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武钰潇睁开眼,吸了吸鼻子,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身上虽然被盖了件衣服,但一旁吹来的冷风还是让她鼻子发痒。
武钰潇坐起身,注意到自己对面正在生火的人,一头银发似乎比洞外的雪还白,雌雄莫辨的面容让她脑海中闪过记忆曾看过的好看图画,直到对上那双仿佛被鲜血浸染过的红瞳,武钰潇一个激灵回神。
“这里是哪?你是这里的神仙姐姐吗?”
“神仙姐姐”哼笑一声,属于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属于北州的雪林秘境。”
武钰潇从神仙姐姐原来是神仙哥哥的冲击中缓过神,又听对方问:“那戴面具的是你什么人?”
“我不认识他。”
男人不知道信没信,也没再问她什么。
武钰潇坐不住,想出去转转,她没见过雪,只是从记忆中知道它很软也很凉。
“你去哪?”那人站起身向她走来。
武钰潇坦然道:“我想出去玩雪。”
男人捡起地上的大衣,将她包裹在里面:“外面冷,这里应该也无法动用灵力,而且你身上还有伤,容易得风寒……”
武钰潇愣愣地仰头看他,对方略微绷紧的神情与柔和的动作让她脑海中尽是“武钰潇”的母亲关心她的画面。
“……你先烤烤火,等火烧得再旺一些,身子暖和再出去……怎么了?”
武钰潇低头看了眼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又抬头道:“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男人皱眉,似乎是没明白她的意思,以为她要问名字:“你可以叫我林哥或者林叔,你叫什么名字?”
武钰潇这个名字差点再次脱口而出,可她不想被当做那个无能又懦弱的人。
“小山,”她回忆起自己母亲屈指可数的温柔模样:“我母亲好像叫过我‘小山’。”
“哪个山?”男人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可能是小山的山。”
武钰潇觉得自己的情绪很怪,像是对面前的人怀有隐秘的期待,期待他能像“武钰潇”的母亲一样对自己,但又是属于自己的“母亲”。
火堆越烧越旺,吃了几块林哥不知从哪找来的肉和果子,武钰潇愈发坚定自己的想法,特别是对方还答应她的请求,同意与她一起堆雪人。
武钰潇兴奋地打量着眼前白茫茫世界,身后的山洞是处在一座山的脚下,周围数不清的巨树上覆着厚厚的雪,不远处的溪流敲打着冰面,传来清脆的叮咚声。
一躺进雪地,武钰潇立即将堆雪人的目标推后,她认为首要体验的应该是在雪里打滚,因为这也是记忆中的愿望之一。然而她还没玩够,就被一股大力从雪里拔出来。
武钰潇拍干净脸上的雪,看清一旁的冰层,抬头就对上林哥不悦的目光。她分辨不出对方不高兴是因为怀疑自己要逃跑还是自己差点翻进水里。
正当她做好准备接受审判时,就见林哥像是发现什么似的脸色凝重,视线紧盯着对岸,那里有一块血色流尽的人指,可能是顺着中间的水流又被岸边的冰层阻隔在这里。
武钰潇的手被牢牢的握着,紧踩着林哥的脚印,走了许久也没到头,累得她被喘出的雾气糊了一脸。
然后她就被背起来,无师自通地环住对方的脖子。趴在对方宽厚的背上,她控制不住地去翻看记忆中的温馨画面,并得到的结论,只有把对方视作亲人或朋友才会这么做。
刚忍不住欣喜的她被浓重的血腥味打断,她看到一旁雪地里的残肢,而林哥也只是短暂停顿片刻又继续向前走。
她认为自己刚刚的想法很可笑,就像天真的“武钰潇”一样,或许自己真的在被她影响。
为了转移注意力,武钰潇盯着对方几乎能与周围融为一体的银发,又顺着银发注视着他线条分明的脖颈,她觉得这个林哥似乎也有点天真,轻易地把背后和脆弱的脖颈交给一个孩童,也不知是思虑不周还是自信没人能伤到他。若是自己在袖中藏了一把小刀,或许现在就可——
“下来自己走。”
武钰潇冷不丁对上那双血红的眼睛,然后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乖乖地从林哥身上下来,她也不敢深究对方是不是看透自己的想法。
血气越来越浓郁,雪地上是血水蔓延出的脉络,它们的来源是不远处的尸堆,一群狼正围在那里啃食,而狼群一旁的巨石上,面具人正静静地靠在那里,他白色的衣袍已尽数染红,右手搭在剑柄,面具对着他们的方向,歪了歪头。
随着两人的不断靠近,几只狼对他们呲牙,结果被一旁的人扔了几个雪球,于是甩了甩脑袋放下尾巴继续进食。
林哥带着她在面具人五步之外的距离停下,不容置疑道:“你认识我。”
面具人没有吭声。
两人僵持着,直到武钰潇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面具人这才撑剑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疲乏:“跟我来。”
武钰潇通过这人留在地上的血色脚印猜测他应该伤得很重,此时如果有把合适武器——
“走吧。”
“哦。”武钰潇没有继续想下去,紧跟上林哥的步子。
面具人走得很慢,没几步就被后面的两人赶上。
林哥与对方始终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你是这小姑娘什么人?”
“顺手救的。”
察觉到林哥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武钰潇没敢抬头,生怕他瞧出什么。顺手肯定不是顺手,但为何不用同样的理由告诉林哥,肯定是怕他知道后猜出什么。
“你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是怕我认出你。”林哥的语气极为肯定。
“不是咳咳……”那人摘下面具,又从腰间的小袋中取出一个半面具带到脸上,擦掉嘴角咳出的血:“在下样貌丑陋,唯恐惊扰他人。”
武钰潇回过神,刚刚的间隙让她看到对方的相貌:上半脸是密密麻麻的脓包与肉瘤,那何止是丑陋,简直是恐怖。
林哥没说话,不知是不是也被吓到了。
风雪开始变大,几人加快步伐,没再说其他的话。
面具人的目的地是一间林中的小屋,周围是一圈简易的围栏,院里还堆放着木柴。
屋内的布置很简单,中间是一个可以烧火用的炉子,旁边放着一排柜子,里间还放着一张小床。
火燃烧起来后,屋里逐渐暖和,面具人身上的血气随着血水的融化弥漫开来。
武钰潇没反应过来手里就多了个瓷瓶,一侧的男人对她道:“过来帮我涂个药。”
“嗯?”武钰潇瞪眼:“我?”
“对。”
还没等她起身,手里的瓶子就被另一个人拿走。
“我来吧。”
面具人点头:“也行。”
于是,她愣愣地看着两人进了里间。
伴着衣物的摩擦声,两人的对话也传出来,主要是林哥在问,另一个人在答,武钰潇连猜带蒙也能听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来到这里是因为面具人开启了秘境,密匙至少要五天才能再次启用,意思就是他们在这里只要待五天。林哥始终没放弃打听面具人的身份,但对方只说自己姓玉,并且与楚家有世仇,其他的没再透露。
林哥出来又过了一会儿,面具人换了一身衣服坐到他的对面。
火焰给每个人脸上铺了一层柔和的光,他们围在火炉边,安静地喝着林哥煮的汤。
武钰潇根据现在两个大人一个孩子的情况,从记忆中翻找到一家三口的情景,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林哥,你会讲故事吗?”
男人给她盛汤的手一顿,像是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摇摇头。
武钰潇又看向另一个人:“玉哥,那你会讲故事吗?”
带着银边面具的男人没有说话,正当武钰潇以为自己遭到拒绝的时,一道声音淡淡响起。
“这是一个画本中的故事,少年是家族中的天才,从小就天资过人……”
武钰潇静静地听着玉哥讲得故事,觉得和她记忆中的一些故事有相似之处:天才少年惨遭灭门,阴差阳错拜一个剑修为师,一边提升修为结识朋友,一边寻找真相不忘复仇。
锅里的汤见底,林哥起身收拾,玉哥的继续给她讲故事的经过。
“……他找到的所有线索都指向另一个已经被灭门的家族,他感到茫然,因为他的线索断了,又或者是他至今以来复仇其实没有意义。”
“所以是哪一种?”武钰潇打了个哈欠。
“你该睡觉了。”玉哥站起身将躺在地上的她抱到里间的床上。
第一次切切实实感受到被褥温暖的武钰潇彻底沦陷,她甚至想迫不及待地进入睡眠,脑海中闪过这种情况下应该说的话,她扯住玉哥的衣袖:“晚安。”
外面的火光被身影挡住,她看不清玉哥的神情,对方沉默片刻,布料的触感从指尖滑走。
“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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