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常邖哼着歌,悠闲地跟着眼前那只蝴蝶的指引,漫步在由繁花点缀的长廊中。
刚刚,白竹正向他介绍面前这条通往山谷内部的长廊时,一只像是早已在原地等候的蝴蝶落到她肩上,常邖还没来得及捕捉那点微小的灵力波动,它就化为点点灵光散在白竹的耳侧,紧接着,另一只蝴蝶自花丛中飞来。白竹解释道,宗主给她布置了其他的任务,恐怕不能陪同常邖去见宗主了,而面前的蝴蝶是宗主留给常邖的路引。
看起来像个鸿门宴。
常邖走在长廊上,琢磨宗主的真实意图。
可没过多久他就被一侧的景色吸引了注意。他发现整个合欢宗的建设就像个坐落在山谷里的旅游风景区一样,入口出的主殿是景区的服务中心,出了服务大厅,就进入了自然风景区,然后沿着景区内部的参观栈道,就能到达每个景点。而且长廊经过的每一处位置都很巧妙,总能是最佳的景色观赏视角,这让常邖不得不承认,合欢宗的宗主确实是个有品位的人。
蝴蝶突然落在鼻尖遮蔽住常邖的视线,然后扇动翅膀继续引路,估计是对方嫌弃自己停在原地出神,催促自己赶紧跟上。
沿着长廊拾级而下,常邖眺望远处那座建在湖边的凉亭,他直觉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大概距凉亭还有百步路的时候,常邖注意到里面两人的身影。
什么情况,也没听说宗主是两个人,好像还有个男人,常邖想起不知听谁说的,合欢宗宗主喜欢抓男人练功的各种传闻。
“……”所以自己是成为他们play中的一环了吗,还是会成为他们play中的一个?
常邖后悔自己小说看得过于全面了。
距离越来越近,常邖看清亭中女人的容貌:是一种五官明艳大气的女王面相,可惜这种霸王之气被她眼中的妩媚冲淡了。
而坐在她一旁的男人,额……是个男人。
难道美女都喜欢这种没有丝毫特点,看起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吗?还是自己太过肤浅了,这种男人说不定很有内涵,只是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常邖注意到那个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俏丽的打扮,为了让人看不出破绽,他还特地把胸部隆的比之前大了一圈,没想到这副形象这么有吸引力。
虽然对方眼光不错,但终究是个好色的臭男人。
常邖不着痕迹地瞪他一眼,接着对前方的女子行礼道:“小女子告玉,拜见宗主。”
“我们这里没外面那么多规矩,”朱心笑着向他招手:“过来一起坐吧,我听她们传信说你是为仙灵脾而来,真是巧了,我身旁这位也是,所以我便想着正好凑在一起聊了。”
常邖坐到朱心一旁,正好和那个男人的位置相对。
原来只是普通的客人,常邖松了口气,并对自己刚才不纯洁的念头深刻反思。
“实不相瞒,我们今年采摘的仙灵脾有限,而这位青公子想要买的量比较多,这花恐怕难有剩余,”朱心给常邖倒了杯茶:“也不知告姑娘需要多少,若是少量的话,倒是可以匀出来些。”
常邖隐约记得用于毁道重修的那张方子里需要的数量大概是一百五十左右,多数用来药浴,少数辅助其他药熬制,这些数量肯定不算少。
朱心眼神关切道:“告姑娘若是为难的话,不如一起商量一下,自然以急用者为先。”
“我这其实也不知算不算急用,”常邖觉得这宗主处理方式还挺人性,于是他调整好忧虑的表情:“我自然不愿我的爱人再忍受痛苦折磨,可若是这位公子急需,遵循先来后到的原则我也没有异议。”
然后常邖又将之前准备的故事润色了一番,讲完后他正准备拿起茶杯,视线扫过对面欲言又止的男人,恍地想起海棠的忠告,手便保持握住茶杯的姿势放在桌上。
朱心安慰似的将手搭上常邖的手腕,眉间流露出感伤的情绪:“告姑娘真是重情之人,青公子的情况与你相似,也是来替他的心上人求药……唉,为何世间相爱的人总是要经历这么多磨难。”
常邖尽力忽视与朱心肢体接触的怪异感,应和道:“是啊,不过,这可能是老天在检验彼此的真心吧。”
“告姑娘也信天命吗?”
“也不算信,与其说是信天命,倒不如说相信的是天地间的规则,”常邖看了眼面前的点心:“也就是客观规律。”
朱心微愣:“客观规律?”
“对,”常邖可算能掌控对话的方向,语气不禁轻快了些:“一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的规则,独立于一切意识之外,任何事物运动过程中固有的本质的、必然的、稳定的联系……”
不知跟对方讲了多久的马哲,常邖注意到朱心看他的眼神带着一种奶奶看孙子的慈祥,而自己之后引导的话题偏偏又像在讨好长辈,这下真装成孙子了。
不过还是有好处,两人交流过后,对方打算带他们去内库取药。
听朱心的意思,宗门的内库建在山谷内的一个山洞里,用于储存一些不便保存的物品。
“这里的栈道和长廊建的真是别出心裁,”常邖环顾周围高耸的山体,又低头欣赏栈道旁的涓涓溪流:“我来的路上就在想,设计它们的一定是个雅致风趣的人。”
“这些都是上一任宗主提议修建的,”走在前方的朱心回头浅笑:“告姑娘还看出什么了?”
“站在这个栈道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对面山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那边的石头像个小狗。”
朱心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石头:“告姑娘你看那几块石头像什么?”
常邖眯起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楚些:“左边那个像镰刀,它旁边那块像锤头,哈哈哈还挺有意思。”
“确实挺有意思,这是上一任宗主发现的,她当时也这么说。”然而还没等常邖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朱心提醒道:“接下来的一段路布有阵法,你们跟着我的脚步走,小心一点,别迷失方向。”
“好。”
踩着朱心的脚步继续向前,常邖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结界,四周逐渐弥漫起雾气,前方的身形变得模糊起来。
“上一任宗主是怎样的人?”常邖推测朱心与上任宗主感情不错,由此引出话题,就能通过声音辨别对方的方向。
“一个很好的人,就是过于天真了,”朱心的声音隔着雾传来:“也可能是没人能理解她,你的一些想法和她很像……如果你能早一点出现就好了……”
朱心的声音越来越小,尾音却在山谷中回荡,常邖警惕地快步上前,对前面的那团影子喊道:“等一下!”
没有人回应。
向影子跑过去,常邖这才看清刚刚以为的人影其实只是路边的一棵桂花树。
树上的桂花开得旺盛,香气浓郁,使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常邖立即回神,香气有问题,他感知不到自己的灵力了。
所以自己这是中计了吗?
常邖想不通朱心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要是来买仙灵脾的人都是这个待遇?
对了,那个青公子哪里去了,虽然对方存在感很低,但常邖记得刚才是三人一起进的结界。
沿着原路返回,常邖推测这个所谓的青公子很可能是朱心找来托,用来降低自己的戒心。
回去的路变了,常邖再次回到这棵桂花树前。
“虎妞,你能找到其他人吗?”
“西南一里。”
常邖看清镜面中显现出的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青公子。
易铭跟着常邖进入结界后立即意识到自己也被骗了,伸手去拉前方人的衣袖,握在手心的只是一团雾气而已。
视线有一瞬的恍惚,他过去也是这样,想要以此挽留很多人,但最后握在手里的,也只不过是一缕虚无缥缈的风而已。
易铭回神,低头看向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
魔气被压制了,手心凝聚的一丝黑雾没撑多久便消散至无影,用不了多久,自己用于易容的魔气也会消失。
易铭没有犹豫,沿着栈道向山谷内部走去。
常邖需要仙灵脾的目的很明确,想要毁道重修,虽不知他从何处听来的法子,但此法还从未听说有人成功过,太过冒进,决不能让他随意尝试……脑海中闪过常邖揽过自己肩时得意的笑,戏耍他人时狡黠的笑,吃喝玩乐时满足的笑……即便再迟钝,这几天的所思所念也足够自己想明白这些感受代表着什么。
易铭捏了捏眉心,试图不让这些画面影响眼下的判断。
夕阳散尽余晖隐入山谷之中,万物失去了自己的形状,一切都融成灰色的一片。
易铭扶住身旁的石壁,逐渐模糊的视线和愈发沉重的呼吸让他意识到:朱心给的那杯茶果然有问题。
蜷缩在临时找的山洞里,易铭努力回想纳戒中有什么能解决当下困境的东西,可思绪却不受控制地拨动出各种画面:家中桃树上的秋千,被血染红的街道,嘶吼声不断的牢狱,众人如同诅咒般的誓言……他知道自己目前的情绪受结界和阵法的影响有些不对,以至于泪水控制不住的滑落……
“诶?易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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