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北郊,清平寺内。
一群小丫鬟整整齐齐的候在院子里,大气不敢出。
房间内——
“殿下,该起了。”一个小丫鬟跪在床边,语气平平地道,“今日是皇后娘娘来清平寺礼佛的日子,您依例要去陪侍的。”
紧闭着的窗帘内,归五江闭眼装死。
唉。
这大早上的,多适合睡觉啊。
她悠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道:“更衣吧。”
“是。”苦竹跪在地上,为殿下穿上了鞋子,随后,扶着她来到梳妆台。
归五江在梳妆镜前坐下,对镜看了一会儿。
眉毛是弯弯的,眼睛是挺大的。高挑的鼻梁下缀着一张粉色弯唇。
很标志,可是不够惊艳。
一点也不像她那个惊动皇城的母妃。
归五江静静的坐着,苦竹也在旁边低头站着,对于殿下每日梳妆前都要都要对镜看很久的习惯,她已经见怪不怪了。五公主殿下的性情实在古怪,不过这也实在不怪她,这么小的孩子,却已经在这清平寺中修行十三载了。
“让她们都进来吧。”归五江说完后,抬眸看了苦竹一眼。
苦竹立即去门外传话。
丫鬟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另有两个丫鬟替归五江梳妆更衣。
真是奢侈啊。
一点儿苦修的影子也看不见。
她真得不明白父皇的心思。
既因母妃的缘故厌弃她,又何苦给她送来这些好东西。
这寺里大到砖瓦窗墙,小到她身上的一针一线,无一不是紧着最好的来。
都是宫里养的皇子公主们比不上的。
收拾好后,归五江在丫鬟们的簇拥下出了门。
正要去前厅,她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今日还没去向师父请安呢。”
苦竹上前道:“殿下,今日惜墨和厌花已前去侍奉,您快去前厅吧,娘娘已等候多时了。”
“既如此,那再等片刻也无妨吧,”归五江淡淡道,“她有急事?”
“不,娘娘吩咐过,一切皆以殿下为主,殿下说去哪便去哪。”苦竹赶忙道。
“那便走吧。”
“是。”
一行人不一会就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楚东南的面前。
“徒儿给师父请安了。”归五江向楚东南缓缓行了一礼。
楚东南点了点头,端起了茶杯。
见她来了,惜墨和厌花立即向她行礼,随即站到了她的身后。
“师父既然安好,徒儿便告退了,母后还在前殿等着呢。”
归五江说完,便带着惜墨和厌花转身离去。
正在喝茶的楚东南顿时呛了一口,咳了两声。
已经走出门去,却听到楚东南咳嗽声的归五江颇为开心地笑了。
前厅——
“殿下怎得还没来?”周朝皇后言心秋有些焦急地道。
皇后身旁的大宫女正要会话,却见公主已然到了门口。
归五江走上前向皇后施了一礼,病殃殃地道:“儿臣见过母后。”
说完就捂着嘴咳了会。
皇后见状便道:“你们是怎么照顾殿下的,怎得病了都不知道去请太医。”
归五江听到这话,心里嗤笑一声,面上却是不显。弱弱地向皇后求情道:“母后莫怪,不关她们的事。为了保护儿臣,这清平寺守备森严,就连我出去都要托人请示父皇母后,她们这些小丫鬟哪里能这么轻易出去,”说话间,归五江又咳了三两声,“况且,夏日暑气逼人,是儿臣贪凉,这才不小心伤了身子,母后要罚,便罚儿臣吧。”
说完,还硬生生挤掉了几滴泪。
完了,厌花伏跪在地上默默地想,殿下这是把大腿都掐青了吧。
皇后原本想趁这个机会把归五江身边的丫鬟都换了,听到这话,却是一时无话。
我才刚准备训斥几句,你连怎么处罚都想好了。
“罢了,”皇后心想,还有一年,还有的是机会,不急在这一时,“稍后本宫回去传几个太医来给你瞧瞧。”
“多谢母后。”
唉,没办法了,这回没病也得病一回了。谁让你自己作,非得装病呢。
拜别皇后,归五江回到自己的小院里。
他一进房间就往床边走,然后躺倒在床上,再不动弹了。
惜墨:“殿下,苦竹已经被支出去了。奴婢从地窖里给您找来好些冰,您快多吞点儿,估计一会儿就能生病了。”
说着,她就把冰都端到了归五江面前,一脸正直的道:“殿下,快吃吧。”
“你怎么能让殿下吃冰块呢,”厌花端着一些这个季节常见的水果走来,将水果放到冰块里,“殿下,赶紧吃点冰水果吧。”
归五江屈尊降贵的抬起一只手臂,随便抓了个水果,也不看是什么,就往嘴边送,边吃边道:“行了,你们不用忙活了,估计不会有太医来了。”
“为什么,皇后不是说回去就叫太医来一趟吗?”
归五江高深莫测地道:“惜墨啊,你就是太一根筋了。母后大人又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我是装的呢。”
“既然知道是装的,又怎么会派太医来呢。”归五江又拿了颗剥好的荔枝,放进嘴里嚼着,“这荔枝不新鲜啊,也不够甜,以后不要拿了,我不喜欢。”
这时,苦竹回来了:“这荔枝是皇后娘娘今日带来的,听说宫里也没多少呢。皇后娘娘带给您的东西都像往常一样放库房里了。”
归五江听到这些,将本来打算将就着咽下去的荔枝果肉吐了出来,又拿了个其他的水果吃,道:“你办事,我是放心的。不过母后可真是契而不舍啊。每年来清平寺两次,每次都带来一大堆我不喜欢的玩意儿。她这么闲的吗。”
苦竹:“来清平寺就能见到殿下啊。娘娘就是再忙,也会抽身来...”
苦竹是皇后派来照顾她的,说是照顾,其实是监视吧,天天跑出去告状。
小时候她确实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可自从她踏上修炼之路,便发现了苦竹的小动作。
当时可是伤心了好久。
归五江一向不耐烦苦竹说这些,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苦竹啊,你快去看看太医来了没有,既是母后派来的,自然要谨慎一些,好好招待他。”
苦竹无奈退下。
厌花道:“殿下,奴婢看了看皇后娘娘的礼单,有好多西域进贡的宝石呢,还有一颗今年西域王子特意送来的一颗夜明珠,足足有我脑袋这么大呢!”
“脑袋大夜明珠?”
“是啊,殿下。您真的不去看看吗?”
归五江明明记得,夜明珠可是是西域的圣物。
她前两日也听到了些风声,那脑袋大的夜明珠,是西域王子送来本国求取公主的聘礼。
而且,这聘礼送到她这里做什么?
要她嫁吗?
做梦。
归五江正出神地想着,苦竹回来了。
不会吧...
“殿下,太医到了。”苦竹行礼道。
真派了太医来啊,做戏不要这么全好不好!
“微臣见过五公主殿下。”太医跪地向她行了个大礼。
惜墨看着他,好像在问:让你不吃冰,这下好了,太医来了。
归五江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没事,人的身体不可能什么问题都没有吧。放轻松。
“太医快请起。”归五江边咳边道。
太医起身,走到床边给归五江诊脉,摸了半天,疑惑道:“殿下的脉象平稳有力,并没有任何问题啊?”
归五江:... ...
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怎会这样?”归五江也跟着疑惑道。
“劳烦殿下再说一下,身体有哪些不适?”太医小心翼翼地道。
“本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母后爱子心切,非要劳烦太医跑一趟,”归五江一脸镇定道,“只是,我这些时日一直浑身无力,心情烦躁,还不时咳嗽,太医再仔细诊诊。”
太医仔仔细细地诊了又诊,归五江也耐着性子让他诊。
过了好一会儿,太医背后都湿透了,额头上的汗是擦了又擦。
终于太医又有了新结论:“这...怕不是殿下刨冰吃多了,一时冰着嗓子了?”
“我并不通晓医理,太医这是在问我吗?”归五江啃着冰水果,恹恹地道。
“呃...这...”
太医是奉皇后之命来替她诊脉的,自然不会听她的话。
归五江也不为难他了:“真的不是什么恶疾吗?”
太医立即道:“殿下贵为皇子,得苍天庇佑,怎会得什么恶疾呢。”
“哦,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汇报吧。”
太医听了这话,道了声告退,就赶忙退出去了,好像她这里是什么不祥之地似的。
这具身体果真如此健康啊,尽管她从不爱惜。
太医走后,归五江屏退众人,躺在床上思索着。
她记事早,小时候大人说话也从不避着她。
只记得大家都说母妃是妖女,用妖术霍乱皇家。
归五江也被人说是灾祸。
这人便是楚东南。
他自称是瀛洲的修仙人,大家本是不大信的。但到归五江三岁生辰那天,果真天降异象,母妃也在那天过后不久就没了,死状颇为凄惨。
这恰恰映证了楚东南的说辞,于是,陛下封楚东南做了大周国师。
楚东南说应让她在寺中修行,祈求苍天天,保佑大周兴盛,以洗刷周身罪恶。
于是,皇帝还为她专门在皇城北郊建了清平寺。
自母妃死后第二年,她便跟着楚东南在清平寺中修行。楚东南也确实教了她一些本事。
归五江一直埋怨父皇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楚东南恰好在此时出现在她身边,因此,她对楚东南的感情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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