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慕容念吗？
慕容念杀死了亲生父亲，继任成为东天神尊，并且踩着亲生父亲的尸骨，当众宣布玉城易帜？
慕容昶是被女儿慕容念暗算，因此没机会降神？
这些都是猜测。想要收服玉城，当务之急，罗家、哗变的军队都还是其次，必须先拿下慕容念。
慕容念如果一直躲在玉城，顾野蔓也没把握能将其拿下。想要拿下慕容念，势必要等她或者引她离开玉城。
能让慕容念离开玉城的原因，顾野蔓暂时能想到只有两个。
一是慕容念的儿子冯念姜，还在白京的儿童福利机构。如果儿童福利机构“出事”，慕容念得到消息，不知道她这个做母亲的，会不会赶来救儿子。
二是纯血派**oss卫无相如果召见，慕容念一定会离开玉城前去。只不过，顾野蔓安排在花市的眼线，还没能找到卫无相的老巢，她们对卫无相了解得还不够多，以卫无相名义召见慕容念，极可能会露馅，慕容念不会上当。
还是先试试冯念姜这边吧。
顾野蔓给姜采曳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指派了一些雾城的人给裘心蕊，协助姜采曳，在收养冯念姜的儿童福利机构附近守株待兔，如果慕容念现身，第一时间通知她。
总长府因为玉城易帜的消息，再次陷入焦头烂额。这次的事没有牵涉到顾野蔓，官员们都各干各的。顾野蔓告诉妈妈、舅舅，她要回特案局一趟。
“蔓蔓，你们局长出事，于情于理你是该回去，但你现在怀了孩子，一定不能逞强做危险的事，知道吗？”叶溪不放心地嘱咐。
“知道了妈。”
叶风道：“我派一队护卫队精锐随你一起去。”
“不用了舅舅。现在是多事之秋，护卫队得留下来守卫总长府。”
如果要对付的不是现任东天神尊，顾野蔓也不放心离开。如今只能让黄秘书长帮她护好舅舅和妈妈，她处理完慕容念的事，尽快赶回来。
***
白京，特案局总部。
一场小型追悼会正在举行。
慕容昶虽然为国捐躯，但外人眼中，他毕竟是认下了毒害同僚之罪、身上背负二十几条人命的死刑犯。
鉴于这种特殊情况，追悼会并未对外公布，来参加的都是特案局内部人员。
在前排祭拜的七名10级超凡，都是跟随慕容昶多年的老部下。
七人都沉默无言，对着墙上慕容昶的黑白照片，默默地哀痛。
特案组探员们和其他工作人员，也没人发出声响。
纵使心中有疑惑，有感慨，逝者已逝。慕容昶担任特案局局长一职近20年，功勋赫赫，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哪怕他真的犯下了无可饶恕的罪行，曾经的功劳，也不可能被彻底埋没。
一代英灵，就此长眠。
可悲的是，慕容昶局长还无法入土为安，他的尸体，还在玉城城楼之上，被叛贼无情地践踏。
终于，有人发出了第一声质疑：
“我们要不要，把局长的尸身，抢回来？”
“没错，叛贼这么做，根本就是在公开侮辱我们整个特案局！”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们这么多人，不怕那些叛贼，一定要把局长夺回来！”
特案局的异能者们，尤其是年轻的异能者们，群情激愤。
顾野蔓赶到时，正碰上这一幕。
她本意是过来上一炷香，然后就去玉城。却发现不对劲儿。
裘心蕊正在冯念姜那边蹲守，抽不开身过来很正常。可是，苗淼、霍宝荷、常传志，他们都是慕容昶的学生，没可能不来参加老师的追悼会，送老师最后一程。
四号也不在。
她问特案一组的宇坤：“组长和四号没来吗？”
宇坤摇头：“我也正奇怪，没看见他们俩。”
很快宇坤也加入了激愤要去抢慕容昶尸首的人群。
“只要长官们一声令下，我们现在就出发，去玉城。”
“誓死夺回局长！”
“都安静。”特案局副局长、10级超凡褚维发声，“玉城现在是叛贼的地界，去太多人去不方便。你们放心，已经有一支队伍秘密出发，执行夺回局长尸身的任务。我们就在此等候他们的凯旋。”
顾野蔓：不好！
***
玉城城楼上，慕容念看着凭空出现、穿着丧服的苗淼、霍宝荷、常传志三人。
“你们果然来了，来得好。他既然这么喜欢你们这些学生，你们就去地下陪他吧。”
苗淼三人神情悲痛，什么都没说，联手对慕容念展开攻击。
三名超凡，破釜沉舟，配合无间。隔空化出无数道利刃，从各个方向朝慕容念攻去。
慕容念轻蔑一笑，弹指间，事先准备好的战法规划激活。
防御结界亮起，十数道攻击系异能，直冲着全力攻击、毫无防卫的苗淼三人而去。
三人中最擅长防御的霍宝荷及时祭起护盾阻挡，饶是如此，三人仍被震飞。苗淼之前中了诡化剂，服下解药后还未痊愈，此刻受伤最重，吐血不止。
慕容念露出满意的笑容，看着三人，就像看着三只必死的蝼蚁。
“别管我！”苗淼冲常传志和霍宝荷喊道。
常传志和霍宝荷立刻重新对慕容念展开攻势。
苗淼趁机向慕容昶的尸首靠近。还未等她触碰到慕容昶尸首，就被一道蓝光弹开。
果然如她们所料，慕容念在尸首上设了监视术和结界，即使是超凡，也没办法无声无息地将慕容昶的尸体瞬移走。
所以，她们三人此来，不是为了打败慕容念为老师复仇，而是为了以她们自己为饵，吸引阿念的注意力。
苗淼神色决绝，使出隔空化刃的终极绝招——以身化刃。只见她整个身体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一往无回，朝笼罩着慕容昶尸首的结界刺去。
“找死。”慕容念神色一冷，放下常传志和霍宝荷不管，转身迎向苗淼这拼死一击。
常传志和霍宝荷趁慕容念注意力被苗淼吸引，默契合力攻向结界。
慕容念击中苗淼。
结界，同时破碎。
“可恶。”慕容念恼怒地以异能锁链席卷向苗淼三人。
就在这刻，一道身影出现在玉城城楼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瞬移带走了慕容昶的尸身。
慕容念以异能锁链控制住苗淼她们三人，不料却反过来被三人控住，耽搁了半秒，眼睁睁看着慕容昶的尸身消失不见。
东天神尊的神力瞬时向四周蔓延，却晚了一步，没将瞬移离开的人留下。
苗淼、霍宝荷、常传志被神力压制，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然而她们三人，却同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慕容昶老师对我们有养育教导的再造之恩，老师的尸身，理应由我们夺回，就算是陷阱，也无妨。我们死了，也不过是把命还给老师，但不能牵连旁人。
四号，慕容念对我们三人有恨意。我们就来吸引她的注意力，你找机会，带走老师的尸身，一路瞬移回白京找野蔓，中途绝对不要回头，不要停，拜托了。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临行之前，苗淼代表她们三人，郑重地对四号提出请求。
而如今，她们成功了。
四号带走了老师的尸身，慕容念被她们拖在这里，不可能再追上四号。
至于她们自己，死在玉城，无怨无悔。
看着眼前一脸英勇就义表情的三人，慕容念，也笑了。
她一挥手，使出监视术，与视界术类似的监视画面浮现在半空中。
画面中，四号满脸是泪，抱着慕容昶的尸体，拼命地不停往前瞬移。
“他哭得这么惨，是以为你们死定了吧。”慕容念开口，声调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他绝对想不到，先死的，会是他自己。年纪轻轻的小帅哥，可惜咯，马上炸得渣都不剩，丑死。”
苗淼难以置信，拼命想要挣脱慕容念的神力压制。
“你突然这么激动做什么？”慕容念好奇地问，很快露出了然的微笑，“哦差点儿忘了，花市的探子告诉过我，那个紫发小帅哥，是你的小男朋友。我已经切断了你和他之间的联络。眼睁睁看着男朋友死在你面前，可比直接杀死你，有趣得多了。你说是不是，苗上校？”
“阿念！”苗淼低吼。
“乖乖看着吧。”慕容念轻轻一弹指。
画面中，慕容昶局长的尸体，突然被一阵蓝光包围。正抱着尸身的四号怔愣住。
“四号，快放下老师的尸体，快跑！”苗淼失却往日冷静，声嘶力竭大喊，仿佛这样四号就能听到她的呼喊。
霍宝荷和常传志也心痛地看着这一幕。
蓝光蓦地炸开。画面上只剩下一片刺目的蓝色。四号和慕容昶的尸体，全部淹没在这片刺目的蓝光中，消失不见。
“哎呀，”慕容念捂嘴，“事先留在慕容昶尸体里的异能是不是太强了，这下小帅哥化成了飞灰，慕容昶也被炸得粉碎，他俩的骨灰铁定是分不开了。你们想要收尸很难呢。哦忘了，你们也没机会去收尸。”
“啊——”苗淼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浑身超凡之力沸腾，猛地冲破慕容念的神力压制，不管不顾朝慕容念攻去。
“师妹！”常传志大惊，苗淼她这是在燃烧最后的生命，想要与慕容念同归于尽。
他和霍宝荷对视一眼，点头，同时燃烧起全部的超凡之力。
“我们来助你！”
没夺回老师的尸身，如果能拉上慕容念一起死，让玉城叛贼群龙无首，也算不虚此行。
“三个疯子。”慕容念不得不调动更多东天神尊的神力与苗淼她们对抗，但这种程度，还不至于降神，降神对身体损伤太大了，为三只蝼蚁不值得。
“淼淼，我也来助你。”
近在耳边的熟悉声音响起，苗淼动作滞了一滞，不可思议回头。
紫毛少年眨了眨一对狐狸眼，笑容明媚，劈向慕容念的紫色光线却半点儿不含糊，每一下都带着封锁空间的力量，让慕容念无处可避。
“这是超凡之力？！”霍宝荷和常传志异口同声，“四号你突破了？”
夏国又诞生了一位超凡，年仅20岁。
苗淼惊喜地流下眼泪。
“什么突破，什么超凡，不可能，你已经死了，被我预先留在慕容昶尸体里的异能炸成了渣！”慕容念难以置信地质问，“你怎么活下来的？”
四号朝半空中的画面一指。
画面中，顾野蔓将慕容昶完好无缺的尸身放置在地面，朝慕容念打了声招呼。
“念老板，是我，好久不见。”
“空间湮灭术。”慕容念立刻意识到，自己以战法规划操纵留在慕容昶尸体里的异能爆炸。是顾野蔓用空间湮灭术，湮灭了爆炸的能量，慕容昶的尸体和四号才可能完好无伤。只有顾野蔓能做到。
四号来到苗淼身侧，一边细心地替她擦去唇角鲜血，一边汇报：
“我赶回白京路上，收到顾姐通讯，她问了咱们的情况，还管我要了坐标。多亏她及时赶到，再晚半秒我人就没了。她使用空间湮灭术救我的那一瞬，我有所感悟，因祸得福突破成为超凡。”
苗淼抱住他：“没事就好。”
“你会顶级空间系异能又如何？”慕容念恢复了淡定，“苗淼他们四人都还在我的地盘上，生死都在我一念之间。你的空间系异能，救不了他们。”
说完这段话，慕容念意识到监控术画面中的顾野蔓，听不到她现在说的话。
画面中，顾野蔓好奇地问：“你怎么还不来，找我要回你爸爸的尸体？”
“住口！”慕容念暴怒，“他不是我爸！”
“罢了，时间有限。”顾野蔓摇头，唤了声，“四号。”
四号立刻会意，催动法诀。
慕容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眨眼间，周围空间变换，她已经来到了距离玉城千里外的荒野之上。
前方不远处，苗淼、霍宝荷和常传志护着慕容昶的尸体，四号也在那里，警惕地盯着她。
正对面，顾野蔓不像刚才画面中的轻松，神情肃穆地看向她。
“你们怎么把我弄过来的？”慕容念问。
顾野蔓没说话。
慕容念略微一思索：
“难道是顶级空间系异能——强制瞬移？是四号成为超凡后，觉醒的异能？”
“念老板见多识广啊。”
顾野蔓这句是真心赞赏。
强制转移是非常罕见的空间系异能，或许有记载在浩如烟海的神宫典籍中。但，顾野蔓之前并没翻到过，也没学过这一术法，否则之前就不用愁怎么把慕容念骗出玉城了，直接把人强制转移出来就好。
四号觉醒这项异能实在觉醒得妙，她现在已经完全学会了。慕容念再也别想龟缩在玉城中，当无敌的东天神尊。
“哼，你以为凭你们几个，把我强制转移到这里，就能改变什么？”慕容念冷哼，“顾野蔓，你应该看到了慕容昶尸体里我留下的异能，对我的身份有了猜测。你以为，凭你们区区五个超凡，就能打得过我？”
“所以你承认，慕容昶局长的死，也是你在他身体里预先下了‘剧毒’吧。”顾野蔓道。
她查探了慕容昶的尸体，几乎可以肯定，慕容昶死于战法规划催动的异能。这种异能就像剧毒一样，提前潜伏在体内，一旦被催动，会在极短时间内从内部彻底摧毁人的身体。慕容昶一定死得很痛苦。
“没错。他这个伪君子，为了救他那些心爱的学生们、部下们，和我主人做了交易，用他自己的命和名誉，换回真正的解毒剂数据，自愿服下了我给他早就准备好的‘送终礼’。”
顾野蔓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当初特案局的探员们包括苗淼组长她们都中了诡化剂，危在旦夕，解毒剂和数据又被掉包，慕容念当着她的面毁了唯一一瓶真正的解毒剂。是慕容昶，用解毒剂的数据，以及他自己的顶罪，换了慕容念自由。
她没想到慕容昶交出解毒剂的时候，其实已经和卫无相完成交易，自绝了未来的生机。卫无相和慕容念他们，只是选了一个最适合的时机，在黑关出事、夏国大乱的时候，杀了慕容昶，彻底占领了玉城。
苗淼、霍宝荷和常传志都哭着跪在慕容昶的尸体前。原来老师是为了她们而死。
“很伟大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哈哈哈哈，”慕容念仰天而笑，“可惜你们没看到他死前痛苦的模样。他被折磨了整整四个小时，直播的时候，还没死透。我踩在他身上，当着他的面儿将玉城易帜，他才咽下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哈哈哈哈哈！”
苗淼、霍宝荷和常传志都死死握紧拳头，朝一脸猖獗的慕容念杀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为老师报仇！
四号正要上前帮忙，顾野蔓拦住他：
“不必，离开玉城，慕容念不是组长她们的对手。”
顾野蔓真正的用意是，不能把慕容念逼得太紧，以防东天神尊降神。先让组长她们泄了愤，她再出手拿下慕容念。
如今在玉城境外，慕容念凭自己的能力，再无法自如地调动东天神力。苗淼、霍宝荷和常传志却哀兵必胜，越战越勇。
慕容念落入下风，勉强招架，满脸惊疑。
自己堂堂东天神尊，居然被三个受伤强弩之末的超凡，逼到如此境地！可恶！
那边还有两个顶级空间系超凡，顾野蔓和四号，对她虎视眈眈，想要瞬移逃走也不可能。
“主人救我。”她赶紧发出求救信号。
“唉。”一声叹息响起。
下一秒，慕容念原地消失。顾野蔓和四号，都未感受到任何的异能波动。
“这不是瞬移？”四号惊问。
顾野蔓摇头。
应该是卫无相，或者说是他们背后的超越高阶诡。
超越高阶诡的能力这么逆天吗？怪不得黎靖川那么忌惮它们。
不过，慕容念虽然已经逃走，但应该还用监视术监控着她们。
“念老板，”顾野蔓高声道，“经此一役，你应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劝你以后乖乖龟缩在玉城，别再出来丢人现眼啦。”
事到如今，也只能试一试激将法。
顾野蔓心中懊恼了片刻，很快散去。怀着孕呢，生气对孩子不好。不过就是被慕容念跑了嘛。组长她们都没事，慕容昶的尸体也抢回来了，四号还成为超凡，觉醒了新异能。这波不亏。
***
玉城罗家。
“可恶可恶可恶！”
各式各样值钱的古董、家具全都碎成了渣滓，罗家人全都躲得老远，生怕被波及。
慕容念砸碎了视线中所有能砸的东西，还是无法宣泄输给区区几个超凡的耻辱。顾野蔓最后的挑衅，更是让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主人让她稍安勿躁，守住玉城。就是让她忍，不许和顾野蔓她们再起冲突的意思。
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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