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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流言

午后暖煦的阳光将整个天地笼罩,令空气中弥漫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气息,马车于略显崎岖的道路上晃晃悠悠地前行,两旁的树木在这静谧的氛围中安静伫立,车轮嘎吱嘎吱地响,仿佛也带着一丝困倦。

负责驾车的乐昭坐在车头,眼皮有些沉重,似乎随时都可能合上,她努力强撑着,脑袋也时不时地往下点一下,是前方忽然出现的另一辆马车,驱散了她全部的睡意。

那辆马车上先是传来一阵靴子踩地的声音,接着一个身材高大、气宇不凡的男子悠悠然地走下了马车。这男子头戴玉冠,乌黑的头发整齐地束起,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折扇,扇骨洁白如雪,一袭华丽的淡蓝色长袍随风飘动,此刻,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扬,勾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尊贵的公主殿下,您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他微微提高音量,用一种听起来似乎带着些调侃的语气高声问道。

车内的卓文嫱听到声音后,柳眉微微一蹙,随后从窗户轻轻探出头来,待她看清来人后,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不耐烦:“好狗不挡道,萧文豫。”

萧文豫听到这话,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先是将折扇轻轻摇了几下,随后在说“公主难道不知,狗都是护食护领地的吗?”这句话时,他缓缓地将折扇合住,拿在手中轻轻点了点,接着说道:“您这般贸然地跑到我的地盘上来撒野,我若还无动于衷的话,那还真是枉为真男人了。”

卓文嫱嘴角向下一撇,语气嘲讽:“你少在这给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在凉境闹腾的人又不止我一个,你要是真有那份闲心去管,从那永安县城开始就应该管起来了,还用等到现在大鄢的人都打到家门口了才想起补救?”

萧文豫抬手拦住了身旁因为卓文嫱这话而沉不住的护卫,望着对面马车上驭马驾车的面具女,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思索,片刻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许久未见,乐昭姑娘似乎比从前从容自若了些,自信豁达,沉稳凝练,甚好!”

侍从被夸,卓文嫱显得比本人还自豪,哼哼两声,将身子又往外探了些,道:“你可当呢,这可是送了裴素霓最后一程的英雄。”

“你杀了裴素霓?”

萧文豫问这话的时候,合上的扇子正在他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地拍打,乐昭略有听闻,凉晋王这般动作下,心中多半是不太耐烦了。

她下了车,给晋王行了一礼算是回应,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比划了个因故不能出声,还请见谅的手势。

萧文豫道:“小文嫱,你真是好本事!”

卓文嫱道:“鄢军那边肯定秘不发丧,你现在抢先一步去秦理给维予报丧,还能在她那落个人情......”

话未说完,萧文豫毫无征兆地朝卓文嫱走了过来,她直接摸出腰间别着的无花蔓鞭子,横在了二人之间

萧文豫的脚步停在了鞭子的攻击范围外的半寸之处,目光向下一撇,笑道:“文嫱,我承认这几年我在世人眼里是有些癫狂,可又不傻,给维予说裴素霓死在我的地盘上,生怕她不怀疑我是你的帮凶吗?”

“那就是你和维予的事情了,我管不着。要是你没别的事了,那还请不要挡道,本公主忙得很。”

卓文嫱坐回车内,准备关上车窗吩咐乐昭动身时,萧文豫上前一步,将窗户掰开:“我当然有事,不然鄢军即将兵临首都城下之际,我在这里等你,难道是为了跟你求爱吗?”

卓文嫱道:“你又不在乎父辈打下来的基业,凉都轮不沦陷跟你有关系吗?”

萧文豫道:“有啊,这可关乎我的后世名呢。”

他收缩了全部兵力进首都以对抗秦理和鄢的联军,既不北上趁人之危,也不对鄢军过多抵抗,等到败局既成,他至少不得混个为了秦理王女主动献城的风流名。

可现在,卓文嫱横插一脚,斩断了秦理唯一维系着摄政王和王室之间丝线,就算裴宪立没有世间传闻这般宠爱女儿,那也得保持表面功夫,暂时放下与王室的芥蒂,与其一致对外,找大鄢讨个公道。

焘国大军不日后在边境线上就位,吃掉一个失去了盟友,又没有后援的大鄢简直易如反掌。

这位假公主此役后是彻底名满天下了,那他萧文豫怎么办,案板上的鱼肉,任谁都能过来给两刀的窝囊活儿,他可不乐意接。

卓文嫱没来之前听宸风那个半血杂种大致描述过,萧文豫不抵抗却又没完全躺平任由发展的奇怪举动,当时还觉得诧异,以为他半颠半疯多年脑子,有回光返照的迹象了,现在一听他的这般说辞,可谓是茅塞顿开,总算是知道他这现阶段当拦路狗的病害在哪了。

“我现在便修书一封回去,让我父皇给秦理正式递交盟契到秦理,保证无论何时,秦理都是第一受降国,你看如何。”

萧文豫微微颔首,向后慢慢退了几步:“多谢公主!”

随着一声轻喝,车轮滚动着向前驶去,萧文豫站在原地,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宽袖下的左手缓缓握紧一根玉簪,他的身影在未时余晖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落寞,却又似乎带着一丝释然。

卓文嫱在车内坐了一会,思绪也渐渐飘远,最后又出来坐在乐昭身侧,双手捧在心口,感慨道:“日后史书里的每一笔墨痕,皆含着他对她的绵绵深情。唔......我可真羡慕维予,哪怕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依然会有人甘之若饴。”

乐昭用轻轻的气音,淡然道:“本是不染凡尘的谪仙,却世世代代要与一个凡尘男人捆绑,人们不在乎她此程的艰难险阻,只好奇这条路上她爬过多少人的床榻,是否为过男人折腰低头。”

卓文嫱侧过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乐昭:“怎么,前阵子在鄢军里待的更讨厌男人了?虽说你被男人伤过,但也不该将世间男子一杆子全部打死,从前我也像你这样,可后来发现,有人还是不错的......”

乐昭的声音依然小小的:“主子是说大鄢的翊王,宫怀然?”

“就他?”卓文嫱冷哼一声,翻起了白眼:“他也就是长得白净了些,身手好了些,就凭这一点点比别的男人好的长处,居然对本公主这样的绝色无动于衷,后来还给我当众拒婚,真是给他脸了。等着瞧吧,这次我非得让他在凉境输个血本无归,知道惹我卓文嫱的下场!”

乐昭:“大动兵戈的主要目不是为了开疆拓土,一统中原腹地,而是为了报复一个男人?”

卓文嫱:“怎么了?反正这样一样可以青史留名,难道你觉得世间只有男人可以追名逐利,女人便不可?”

乐昭抿起嘴,摇了摇头,卓文嫱的话乍的一听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越琢磨越不对劲,可她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

大部分男人追名逐利,得到的是天下人的认可。

大部分女人追名逐利,得到的似乎只有某些特定男人的认可。

乐昭此刻不由地想,若是裴大小姐还活着,并率领千军万马来到凉都城下,那么来日史书上浓墨书写的、后人乐此不疲谈论的,将是裴素霓的领军打仗之能,还是萧文豫为了美人而舍弃江山的可叹呢?

新年伊始,大鄢朝野渐渐安定,宣王将家底搜刮殆尽,硬是挤出了几万石粮草,让穆闵带着返回了前线,并让他了句冠冕堂皇的话:“兄必为汝后盾,勿忧,勿惧。”

穆闵在宫澈亲自清点辎重的时候,给他强调道:“我给你说,家底就这么点家底,其中还有三分之一是我爹给未记名白捐的,所以你跟我说句老实话,这仗到底能不能打下去了。”

翊王虽下了军令,可这种特殊时期,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特别是途经云蜀的穆闵,歇脚的那半天光从普通民众那,就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听完了。

郑丹英死了,裴素霓也没了,他现在都害怕几百里外的黎世子听说真相后就地反了......

宫澈叼着跟黄草,已然一副破罐破摔样子:“焘已经来了,要是现在撤回去,就相当于将这一年多的成果直接拱手给他们,而且他们未必会就此满足,就地调头渡江杀过来,咱们一样无力抵抗,不如留在这里拼一把,也算是对曾经逃亡到南境的子民一个交代。”

穆闵道:“这算什么交代?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尽力光复他们的旧乡,却不想终究实力悬殊而败退,最后全军覆没?”

“说对喽!最好啊咱们的最后一役可以在旧都打,这样史官撰亲王传时,轮到我了还有好话写。”宫澈吐掉嘴里的草,拍了拍穆闵的肩膀:“不过世元,你是独子,一家老小还等着你呢,没必要陪我在这里等死,过两天你上阵意思一下,受点皮外伤,然后我派人送你回去修养。”

宫澈现在很超脱,他将最后那点浮躁情绪都随着师父的骨灰一同下葬在了云蜀,想着要是还有机会,再回去迁坟,要是没机会,总得留下还记得师父的故人,逢年过节去给他扫扫墓吧。

穆闵看着他这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深吸一口气,道:“十一,你我兄弟一场,自当同生共死。而且,我来前可是跟我家夫人把牛皮都吹出去了,至少要给她赚个二等诰命回去......同样的,她也跟我保证,要是我真有不测,她给我守一辈子寡,也会替我给爹娘送终尽孝。”

二人清点完辎重后一同离开,行走间,目光无意撇见前方不远处三落和虎子正在交谈,三落面露困惑,时而点头时而沉思,虎将军则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他们逐渐靠近了一些,隐隐约约听到虎子那略显低沉的嗓音传来:“近来军中这诸多传闻,你想必也有所耳闻。不是老夫多嘴,就你这般状况,即便是寻常人家,恐怕也难以胜任王妃之位了。”

三落道:“将军这话,黎落着实有些不明白,我为何就当不了王妃了,难道就只因我在敌营做了几日人质就不行了吗?”

虎子迟疑片刻,面色凝重地缓缓开口:“你非要我把话说得这般直白……云蜀之时,已有传言称你被关押时,那匈奴人频繁探访,还总将旁人遣散,这怎能不让人胡乱猜测呢?除非,你能证明你与那人之间什么也没有。”

穆闵听闻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瞥向宫澈,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三落先是一怔,随即羞愤之情涌上心头:“我与他之间本就清白,何须证明?即便我证明了,你们又能信几分?你们只相信你们愿意相信的。”

穆闵在云蜀整顿的时候已经发现,三小姐和匈奴人的事情在押粮军里传扬开来了。事关一个女儿家,尤其是准翊王妃的清誉,他自然是立刻着手追溯源头,并以军法处置。

然而,艳闻这类事情,有时候越是禁止就越是容易产生反效果,反而滋润了长期清心寡欲的士兵们那点想象的土壤,经过口口相传,版本繁多,一个比一个香艳诱人,全然忘却了一直以来,三落姑娘是如何礼待每一个人,又是如何细心地为他们医治伤痛。

此刻,在他们眼中,她仅仅只是一个被用来满足性.欲的物品,一个世俗宽泛下的女人。

虎子沉重地叹息一声,说道:“小姐,我这着实是为了你好,翊王他毕竟也是个男人,心里又怎么可能不在意这些呢?”

三落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无助,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后,道:“那依将军之见,我该如何是好?

虎子将刀柄横在二人中间,沉沉地说道:“自刎,血可以冲洗一切,无论事实究竟如何,这样起码不失黎家儿女的血性。”

三落呆呆地看着那把刀,嘴唇微微颤抖着,手不自觉地缓缓伸了出去。

就在这时,宫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迅速按住她的双肩,然后猛地将她向后扯入怀中,面朝虎子,声音冰冷地说道:“虎将军,教唆他人自杀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他杀。”

周围顿时仿佛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只听得见微风吹拂而过的细微声响。

宫澈的话如重锤击中虎子的心头,使他哑口无言,脸上露出尴尬和无奈。

三落则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过来一般,勉强挤出笑容:“虎将军,黎落这段日子应该没有得罪将军的地方吧。若是以前有,还请念在稚子年幼无知的份上,您别跟小辈一般见识。”

虎子道:“你真不愧是郑殷教出来的,假意示弱服怯的本事学的炉火纯青。”

三落道:“所以,您讨厌我讨厌到从一开始就没想着留手是吗?”

宫澈一个警神,心想:“留手?留什么手?”

虎子继而反问:“小姐这话,老夫怎么忽然听不懂了?”

“明明是个外姓人,偏偏要把自己当主家长辈,万事皆想插手,逢人便想管教一二。”三落本来还平声静气的,一想到近来种种,特别是虎子还跟自己强调了黎家儿女的身份后,也是动了真火:“在你眼里,我这个黎家小姐恐怕还不如一个粗使丫头来的有用吧,白天伺候你的世子爷,晚上了还能给你的世子爷暖被窝!”

黎家儿女的身份真的那么重要吗?

如果重要,军营里又真的有人将她当过黎家小姐看待过吗?

她从未得到过黎小姐该有的殊荣和待遇,那如今又为何要承担黎家的责任?又为何一定要继承黎家儿女的血性?

他们在乎的是她三落有黎小姐的身份吗?

不,他们只是伺机而动,看什么时候能用这个无关紧要的身份来道德要挟她,以满足他们个人心中的大义罢了。

虎子气得满脸通红,双目圆睁,怒骂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言语竟然如此不堪入耳,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还在这里大放厥词,玷污世子清誉,你简直要将大将军的颜面都丢尽了。”

说着,他扬起长剑,向三落头顶劈去。

三落见状,心中一紧,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朝身后靠近,剑气如预想中的被拦了下来,皮破入肉后的小股鲜血滴落在地。

宫澈徒手握剑的举动将虎子震得目瞪口呆:“翊王......”

他用力想要抽回长剑,但宫澈的手却如同铁钳一般,牢牢扣住了剑身,盯着他说道:“将军是黎照将军身边的老人了,怀然敬重您是前辈,平日礼让有加,但您也别倚老卖老、得寸进尺。黎落是本王的人,这一点不会因为她当过谁的人质而有丝毫改变,动她前你最好掂量清楚!”

穆闵不耐烦地偏过头深吸一口气,跟戏法变脸似的,立刻换了副和事佬的面孔上来解围,前劝虎将军去洗把脸清醒清醒脑子,最近赶着跟大部队汇合,疾行数日肯定没睡好,这不都开始说胡话了;后安慰三小姐,让她带着殿下去处理伤口,决战在即,主帅握不了兵器成何体统。

三落在临时搭的帐篷里给宫澈包扎,任他从头至尾怎么盯着自己,她都一言不发。

最后宫澈忍不住了,用完好的左手虚握住三落的手腕,道:“那时候我真被断崖上的状况吓到了,本来想让那个杂血误以为我要放弃人质,由裴素霓在后面放暗箭,可计划忽然被打乱,我有些不知所措,根本没注意到我军里有一只箭射了上去,待回过神时,师父已经倒下了。”

这段日子,二人都主动地、尽可能地避开有关师父和裴大小姐的话题,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彼此什么也没有做,却都有种莫名对不起对方的心理在。

宫澈至今都在后悔将师父和师妹一同留在了云蜀,更抱怨自己的无能才导致了师父的枉死。

三落亦然,如果不是她多管闲事招惹了那个汉匈混血,或者当时再机灵些,逃得快些,师父便不会因为自己而受缚。

刚才,虎子直言不讳再掀二人在云蜀的伤疤,又提及了郑丹英,宫澈现在只觉,有些事宜早不宜迟,早早说开对二人都好。

三落的眼泪哗啦一下全下来了:“本来该死的是我才对......”

多好的机会啊,万箭待发之际,突如其来的巨响下,难免有人脱手。

她在楼上几乎一览无遗,随着爆炸声响起,迎面而来的那支箭,正是虎子所射,恐怕那时候他就打算着让她同云蜀共存亡,以此保住黎家清誉。

从小宫澈就受不住三落哭,每次看见她委屈的样子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哪次都是乖乖缴械投降,即便是心乱如麻,自己又逼着自己强行镇定冷血的当下,他还是忍不住告诉三落一个她可能根本接受不了的真相。

“裴素霓在上断崖前问了我一个问题:‘如果郑丹英根本没有生欲,怀然你能不能就此放手让他去了?’”

其实,郑丹英早在独自前往秦理,同裴素霓讲述那个尘封在自己心底多年,那个最爱慕的姑娘的时候,就向她郑重请求过这件事。

郑殷本是贱命一条,幸蒙黎照将军垂怜,赐名丹英且予以多年抚育,然而其却毫无感恩之心,妄自尊大,与奸佞勾结陷害恩父,更通敌叛国,致中原广袤千里之地烟火断绝,白骨堆积仿若丘陇,实乃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徒,万死亦难赎其罪。

当年纪莲未对他痛下杀手,想必是念及旧情,如今她已然逝去,由她的嫡传弟子裴素霓代师执刃,亦是情理之中,然郑丹英虽未能遂愿,却也终得解脱。

宫澈继续道:“就算师父从云蜀那仗中活了下来,日后也会再找上裴素霓,求她了结了自己。师父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从来都无错。”

桌上放着裴素霓的那把佩剑,他忍不住拿起打量:“是我的决策失误,促使了师父下定决心,还连累裴大小姐。落儿,军中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你不必理会,从今往后安心待在我身边便是,若是这次北伐我能全身而退,等回到新京城我们就成亲,好吗?”

宫澈的话太平淡,平淡到连问句都像是理所应当,仅片语便擅自决定了三落的去留与未来。

三落抹了把脸,有些慌忙地收拾好了药箱:“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师兄你忙你的,我想起我还有些事......”

宫澈的目光下垂,坐在位置上没有移动,在三落起身的那一刻用那只包着纱布的手,紧紧攥住她的胳膊:“怎么,不想当王妃吗?”

三落顾着伤口,轻轻推了一下他的手,见推不动也没太挣扎:“我......还没做好当王妃的准备呢。”

宫澈微微侧头,抬眼望着三落,道:“你是不想当王妃,还是不愿当我的王妃?”

三落的心中,没由来的咯噔一下,蹙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宫澈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着自己的措辞,再开口时,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可能是有点嫉妒吧,你们自幼结缘,之前又有长达半年多的日子几乎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他为了见你一面,不惜孤身潜入腹地,万箭之下亦无所畏忌。落儿,这个男人用心至此,你真的没有一点点的心动?云蜀城那孤男寡女的十几日里,你们到底有没有......我都可以不介意,但你不能瞒我。”

这便是虎将军说的了,翊王也是男人,不可能不在乎,别看他现在话说的漂亮,还摆出了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实际上根本放不下心里的芥蒂。

三落咬了咬嘴唇,眼眶泛红没出息的又很想哭一场了,但她努力地眨眼,硬是将泪水憋了回去:“师兄,你当时在一线听说云蜀的消息,日夜兼程赶过来的时候,心里牵挂的是我性命的安危,还是我的贞洁?”

他应该忍很久了吧,从军中莫名其妙的流言四起,却没有亲自出面扼断源头的时候,三落就应该想明白的,军中那些男人的猜测、臆想,其实也皆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他等着她去跟他解释,等着她拿出足够的证据自证清白。

三落如堕入了千年冰窟,全身难以自抑地发起抖来,她哪有看起来的淡然啊,遇上这种事也根本做不到什么独立寒风,清者自清,不辩解无非是知道越摸越黑,可唯独没有料到连她的师兄也这么在意......

越珍视的人捅起刀子伤口越深这话,三落今日算是尝到了,千百人对自己污蔑所带来的伤害,全然比不过宫澈一句‘你们到底有没有?’

三落将宫澈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殿下,如果我已非完璧,那翊王妃的位置是不是也就易主了。”

宫澈这次没有再坚定地看着她,侧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会杀了所有的知情人再娶你,绝不会让你婚后再被嚼舌根。”

“可这件事会成为你一辈子的心结对吗?不论有没有,你都说服不了自己相信我。”

三落释怀地笑了,在宫澈不解的目光下,半弯腰将他腰间那块刻有自己名字的玉坠解下,拿在手里看了看,忽然松开,只听“砰”的一声,玉坠便碎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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