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昊尸体被发现的当天，司小礼就在同学群里看到了消息。
有人说“他上学时候就欺负同学，长大之后又危害社会，死了是活该”，立即有人跳出来，说“人都死了，你还落井下石，你有没有同情心？”紧接着打成一锅粥。
司小礼关掉聊天界面，心中五味杂陈。虽然这个人很讨厌，但前几天还跟自己说过话的人，突然就这么死了，司小礼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山神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爱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
“怎么了？”山神倒了杯茶，递给爱人。司小礼接过，喝了一口才发觉渴了，他竟然傻呆呆坐了一个小时。
放下杯子，司小礼叹道：“崔昊死了。断成了两截。”
男人摸了摸爱人的头，短发柔顺，乖巧可爱的模样让他心疼。
“我知道。”男人道：“他的几个小弟来山神庙求庇护，除了贩毒，还有强.奸、杀人、伤害致残……”
司小礼愕然：“他们还来求神保佑？”
山神点头。“虽说现在山海国民信奉神明者不如从前多，但至少在龙城地界，本神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骄傲气息，司小礼算是明白陆吾的调性是怎么回事了。
若是平时，小助理早递上彩虹屁，可现在司小礼更关心的是：“你准备怎么处理？”
“已经结束了。”山神淡淡道。“我给江刑警打了个电话，现在已经走完手续送看守所了。”
司小礼：“……”彩虹屁立马递上去：“老板真厉害！”
“那当然。”山神翘起嘴角，美得都不行了。
不论什么事，山神总是能处理好，司小礼根本不必担心。司小礼忽然想起男人出院好些天，一直都没休息，大半时间都被工作占据了，不觉心疼起来。
“说好你卧床七日，你一天都没休息过，这样忙会不会伤身体？”司小礼担忧道。
男人却道：“卧床七日不在于天数。”
“什么？”司小礼不懂。
男人坏笑道：“关键是，七——日。”
司小礼：“……”他明白了。“日，是动词？”
“嗯。”
司小礼：“……”原来被戏耍了，司小礼粉拳紧攥：“你要挨揍了哦。”
男人拉过爱人的手，在唇边轻轻吻了吻。“我就是说说，也不是每次都那么过分。”
不是，每次……司小礼脑子里“嗡嗡”的，难怪男人说是“献祭”，这根本就是一次半条命好吗？
眼看着爱人褪成了黑白色，男人忙哄道：“还早着呢，先做好模拟考。”
“不要。”司小礼果断抽回手。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没命了还怎么爱？司小礼是个珍惜生命的人。
男人却追着他不肯放，喃喃道“要多做练习”，接着就把人按倒在沙发上，亲吻落下来。
司小礼给亲得哼哼唧唧，身心愉悦，方才的惊慌顾虑全忘了，惦记起六出给他带的礼物来。
毕竟光天化日，而且是在客厅，当然，最关键的是男人怕把爱人吓跑，只敢浅尝辄止，不可过分放肆。
放开的时候，司小礼胸口起伏，脑子里想的却是“一瓶脂膏够不够”。
“怎么发呆？”男人笑道。
司小礼想问问以前他们一次用几瓶，但是没好意思，于是忙扯开话题，问道：“六出为什么说他叫六子？感觉跟那个空灵少年郎的模样也不搭啊。”
男人幽幽道：“因为名字是你取的。”
司小礼：“？？？”
男人道：“六出是六瓣雪花幻化而成，他让你赐个名字，你说‘先叫六子吧，回头你自己改’，就这么定下来了。六出是他现在常用的名字，但本名确实是六子。”
司小礼：“……”对自己的审美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还有个问题。”司小礼道：“为什么我可以直呼他的名字？他不是神明吗？因为这名字是我取的吗？可戈旦和晓雪也叫他了。”
“取名是一方面原因。”山神道：“更关键的在于他一直是‘代行雪神’，虽然拥有完全的神格，但天道对他的维护却不如正统神明。”
雪神在六出心里只是一份工作，他兢兢业业使用能力，洒下祥瑞，守护人间安宁太平，但在他的心里，寒瑛大人才是该受敬仰的神明，这是万世不变的。
司小礼鼻子陡然发酸，只觉得何德何能，让他的两个侍从如此忠诚，还有这么好的男朋友，宽肩窄腰大长腿还特别会亲，真是赚到了啊赚到了！
看到爱人眼圈儿泛红，明显是激动了，男人笑着问：“什么感想？”
司小礼由衷道：“前世栽树，下辈子乘凉，感谢摩天坟上的诸位！”
山神：“？？……”
真是神都没想到的神展开。
对于六出“代行神明”的情况，司小礼不禁感慨：“提到名字就算冒犯，这种维护也太没有道理了。”
山神道：“你生在现代，直呼其名是常事，没这么多感触。想想过去帝王名讳，平民是不能提及的，写文章都要避开，其实是效仿神明，同样的道理。”
“行吧。”司小礼谈不上尊重但是理解。“所谓敬畏，敬而生畏，不过是上位者的统治手段。”
男人叹道：“天道如此，你我都在其中。”即便身为神明，他也有无奈的时候。
“天道就是对的吗？”司小礼问。
在神明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可谓是大不敬罪加一等，然而山神却笑了，摸了摸爱人的头。“是啊，我也常这么想。”
司小礼感觉这话题不能再继续了，他好像在鼓动一个神明造反。虽说涿鹿之战、牧野之战看得人心潮澎湃，封神榜再次现世的传说也令人神往，但是神仙打仗世人遭殃，谁不想过太平日子？
回想最近，似乎也并不怎么太平，龙稚一系列操作意欲何为？
回到最初的话题，司小礼问道：“崔昊到底是什么？”
“什么？”男人露出疑问神色。
司小礼解释道：“贾迟他们不是魑魅魍魉的历练嘛，崔昊是个啥？”
男人的回答是：“人。”又强调道：“人转世为人，八百辈子始终都是人。”
司小礼：“……”跟楚明明上次的情况一样。自己身边不是神明就是怪异，司小礼都习惯了，反而忽略了现实中神怪异兽毕竟是少数，大部分都是人转世为人。
所以普通人也可以这么坏吗？转念一想，身边的凶兽怪异都很善良，看来真不能以出身论，人坏起来简直令人发指。
“是龙稚杀了他吗？”提出问题的时候，司小礼感到失落。六出说他们从前是很好的伙伴，如今他已忘了龙稚，这么多年过去，龙稚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山神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解释了原委：“龙稚确实下了术法，不过是‘恶反术法’，中招者对外界的恶意越大，反噬越厉害。但同时，他还施加了‘心想事成’，如果崔昊主观没有恶意，说不定就逢凶化吉了。”
司小礼默然无语。神明轻抚爱人的背，安抚道：“毕竟是跟随过你的，哪怕是凶兽，也还是有善良的一面。”
司小礼抬眸，看向男人的眼中写满疑惑。“你觉得龙稚这是善良？”
“不是吗？”男人更疑惑。“难道不是在善良的你身边待太久，凶兽也受到了感化吗？”
司小礼：“……想啥呢？”叹息一声，司小礼道：“既然是历练，功德会得到累加，那作恶的话会被惩戒吧？”
恋爱脑下线，智商就回到高地了。男人立即明白了爱人的意思。“你是说，龙稚了解崔昊的德行，利用了规则漏洞，既处理了崔昊，又不会受到惩罚？”
司小礼点头。“我们的对手很聪明。”
男人道：“看来当年你把他教的很好。”
司小礼：“……不是，这也能吹到我身上？”
男人沉声道：“昂。”
司小礼：“……”
说到历练，司小礼也有异议。“天道真奇怪，既要隐藏身份，还靠传颂记功德，这不是教人虚伪吗？有的传说流芳百世，有的故事却要抹去，标准是怎么确定的？”
山神刚要表示“老婆说得对”，忽然听到脚步声，六出从外头回来了。
正值年底，北方风雪尤盛，六出最近的工作都在附近，干脆在山神居所暂住。
每天他出门，戈旦就化兽跟着，他回来，戈旦就变人跟着。
六出一站起来，戈旦就给人倒水，六出一动手指，戈旦就给人递零食，六出一回房间，戈旦就——被拍在门外。
“不准进来！”房间里爆发六出的喊叫声。
戈旦：“诶好。”然后叼个小垫儿，往人家门口一坐，乖乖等人家出门，整个儿就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狗。
司小礼：“……狗蛋儿这样行吗？死缠烂打不会被讨厌吗？”
山神笑道：“六子心里有气是真的，喜欢他也是真的，总会有不忍心的时候。”
司小礼心念一动，眯起眼，审视地看着身边的男人。“戈旦没什么恋爱经验吧？”
山神看亲手养大的弟弟拱白菜，正看得津津有味，想都没想就回答：“没有，毛头小子一个。”
“哦。”司小礼道：“那他这个德行，行为，是跟谁学的呢？”
山神呆然当场。“啊？啊，不知道啊，九年义务教育？”
司小礼：“……还能更扯吗？”
“咳咳。唉对了，你追更的漫画最近新发单行本了，我给那个长颈鹿店员打个电话，给你预订特典版本哦。”山神试图转移话题。
司小礼不为所动。“我半年前就已经订好了。”
山神：“……”
“所以，你也这样叼着垫子坐在我门口过？”
“没有。”男人矢口否认。“我是拎着垫子过去的。”很有气节。
司小礼：“……”本以为是神明异兽的传奇故事，没想到就是傻狼养大笨狗的乡土传说……
大狼：“看好了，就这么哄老婆。”
狗蛋儿：“嗷！学会了！”
司小礼：“……呵，学废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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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66 一瓶脂膏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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