说,”谢忌规的目光闪过一丝锐利,“不是你说皇陵还没修好,不易举行登基大典?”
礼部尚书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作答,最后讲责任推给别人:“国库空虚……”
“国库空虚?!”谢忌规面对他,冷笑一声,缓缓向他走去,“我北溟的国库空虚到修皇陵的钱都没有了吗?!乐正大人,你说,钱都去哪了?”
户部尚书乐正书闻浅浅一笑,没有作声。
谢忌规冷笑一声,“先帝尸骨未寒,礼部不筹备先皇下葬一事,倒是关心仙乐居来了几位漂亮娘子,我没有说错吧?庄大人?”
吏部尚书方司渊虎躯一震,背脊开始微微冒汗。
“前些日子本王查看账目,发现每月都有一定数额的白银不知所踪,这么大一笔钱,被谁拿走了,去了何处,又拿去做了什么,”
谢忌规冷冷的看向方司渊,“本王手中有一支精锐,招兵买马此等艰辛之事,整个北溟,怕只有方大人能够理解了。”
无故被扣上私自养兵罪名的方司渊大骂一声,“谢忌规,你不要血口喷人!”
谢忌规无视他的愤怒,继续说:“这么大一笔钱,长年累月下来,足以养活一营私兵,盔甲,马匹,粮草都是上等的,若不是去养兵马,本王实在想不出来,这些钱还能拿去做什么。”
“还是说,这笔钱通通送去了南乙!”衣袖被谢忌规重重甩了出去,毫不留情,“方大人,这个尚书你不想干,有的是人想干!”
谢忌规眸色冷厉,身姿挺拔,光站在那里,气势不输给任何一位帝王。
“莫非虞大人是在尚书的位置坐久了,想去这龙椅上坐坐?”
声音不大,不怒自威,压迫感直逼天灵盖,让人喘不过气来。
方司渊是太皇太后的外侄,谢忌规如此打方家的脸,方家人不用亲自动手,一些由方家举荐上来的新官自会有站出来,厉声制止的。
“摄政王还真是巧言善辩,随随便便就给我们北溟的官员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你可不要忘了,这方家可是太皇太后的母家!”
“本王不仅巧言善辩,还目中无人,心狠手辣!”谢忌规冷冷道:“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杖杀。”
被守卫无情的拖出去,摁在长凳上,那位官员才开始慌,万万没想到谢忌规会在明面上和方家对着干。
“谢忌规你想干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官!你杀了我,就不怕得罪文武百官吗!啊啊!!”
棍棒打在肉上的闷响和他们的哭喊求饶声夹杂在一起,文官们不敢出声,生怕下一个杖杀的是自己,只能强撑着腿站直。
有几个说话哆哆嗦嗦的大臣,话说到一半直接晕了过去,侍卫挑了几个拖出去。
程最亲眼目睹这一切,看清楚现下朝堂的局势。
大臣们似乎并不在乎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谁,反而无无缘无故的将所有战火抛给摄政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文武百官积攒的怨气积攒的如此之重,想必先帝在世时,摄政王就已经有意无意的将舆论转向自己,好让他们无暇去注意龙椅上的人。
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谢忌规,你不要欺人太甚!难不成整个北溟,随你姓谢了!”刑部侍郎站出来替那些被杖杀的大臣鸣不平。
“很好!终于有人肯说话了。”谢忌规说:“你们有什么不满的,今日大可尽情发言,本王绝不责怪!”
程最看向刑部侍郎,发现他是早上遇见的那位付大人。
想到那人说的话,程最不由自主的犯恶心,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刑部侍郎站出来,“谢忌规,龙椅上坐着储君,你怎可肆意妄为!那些大臣是你说杀就能杀的吗?你可有将储君放在眼里!可有将北溟的法度放在眼里!”
谢忌规扬了扬下巴,就差把继续说三个字写在脸上。
程最盯着那人的脸,回忆着那日看到的百官图册。
刑部侍郎付轩,从出生开始就被家族安排好进入官场。
年轻气盛缺少历练,平日我行我素的性子就得罪不少人。
今日更是一副唯我独尊姿态,大胆指出谢忌规的不是,直呼王爷名讳,以为家族还会像以前那样为他料理后事。
殊不知,看不清楚局势的他,注定要在这场党争中淘汰。
今日,他的家族护不住他。
“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救过先皇的命,才敢在此放肆,当真以为先皇有多么器重你,你不过是个只会对着先皇摇尾乞怜的臭乞丐!”
一口气说了几十个大逆不道的词,谢忌规表情依旧淡淡的,像朵与世无争的茉莉花。
付轩冷笑一声,“都知道摄政王武艺高强,战功赫赫,若不是你功高震主,先帝也不会想杀你!若是我在那个位置,也自然是容不下你这个摄政王的!”
此话一出,朝中大臣各个倒吸一口凉气。
上清站在他身侧,闭上眼睛,轻声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谢忌规生了一双魅惑众生的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挑,轻轻抬起眼眸,便让人背脊发寒。
“这么会狗叫,刑部侍郎师从哮天犬?”
提到先皇,谢忌规脸上的表情才有细微的变化。
付轩以为自己成功激怒了他,说出口的言语更加的难听,“你一个娼妓之子,难登大雅之堂,不要以为被先帝封做摄政王,就能掩盖掉身上那下贱的血液,你目中无人,对皇室缺少敬畏之心,恶人的胚子改不掉,说不定,先皇就是你杀的!”
付轩嗤笑一声,“王爷在大殿之上杀尽百官,不如把本官也杀了,以儆效尤!”
大殿之上,一阵风吹来,有些殿内常年习武的大臣都没有反应过来,谢忌规就闪到付轩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眼神变得冷厉。
“不过是杀一只畜生,顺手的事。”
付轩瞳孔睁大,抓着谢忌规的手腕想要反抗,可惜他从未习武,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任由谢忌规掐着他的脖子悬在半空中。
挣扎着,想骂他,警告他,用自己整个家族去威胁他,可惜,掐住他的手如同一只铁箍,牢牢的遏制住他的呼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几个与付轩家族有接触的大臣想要劝说,还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谢忌规冷冷道:“你可以去死了。”
接着,咔吧一声,骨头脆裂的声音。
许多人会被谢忌规乖巧的外表所迷惑,因为长相不带有任何攻击性,那双桃花眼总是会勾人,常常让人忘记他是一个统领三十万精兵的武将。
很显然,付轩也忘记了这回事。
此刻,他双目睁大,张着嘴巴头偏往一边,双手无力下垂,身体笔直。
谢忌规悬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松开。
尸体跟条死掉的鱼一般,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嘴角还流出一抹鲜血。
这一幕可把在场的文臣吓得不轻,武将脸上到没什么可怖之色,更多的是叹气摇头,或许是在感慨这样一条年轻的生命,因为自己的口不择言就此葬送。
还有一些,便是觉得心中畅快,认同王爷的所作所为。
“出言不逊,赏个全尸吧。”
谢忌规把擦过手的帕子丢在付轩的尸体上,嫌弃的一眼都不愿意看。
“今日若是有对本王行为不满的官员,大可上奏,也许本王心情好,听你们一言也说不定。”
户部尚书乐正书闻站出来,“老夫有疑问,需王爷解答。”
“乐正大人但说无妨。”谢忌规抬步,缓缓走向上清身侧的位置。
乐正书闻:“今日殿前失仪的官员家眷,应当如何处置?”
谢忌规轻描淡写决定那些人的生死,“抄家,流放。”
步伐未停,声音随着他的脚步越发冰冷,
“此事应当交由刑部处置,”乐正书闻话锋一转,“不过今日之事牵扯刑部侍郎付轩,又当如何?”
谢忌规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轻轻一笑,“早就听闻付轩曾在刑部放言,只要他不死,刑部就得按照他的规矩办事,本王倒是好奇,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竟有如此通天遁地之能?”
转头,看向刑部左侍郎,“黎大人,你说,如今付轩死了,这刑部是不是可以由本王当家做主了?”
刑部左侍郎黎帆,与方家是亲家,他的妹妹便是嫁给兵部尚书方司渊。
若是这个问题回答不好,既没在摄政王这讨到好,又得罪了太皇太后,这个问题很刁钻,无疑是将他推进火坑。
黎帆恭恭敬敬行礼,“刑部是北溟的刑部,王爷是北溟的摄政王,同是为国效力,不分你我。”
同样的年纪,同样是被家族拥护上的官员,黎帆明显比付轩聪明的多,手段也更高明,三两下将这个问题扯到国家大义上。
谢忌规:“即使为国效力,那修皇陵之事,黎大人可有意见?”
黎帆:“此事,应当交由虞大人决定。”
虞在忠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没想到谢忌规对修皇陵之事如此耿耿于怀,这让他不得不出面解决此事,下意识的看向屏风后面的人。
谢忌规才不管太皇太后有何举动,修皇陵这件事情,今日必须有个说法,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虞大人,你说。”
虞在忠无法,只能将矛头转移,“国库空虚。”
“虞大人,你说国库空虚,修皇陵之事容后再议,可有想好对策?”
礼部尚书虞在忠回答:“尚未想到。”
“本王倒是有一主意。”
谢忌规哈哈笑了两声,“虞大人今年知天命,也算是半只脚踏进棺材,不如这样,即可将虞大人赐死,大人死后也不用入祖坟,直接一把火烧了,骨灰朝着天边扬了,省下的钱全部充入国库,如何?”
要把你挫骨扬灰,然后抢你家的家产,还问你这主意好不好,这真的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虞在忠吓得冷汗直流,谢忌规声音忽而变得冷厉,“明日,我要看见虞大人修皇陵的决心。”
“退朝。”
朝服一甩,扬长而去。
下朝之后,三人一同前往钦天监。
上清说王爷今天的行为有些冲动。
谢忌规耸了耸肩,回答:“眼下国库空虚,最缺的就是银子,抄了几个方氏的部下,充盈一下国库,也是不错的。”
好一个顺便充盈国库,程最被他逗笑了。
上清:“王爷年轻气盛,行驶狂悖,此番情形,若是在京城大肆宣扬,王爷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
谢忌规挥了挥朝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不知如何收场,那便不要收了,就这么扬着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无伤大雅。”
三人前脚刚到钦天监,桑子郁就冲了进来,“好哇,你们又在密谋什么?!”
小侯爷一屁股坐在铺垫上,摆弄棋盘上的棋盘,朝谢忌规招了招手,“来,今日咱们来一局,看看我是否进步。”
“这宫里守备森严,这桑小侯爷竟然能在这钦天监来去自如,若不是某人默许,怕是这小侯爷早就被射成筛子了吧。”说这话时,谢忌规看着上清,目光带着打量。
桑子郁没听见他的话,不耐烦道:“快来下棋啊!”
谢忌规冲着程最扬了扬下巴,“你去。”
桑子郁不满:“为何不是你?”
谢忌规:“我与法师有事相商,你们先玩吧。”
“行吧。”桑子郁脸上尽显失落,不过很快就如同过眼云烟,朝着程最招招手,说要教他下棋。
谢忌规和上清进了密室,上清熟练的摁下墙上伪装成砖块的机关,走廊上的烛火亮起,二人并肩朝里走去。
此处墙厚数尺,又与外界相隔,此处的谈话只有二人方可知晓。
上清坐在自己的软褥上。
风寒还未痊愈,近两个时辰的折腾,谢忌规早就体力不支,没正行的半倚在床上昏昏欲睡。
这床是他特地留在这儿的,为的就是谈事方便,更大原因是此处安全,安静,能在这里睡上许久。
二人躲在这里,倒也不是真有事商议,只是在等待时机,让程最与自己分开。
早上遇见靖北侯时,便想到了桑子郁,让云影去城西,把他们在钦天监的事情告知桑子郁。
这不,他们一下朝,桑子郁就屁颠屁颠的来了,正好找到借口把程最留在外面。
谢忌规小憩片刻,睁开眼睛,看到上清坐在桌案前占卜,想到什么,打趣道:“法师,我有一事不解。”
上清拿着笔记录着卦象,头也不抬,“王爷不必如此客气。”
谢忌规半撑着脑袋,眼含笑意,“法师可有算过自己的姻缘?”
上清神色如常,“王爷想说什么?”
谢忌规一脸好奇,“没什么,就想说,桑小侯爷日日对你抛媚眼,总不能真是抛给瞎子看吧?”
见他不答,谢忌规长叹一声,“法师啊,你也是快金丝楠木。”
上清抬眸看他,眼眸中略带有疑惑之色,“何意?”
“是快好木头!”
王爷啧一声。
“他有意,你若有情,倒是说开了好,免得留下遗憾。况且你早已出了寺庙,步入红尘也是默许的,为何要如此死板?”
上清明白他的意思,放下茶杯,“我与小侯爷此生,有缘无分。”
他将心中所想如实相告,本意是想打消谢忌规乱点鸳鸯谱的行为,谁知道谢忌规的脑回路不同于常人。
他依靠在床上,单手撑着脑袋,长长哦了一声,带着好奇的目光,“看来法师也不是瞎子,担心自己初入红尘会为情所伤,提前占卜。”
难得能看到上清叹气,谢忌规更加兴奋,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若是法师真的有意,本王这就颁布一道男子可成婚的法令,为你做主,将小侯爷许给你了!”
上清轻轻拂开他的手,抬眸,直视他的眼睛,“王爷若是觉得清闲,不如来聊聊武阳城疫病之事?”
“此事可容后再议。”
“容后再议?”上清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一向体恤民情的摄政王,竟会为了此等无聊之事,将百姓的安危抛之脑后?”
“诶你这人……”谢忌规皱了皱眉,坐在他身侧,让他稍安勿躁,“武阳城之事我以派人去调查,不日便会有结果。”
上清:“可有瘟疫破解之法?”
谢忌规看了看他,傲娇的扭过头,“刚才对本王那么凶,本王为何要告诉你?”
上清脸上的愧疚之色不像装的,“抱歉,方才是贫僧的不是,话说的有些过重。”
“有些?”谢忌规开始耍小孩子脾气,“你那叫有些啊?你差点把我给吃了!”
上清抿了抿唇,沉思片刻,才开口:“王爷以后还是莫要拿贫僧寻开心了。”
“嚯?桑小侯爷闹得,本王便闹不得了?法师这心啊,都偏到南乙了!”谢忌规也察觉到了桑子郁的乐趣,对上清这种老古板胡搅蛮缠,的确有些滋味。
“还是说,法师喜欢小侯爷那种活泼可爱的,不喜欢本王这种刁蛮任性的!”
上清揉了揉眉心,身边有一个桑子郁已经够烦人了,没想到谢忌规竟和桑子郁的烦人,是一个莫子里刻出来的,又或者说,是上清忘记这二人自幼年起便在一起玩耍,脾性倒也是和对方相近。
果真是让人头疼的存在,怪不得之前和先皇议事,都要避着点他,原因处在此处。
密室里上清不好过,密室外程最也没好到哪去。
桑子郁一点儿也不老实,下棋的同时讲着儿时的趣事,有时讲得太投入,落错子,发现后便要反悔,程最都不知道如何与他一起下棋。
桑子郁:“我小时候怕黑,不敢一个人睡,半夜不点灯,站在我娘亲床头,小声地一直喊娘亲。”
程最配合他:“然后呢?”
桑子郁脱口而出,“然后被我娘亲揍了一顿。”
程最:“……这是应该的。”
二人聊得正欢,突然几个穿着黄色盔甲的士兵走进来,二话不说就把程最带走了,反抗的时间都不留给二人。
桑子郁不清楚那些人要把程最带去哪里,打又打不过,着急的直跺脚,在密室门口喊人。
“法师,王爷,你们还在吗?”
奈何密室的隔音效果强,里面一直没有动静,桑子郁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里面,或者顺着密道去了别的地方。
就在他快要急哭时,密室的大门开了,桑子郁第一时间冲进去,“乐乐,你还在吗?”
从密道那头传来一道声音,“谢谢关心,本王还活着。”
桑子郁匆匆忙忙跑进去,大气都没来得及喘,谢忌规:“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桑子郁:“你……你儿子被太皇太后的人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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