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才回来?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何天明和齐山合力把板车推进牛棚旁的杂物间放好,出来时顺手锁了门。
“走得远些,到镇上交货已经晚了,看天色不好,怕大雪封路,就随便找个客栈睡了一宿。让你们担心了。”
村里人有时去镇上、县里做活也会在外过夜,何天明对谢知云的解释并未多想。
“嗐,回来就好,你们吃饭了没?早上蒸的还有馒头,我去拿几个过来。”
齐山一把拉住他,“不用,我们在镇上吃过了。何叔不在吗?我有事儿找他说。”
“他和娘去牛大婶家了,应该就快回来,”何天明停下脚,“是有啥事儿啊?”
齐山:“我们想买块地,建个房,在这边安定下来。”
“那还真得等我爹回来才能办,外头冷,进屋烤火。”何天明夺过齐山手里的缰绳,把大花往棚下的柱头一拴,就揽着人往里走。
何天珠也挽上谢知云的胳膊,好奇地问:“云哥哥,你们打算在哪儿建房啊?”
谢知云对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单纯小哥儿很有好感,一点不觉得烦,轻声细语道:“还是在山上。”
“那好远哦,爬上爬下多累,怎么不搬到山脚下。”
何天明在前面搭腔:“对呀,人多互相也有个照应。”
谢知云笑笑:“山上安静,大山做木工活也方便,挺好的。”
何天珠撇撇嘴,“也是,搁村里天天扯皮拉筋的,听着都烦。”
何天明翻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拆台,“那你还回回跑去看热闹,也不怕把耳朵震坏。”
“你不也去了?”
“那是怕你也挨骂,不然又要掉金豆豆。”
有兄弟俩在,就不可能冷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还要拉着谢知云和齐山聊天,等待的时间过得很快。
何守义夫妇二人回家,看到谢知云和齐山,也是先关心昨夜未归的原因。
谢知云把之前的说辞复述一遍,又问起买地的事儿。
“是该盖几间房,总在山洞也不像话。而且不瞒你们说,其实有好几个人私下跟我埋怨你们两个外乡人占了地、砍了树,心里不满着呢。我还打算催一催,没想到你们先找上来。这样好,有了地契旁人就不会多说。”
这些情况谢知云他们还真一无所知,又是意外又是感激,忙不迭跟何守义道谢。
“没什么,你们在村里听到那些话也别放在心上,”何守义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他们那是忘了,这村里祖辈有几个是土生土长的,不都是外头进来,聚在一处才成了今天的河源村。”
谢知云听出他话里的含义,点点头接道:“河源村是个好地方,我们只想在这儿安安稳稳过日子,还要多靠乡亲们帮忙。”
“哎,不管是打哪儿来的,只要和和睦睦,日子就不难过。”
何守义提点几句,这才开始问买地的事儿。
“你们可有心仪的地方?”
“就山洞附近那片平地,如果能把山洞也买下来最好。”
山洞足够大,拿来放些杂物、做木工都挺合适,还可以省去一间房。
“那地界建房子倒是没问题,但算是山林,价钱估计比这下面贵些。”
谢知云和齐山都没买过地,真不懂行情,只能问何守义——
“大概多少?”
“一般来说是二到三两银子一亩,具体的得等里正来看过才知道。”
那确实不便宜,但二人对视一眼,还是决定就要那块地。
何守义:“行,那你们回去准备准备,明儿一早和我去找里正。”
“多谢何叔。”
里正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确认齐山的户籍和路引都是真的,当天便带了人,跟随他们来到河源村。
上山丈量一番,划定了地界,在村长家草拟三份契书,叫齐山一一按了手印。
包括山洞和溪边一小块荒地在内,总共八分多的地,算二两一钱,外加一钱的办契费用。
签好的契书还要送去县衙登记盖章,但因为马上要过年,得等正月里才能拿到手。
不过已经成功一半,两人都挺高兴。
办妥一桩大事,接下来就该正经忙年。
上回谢知云心绪不宁,好些东西都没买,于是两人挑了个天晴的好日子,专程跑去镇上办年货。
大过年的,少不了荤腥。
先前说在村里买肉,但耽搁三四天,就那几户养猪的的人家,早宰杀完,该卖的也都卖了,早没他们的份。
没办法,两人还是只能去肉摊。
年前杀猪的多,连带肉摊也添了好几家。谢知云虽跟着买了不少,却依然看不出好坏,只跟在齐山身旁左看右看。
齐山在一处摊位前站定,不急着选肉,先侧头跟谢知云商量:“就我们俩,吃不了太多,割两斤精肉,拿几根骨头熬汤,再弄点板油就差不多。”
谢知云想了想,“也不能太少,天珠他们说不定会来玩儿,总要备着。反正天冷,大不了熏一熏,也不会坏。”
“那就把精肉换成五花,炒着吃蒸着吃都好。骨头少砍些,去别处买只鸡炖汤,再买条鱼,也能多几个花样。”
“行,你看着挑。”
荤菜都备好,两人又逛去别处。
糕点、瓜子上回买了点,但想着要去何家拜年,又添了一盒桃酥做礼。除此之外,还买了柿子片和橘子,豆腐鸡蛋,两张年画,和纸钱香烛。
站在驴车旁把买的东西规整一遍,感觉没什么缺的,两人便踏上返程。
回到山洞,两人把该放的东西都放好,歇息一会儿喝口水,齐山就到树林边上杀鱼。
谢知云转悠一圈,没找着事做,把目光放在筐里的猪板油上。
白花花的板油上有些微淡红的血丝,凑近了还能发现猪毛,谢知云一根根择干净后,冲外头喊:“这油要怎么弄?”
齐山手脚麻利,已经把鱼肚子里的内脏都掏出来,只留了鱼鳔放到碗里,其余的都丢在地上。
闻言头也没回,顺手拿过一边的刀开始刮鳞,大声道:“要切成小块,等我把鱼杀了再弄。”
“哦。”
谢知云应了声,弄些水把板油表面冲一冲,就放到砧板上。
只有一把菜刀,他想切也没办法,便拿上锄头去找齐山。
一靠近就能闻到腥味,他皱着鼻子退远几步,抗着锄头挖出一个浅坑。不太想用手去碰那血糊糊的内脏,就用锄头一路扒拉过去。
等齐山刮完鱼鳞,开始洗刀,他又重复方才的动作,把散乱的鳞片也弄进坑,一并埋上。
没养猫狗,这些东西只能这么处理。
灶台上方搭有棚子,上面特意别了些木棍伸出来,方便挂东西。冲洗干净的鱼,被齐山穿了棕叶,和买回来的肉块、骨头分开挂了一排。
菜刀腾出空,就可以着手切板油。
齐山洗把手,往上撸了撸袖子,弯腰将板油切成差不多大小的块块。
谢知云看他一眼,在灶门口蹲下,“我现在把火点上?”
板油不多,一会儿的功夫,齐山已切下小半,遂点了点头。
谢知云往灶洞塞一大把干松针,起身去山洞拿了一根点着的木棍。虽半道上火苗就灭了,但插到松针里,稍微吹两口气,就腾地燃起。
他又连忙加了些干柴进去,不一会儿灶膛就烧热乎。
齐山在一旁说:“放些水进去。”
“要多少?”
“一小碗就够了。”
凉水倒进锅里,猪板油也全部切完,直接一股脑全倒进去。
眼看谢知云还要加柴,齐山连忙拦住:“小火慢慢熬就行。”
谢知云丢掉柴火拍拍手,“那我去拿几个番薯来烤着。”
“嗯。”
齐山拿起铲子翻翻锅里的油块,看见架子上的豆腐,取出两块,全切成比手指头稍薄一点的片。
“留一块冻着下汤,这些就过油炸一炸,到时炒肉蒸肉可以往里掺。”
谢知云对他的厨艺信得过,自然说好。坐在板凳上,拿木棍把手里的番薯一个个推进灶洞,尽职尽责地烧火。
锅里渐渐传来细微的响动,油香味越发浓了,谢知云忍不住伸长脖子探头看了眼,被齐山抓了个正着。
“快好了,小时候隔壁奶奶一熬油,我就在旁边守着,刚出锅的油渣可香。”
谢知云想到那场面,不禁笑了笑。
又添了把火,绝大部分油都被榨出来,油渣变得焦黄酥脆。
齐山觉得差不多,用竹笊篱把油渣捞出来,装进碗里,撒了些盐拌匀,先递给谢知云。
谢知云早有点儿馋,也没客气,夹起一块吹了吹喂进嘴里。
外面已经凉了,但内里还是烫的,香香脆脆,还有少许油脂,确实好吃。
谢知云又吃一块,把碗推给齐山。
齐山没接,“你端着吃,我把豆腐炸了。”
光吃油渣也会腻,谢知云只夹几块尝个味儿就拿碟子把碗扣上放到一边,继续帮忙烧火,还不忘时不时把番薯翻个面。
齐山捏着筷子最顶端,把豆腐一片片下到热油,抽空说:“三十那天和点面,正好可以用油渣包饺子。”
说是年三十,其实也就两天后。
又是鱼,又是豆腐油渣的,想想就有盼头。
架空,行政单位我自己改编了一下,请勿考究。
村(村长)—镇(里正)—县(县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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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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