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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晚嫁娘(一)

屋内空间不大,但女主人的存在感很强,薛薛妈妈领着冯羚进门后她才发现床边还有一位男性,正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见冯羚来了也只是轻微点了点头。

过于礼貌的习惯,冯羚即将偏开的视线顿了顿,那人一身素色西装,棕皮鞋,低头专心摘着手套,无框眼镜下长而密的睫毛像是一把刷子。

“尸体在这,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领着冯羚往前走的薛薛妈妈出声,这才喊回了她盯着人家陌生男人出走半天的视线。

她舔舔嘴唇润了润,说:“我们一早商量好的,十公里一口价200元,超出的每二十公里按150元算,三百公里以上包饭,这一单一共2302.5元,吃的嘛我要一个馒头一杯水!”

冯羚虽然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数列函数,但她小时候学习还算努力,主要有个别人家的孩子晏几声在一边天天压力她,所以这种简单的加减乘除她算得还挺快。

张苏裴本来拆完手套拎上工具箱已经准备离开了,在听见冯羚说只要吃一个馒头和一杯水的时候顿了顿,又看了一眼这边。

“呃……好的,那,那我女儿这,我要做些什么吗?”薛薛妈妈有点尴尬,一边摸口袋找钱一边继续问。

“嗯?你是说薛薛吗?最好是可以找个东西装一下吧,这样我也比较方便带回去。”

“大箱子我们这可能没有?我现在出去买一个你看行吗?”

“可以的,其实如果嫌麻烦你找个袋子一捆也行,反正到时候也是捆在我背后走的,太大的箱子我容易没地方坐。”冯羚说得轻巧,薛薛妈妈缓慢睁大了眼,算好递出去的钱都僵在空中,这会冯羚回过味来,皱起眉头说:“不许反悔哦,我电话里和黄毛说好了,这么三百多公里也跑来了,你要乐意找箱子装就用箱子吧,别弄太大的就是了。”

说完,翘着手指拿过薛薛妈妈手里的钱,折一折塞进自己马甲兜里。

“我去外头等你们。”语调轻快,步子也一蹦一蹦的,除了在出门的时候和晏几声对视时有片刻停顿,之后都十分开心。

晏几声收回视线,继续听着高兴说话。

高兴大概一米七上下的个子,就算他此时低头敛目也只能看见他不算光洁的额头和乏善陈词的鼻梁。

“我和江湾周俊在一开始就被那鬼追着,分开跑几乎就是下意识共识,后面我躲在初二二楼的教室里,听见你们那边有动静但也没走,直到那边结束了,出来以后薛薛已经倒在椅子上没气了。”

“面色苍白、大汗淋漓、手脚冰凉、瞳孔扩散,是心脏骤停死的。”张苏裴拿着他的工具箱走出来,冯羚偏头去看,心想果然和自己猜的没错,这人就是个法医。

事实在她眼里那身白西装和白大褂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晏几声怎么穿的是军装?

他长大以后去当兵了?

他不是小时候那么娇滴滴的一个人吗?

“死因符合大部分在方田中去世的人的死法,且内外死法不一,基本可以确认。”

两人说了一堆,晏几声才吝啬地嗯了一声,瞥眼去看冯羚的时候后者早就一个人蹲得远远的在那玩她的卫星手机,看上去丝毫不想和他们这边沾上什么关联。

薛薛妈妈出来给他们递了水,又走去另一旁给冯羚拿了馒头和水,“我去给她包一包,你在这再等等。”

“不急,我车还在下面充电,你们还可以多看两眼。”

她那车已经尽可能地做成省油省电款了,但毕竟油贵,她能充电的时候都舍不得耗油,所以一般路途远了她都会歇上一阵等车充好电了再走。

蹲蹲站站,冯羚屁股靠着墙捶腿,一双修长的腿缓慢走到她前方停下,身后还跟了个人。

冯羚没抬头,装聋装瞎。

张苏裴挑着嘴角恬静地站在上司身后,同样扮演一个合格的哑巴。

“……”

漫长沉默中,晏几声刚抬手,右边长廊里突然向外推开一扇门,下一瞬出来个人,安静走到空落落的走廊中心,双手掌心朝外交叉叠放在嘴前,虔诚地紧闭双眼,而后笔直跪地,伸长双手仍是那样交叠贴着地面,附身趴下去贴着地面。

冯羚转头过去,被这诡异的一幕吸引。

然而更诡异的,那人在几息后又站了起来,一样的动作朝向他们这边做了一次,脑袋和双手朝向的位置正好是站在走廊中心的晏几声。

几乎不用晏几声开口,他身后的张苏裴立马说:“我去查一下。”

哑巴同伙走后晏几声却还跟标杆似的杵在她跟前,他一身笔挺军装,没戴军帽头发不知是造型还是乱了,总之让他整体都有点像影视剧里雅痞的军阀。

几乎冯羚觉得他要和自己硬耗到地老天荒的时候,他突然单膝跪下,拿过她放在脚边的水抬眸递给她。

“光吃馒头你不嫌噎吗?”

“……”冯羚刚想张嘴骂他结果□□得说不出一个字,只好恶狠狠接过那瓶水猛灌一大口。

“我的名片,知道你现在除了脏话没其他想说的,但留着吧,万一想找我呢?”

一张名片被夹在她拿馒头的那只手的手指缝里,冯羚很快抬眼去看晏几声却扭头就走了,只留给她一个微微低头下楼梯的背影,薄底皮鞋在钢铁疙瘩里带出一串极其明显的尾音,张扬又沉稳。

“他爹的塞垃圾进老子手里。”等声远到几乎是从天堂传来时,冯羚后知后觉咬着牙骂上一句,正巧这时张苏裴从边上的房间出来,她立马咧嘴笑笑,丝毫没有被人当场抓包骂他领导的尴尬,还把那张名片揉成一个小团抠进墙里某处凹陷处好好陷住。

更深露重时,冯羚背着薛薛的尸体一路疾驰,在次日早晨温室时间大约八点过的时候准时用一串小石子砸响了戴弎家的墙壁。

戴弎家没窗,但前后都有门,没一会就见他开门撩起棉布帘子出来。

冯羚戴着大副的骑行眼镜,精致小巧的鼻尖此时蒙着点灰尘,下半张脸倒是干净的,但明显有勒痕,一看就是此时挂她脖子上的面罩勒的,大致猜到她刚干什么回来。

“你这是跑了一宿啊?”

“嗯呢!拉着熟人了。”语调轻快,戴弎挑眉,视线落去她背后背着的人型物件上,冯羚见此让他猜猜。

“我不猜,你的女性熟人就那么几个,我怕猜错成咒别人了。”

“好吧,是薛薛啊,我这次还看到了黄毛,他又活下来了,运气真好啊。”

冯羚感慨,扯上口罩重新遮住下半张脸。

长城五光十色的光亮堂的,上工的人已经陆续出来了,戴弎隔壁的阿嬷捧着一桶脏衣服出来,看到冯羚背后一条老长的人形物体又给吓一跳险些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滑下来。

“哎哟,又赚钱去啦。”说罢在石头上坐下接水开始浸衣服,“七七八八活倒是干得杂的很。”

在阿嬷的念叨里冯羚拧紧油门去了火葬场,其实对于长城民而言放火葬场烧还是垃圾焚烧场烧都没区别,所以才会有冯羚上门取尸这一兼职,只要确保烧掉了就算任务完成,他们也不求取灰回家供着,所以往常和戴弎一起她会蹭着他的拖拉机去五公里外的火葬场用免费炉烧了拍张照,像这样自己一个人她就就近在垃圾焚烧场找个单坑烧了,同样拍个照——烧成灰了也都差不多,她还至少捡了个空闲的炉子。

张苏裴穿着一身白大褂,桌前摆着高矮胖瘦个不相同的试验器具,晏几声推门进来他也只是抬眼看了一下,继续搅拌着烧杯里的液体。

“四五六从其他几个区搜集到的线索,不仅长城,温室内同样存在这种新兴的信仰,只是还尚未构成普遍现象,没被中心高塔重视。”晏几声手里拿着好几份文档,在靠近他实验桌前的一排架子旁停下,倚着架子不再向前。

张苏裴说:“‘苍穹之下,碧海至上,皆祂足往’,他们认为神的足迹遍布天地之间,却又坚信神无固态,因此信徒家中不存在任何供奉,要不是那天他突然朝你拜了一拜,这事我们至少还要晚半年才能发现。”

“你觉得他在拜我?”晏几声反问。

“或许是在拜我也说不准。”身边的打印机刚好出来了新的数据报告,张苏裴放下手里的东西,绕去打印机边看了一眼数据,说:“你的名片被那女生嵌在了那幢三楼墙体里,我帮你抠出来了,就在你靠着的架子的四排二格。”

晏几声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用证物袋密封严实的纸团。

“我不记得你有爱捡垃圾的习惯,报告同步给我。”

张苏裴抬头看着插兜离开的晏几声,好脾气地扯了扯嘴角,他当时可是专门拆了副新手套用镊子小心夹出来的,真不领情。

重明小队作为唯一的特殊小队,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解决方田问题,然而方田并不是什么社会问题或是国际间的摩擦,它直指死亡的特性注定队员是变动的甚至流动的。

自张苏裴加入重明起,除了队长晏几声外,剩下的队员不知道换了有几十轮,一开始还会礼貌地记一记对方的姓名长相,到后面回回来的都是不一样的面孔,才认命地跟着晏几声叫起了编号。

晏几声是一,他是三,四五六永远在流动。

二号曾经是晏几声的同学,常年跟在他后面争二三名,因为第一名永远是无需争议的晏几声。后面某次在方田里遇上了,追了晏几声好几晚问他怎么不一起去争中心高塔几十几层放出来的官职,莫名其妙地消失他不需要这种施舍之类之类,被缠到没有办法晏几声索性坦白,之后问他要不要一起来重明过有今晚没明晚的日子,“反正你也不一定有明晚”,这样的话说出口,二号竟然同意了,次日就来了五十一层报道,开启了和晏几声出生入死的生活。

当然照二号的话来说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累死累活,晏几声合理行使自己掌柜的职责在摸鱼。

直到上上次天黑,二号再也没出来。

照例重明小队一直保持着六人稳定运转,空出位置后都会由上级报批在全**警校范围内招聘新人,但这回晏几声卡了一堆简历没通过,上头让张苏裴来探探口风,晏几声头都没抬,只说:“太菜的人进来只会拉低我们的风评”。

重明虽然是唯一的特殊小队,却也不沾什么特别优待,所以除了军警校高层和中心高塔的管理层外,大部分人都不清楚他们是干什么的,甚至压根没听过他们。

而在那些听过的人嘴里,他们是“人均在岗时间不超过两个月”的“光荣”小队,进去就意味着要披国旗光荣了,张苏裴算了算,这两个月估计还有晏几声和二号在拉高平均数的成分,新来的几个人能在方田里活上三四晚,已经是极限了。

张苏裴原话报上去,对面一阵沉默。

如果换成别人,领导只会觉得是他们不舍得看一个个热血青年白白牺牲,但话从晏几声嘴里说出来,那应该是真嫌弃他们质量太差。

“让下面再换一批名单上来,优先已经被方田选中的人。”

张苏裴应下,他是特例,重明唯一一个没有进入过方田的队员,在温室里主职科研人员副职行政以及晏几声心情一般时的传话筒,但他十分享受这样的生活,五十一层在晏几声这个土皇帝的掌控下犹如无人之境,所有合法的违法的只要不干扰他他可以两只眼都闭上随他整。

是个不可多得的上司。

张苏裴的评价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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