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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幽林铃声

涂山颜绪帮一个身着素衣的女人包好肩膀上的伤口,女人感激道:“谢谢你啊小姑娘。”

涂山颜绪回道:“前辈,不用客气。”

女人盯着涂山颜绪看了须臾,语气温和问道:“小姑娘,我看你身上的衣服并不像雾茫和长空两个大门派的人,不知道你是何门何派?”

涂山颜绪回道:“我和我师妹从小就跟师傅隐于山中修行,无门无派。”

女人眼睛一亮,笑道:“如此说来,这点我们倒挺相像的,我也是隐于山中修行,无门无派的修士。”

“对了小姑娘,还不知道你的芳名?”女人嘴角一直噙着一抹温柔可亲的笑意。

涂山颜绪拱手道:“晚辈姓涂山名颜绪。”

“原来是涂山姑娘,在下丁虹。”女人本想拱手还礼,但因为肩膀受伤不方便抬起只得作罢。

“晚辈见过丁前辈。”涂山颜绪又供手道。

“涂山姑娘不必多礼,你我既在这山林中相识,也算是一种缘分,涂山姑娘若不嫌弃叫我虹姐便是。”

丁虹看涂山颜绪的眼神满是一个前辈对后辈的喜爱和赞赏。

涂山颜绪道:“嗯,虹姐。”

丁虹粲然一笑应“嗯。”俩人又交谈了一会,涂山颜绪才去给其他人看伤势。

虽然血蝙蝠暂时不敢在围攻人群,但浓烈的血腥味必定会吸引来丛林里其他不为之的危险东西,所以众人也不敢逗留太久,休整了片刻,给受伤的人处理好伤口后就打算动身离开这里。

阮荒羽和姜修作为这群人里的领头人,俩人正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阮荒羽觉得他们在山林里找了多天,好不容易才寻到了行尸的踪迹,有了一点赤乌玉甲的眉目,如果现在因为有人受伤就退出山林放弃继续寻找那之前的辛苦就都前功尽弃了。

姜修并不否认阮荒羽的想法,但目前很多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伤情严重的更是生命垂危,山林里气温变化不定,环境复杂,如果这些人继续留在山林里那可能就会命丧于此,应当先把这些人安排妥当再去追寻行尸。

俩人协商了几句,决定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休息,等天亮了再派几个人护送这些受伤的人出去治疗,而俩人则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在山林里寻找行尸的踪迹。

涂山颜绪刚帮一个人处理好伤口,苏琉锦就神不知鬼不觉从她旁边冒出来,扯着她的衣袖把她拽到人少的地方悄声说道:“绪绪,我刚刚偷听到姜修和阮荒羽要带人继续去追寻行尸的下落,那我们现在是要和她们一起行动,还是我们单独去寻找?”

涂山颜绪沉默不答,其实她心里还是比较倾向于三人自己去寻找行尸的,一来她和神舞身份特殊不宜引人瞩目,二来她也不想卷入长生秘术的纷争。

“涂山姑娘,”姜修在松散或坐或站的人群中一眼寻到涂山颜绪唤道。

姜修与师门里的人简要说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后,就想着询问一下涂山颜绪接下来作何打算。

涂山颜绪和苏琉锦循声望去,见姜修从众长空弟子所在的位置走到俩人面前。

涂山颜绪道:“姜少侠,不知有何事?”

姜修向涂山颜绪简要述说了一下自己和阮荒羽商量好的计划,然后问道:“不知涂山姑娘你们三位接下来有何打算。”

涂山颜绪沉吟道: “我们还暂无打算。”

眼下山林里环境复杂,而且林海无边无际,她们又没有行尸的踪迹,确实是还没想好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姜修诚然道: “涂山姑娘既然你们三位的目的也与我们一样是为了找寻行尸,那何不与我们一起同行呢?这样遇到危险时大家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姜少侠,谢谢你的好意,我们”

“大师兄,人家既然不想与我们同行,你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自讨没趣呢?”

涂山颜绪刚想婉拒,慕容纤就出言冷嘲热讽打断了她的话。

“哎~此言差矣,”苏琉锦往前跨了一步反常的笑眯眯道:“既然是长空‘大弟子’姜少侠的亲自邀约,那这个面子我们当然得要给咯,是不是绪绪?”苏琉锦觉察到慕容纤好像特别不喜欢姜修靠近她们,尤其是涂山颜绪,便立马故意说道。

果不其然慕容纤刚刚还带着傲慢的脸转而就绿了,目光瞬也不瞬地冷冷瞪着苏琉锦。

苏琉锦看着脸绿得像青蛙一样的慕容纤,心里别提多欢乐了,总算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看出来慕容纤在意姜修后,苏琉锦便心生一计,她今天一定要好好气一下这个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女人。苏琉锦强忍着笑意,轻咳了一声,瞬间一副崇拜地娇滴滴对姜修说道:“姜大哥,你武功盖世只要有你在,我相信不管在山林里遇到什么危险,你肯定都会保护我们的。”

慕容纤脸刷一下由绿转为黑,脸上青筋暴怒,各种恼怒的表情变化不定,手中的刀被捏得咯咯作响,眼里的怒火恨不得把苏琉锦烧成灰烬。

苏琉锦说完向恼怒得恨不得活吃了自己的慕容纤,挑衅地挑了挑眉,心里那是从未有过的畅快淋漓。

涂山颜绪看着因计划得逞抿唇忍笑的苏琉锦,脸上略过一丝无奈和担忧,这孩子是真不怕慕容纤恼极了来跟她拼个你死我活啊!

姜修不好意思地拱手道:“苏姑娘,你过奖了。”

苏琉锦还嫌事不够大,想继续气慕容纤,谁知刚张口,嘴巴就被一只手就捂住。苏琉锦挣扎着“唔……唔”了几声。

“姜少侠,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吧,这里血腥味太重,恐还会招来山林里其他危险的东西。”涂山颜绪捂着苏琉锦的嘴平静说道。

姜修应道:“嗯。”

涂山颜绪点了一下头就拖着苏琉锦远离了姜修和慕容纤。

慕容纤恨恨地冷哼了一声。

一群人经过刚刚那场血蝙蝠的大战后,早已没有了刚进山林里时的高昂气势,现在就像打了霜的茄子般蔫着走在树林里。姜修和阮荒羽走在队伍前面带路,三人则跟在人群后面,苏琉锦环抱着双手,哼着小曲那心情美得可真当比捡了百万黄金还开心。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山林里湿气也越来越重,但好在今晚月朗风清,树林里的浓雾也退了去,借着火把的亮光还能看清两丈远的地方,不过让人感到压抑的是,在火把照不到的黑暗中好像躲藏着无数双眼睛,正观察着人群的一举一动,伺机而动。

“哎呀!大师兄我走不动了,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休息啊?”慕容纤停下脚步气恼地挣脱开扶着她行走的俩个长空弟子嗔道。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停下来,喘口气,有的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涂山颜绪看着累得不停大口喘气的众人,她知道人群里很多人都受了大大小小不同的伤,加上又是在树林里行夜路,不止消耗体力,还消磨人的意志,很多人都已经身心疲惫处于崩溃的边缘。但现在他们身处在一个地势偏低的山谷里实在是不适合休息,若不赶紧离开,恐山谷里会突起瘴气,到时候就是想走怕都走不了了。

涂山颜绪道:“大家再坚持一下,我们现在身处在山谷中,山谷夜间易起瘴气不宜久留太久,等我们出了山谷再找地方休息也不迟。”

慕容纤冷横了涂山颜绪一眼,抬手指着天上的明月驳斥道:“喂!我说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好不好?这朗月清风的连雾都没有,又怎么会有瘴气呢?”

苏琉锦环抱着手“切”了声,扬眉道:“我说,难道你没有听过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吗?再说绪绪也是为大家的万全着想,才想让大家坚持一下走出山谷在休息,有人可别不识好人心惹。”

慕容纤因身体疲乏至极,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和苏琉锦做口舌之争。但她从小就在长空被众星捧月养大,又岂会甘愿吃亏,便冷哼一声道:“好啊!那就让大家举手表决咯,小数服从多数。”

苏琉锦虽然心里也大概猜到了结局,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跟着冷哼道:“那就举手表决咯!”

慕容纤昂起头扫了所有人一眼,飘飘然道:“愿意继续走的举手。”

苏琉锦第一个双手举起,但如她所料,人群里除了她其他人都纹丝不动。

苏琉锦立马向涂山颜绪使了个眼色,但涂山颜绪视若无睹,丝毫不为所动。在涂山颜绪眼里苏琉锦和慕容纤就像俩个互相怄气的孩子。

苏琉锦兀自走到涂山颜绪和神舞中间抓起俩人的手举起来宣布道:“我们三个愿意继续走。”

慕容纤摊手嗤笑道:“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还用争论吗?”

苏琉锦看着慕容纤得意的头都要抬到天上去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但不等她反驳,姜修就说道:“好了纤纤不要在胡闹了。”

姜修看向阮荒羽,眼神询问阮荒羽的意思,阮荒羽看了眼跟在身后气喘吁吁的几个雾芒弟子点了点头,同意先找地方休息。

阮荒羽也深知瘴气的危险,但她知道现在人群更需要的是休息。

姜修见阮荒羽同意转而又看向涂山颜绪,涂山颜绪也微点了下头。

姜修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也朝涂山颜绪点了一下头。

苏琉锦不悦地把头偏向一边,目光不经意扫到慕容纤黑沉着的脸,这脸真是比刚刚那只行尸的还可怕,苏琉锦看得不禁打了个寒颤,抱紧了双手。不过苏琉锦还是很好奇,姜修和慕容纤明明只是师兄妹,但她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众人又在山谷里走了一阵后,终于找到了一处适合休息的露天树洞,这个树洞是由三棵俩人都抱不完的大树呈三角的形状形成的,中间那棵最大,两边的偏小一点,三棵树都是底部宽上边窄,看着就想一个长着繁茂枝丫的大葫芦,树洞的洞口呈一人多高三人宽的三角形形状,树洞外面还长着几棵零散有人腿粗细的树木和一些差不多人高的灌木丛,洞里空间非常宽敞,足够容纳所有人,地面上还层迭着枯燥的树叶,非常适合短暂休息。

树洞中间生了一堆明火,人们围坐在火堆旁边休息,亮光总是能驱散黑暗带来的不安,给人带来一点心里慰藉和安心。

阮荒羽和姜修都安排了各自门派的人轮流守夜,所有人在经过血蝙蝠这场大战和赶了不知多久的夜路后,现在都已精疲力尽,昏昏欲睡起来。

涂山颜绪因为担心那些受伤的人伤口会发生什么异变,便又重新给所有伤者检查伤口,伤口都变成了紫黑色,看来应该是那些血蝙蝠的粘液里有毒,不过好在并没有溃烂,或者加重的迹象。涂山颜绪从怀里拿出一个墨绿色的小瓶子,从瓶里倒出绿色的药粉涂抹到伤口上,动作熟练,力度又把握得不轻不重刚好,看着仍然就是一个常年行医治病的大夫。

神舞也在一旁帮忙给其他受伤的人包扎伤口,虽然动作没有涂山颜绪那么老练,但说轻车熟路也不为过,一看就是曾经被人手把手教过的。

而被神舞帮忙包扎伤口的人,都无一例外面露怯色,低垂着头。眼前的少女明明是在帮他们包扎伤口,但她身上自带的清冷之气和疏离感,让他们都望而生畏。

姜修和阮荒羽也在给自己受伤的同门换药,他们俩个都是各自门派这次行动的领头人,自然也得担负起保护和照顾同门师兄妹的重任。

阮荒羽虽然看着总是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平时也不怎么与自己的同门师姐妹说笑,但在照顾自己的同门时却十分尽心尽责,面对危险时更是会拼尽全力护住自己的同门,所以在刚刚的血蝙蝠大战里雾忙的弟子是受伤最少的,而且就算受伤也只是轻伤。

处理完所有人身上的伤口后,以防发生突变能及时应对,神舞舞和涂山颜绪则坐到离树洞口近的位置休息,苏琉锦倚靠着涂山颜绪酣然入梦,仍然没有一点担心。

夜色在寂静的树林里悄悄流逝着,不知过了多久,洞中才有人慢慢醒了过来,打着哈欠,睁开惺忪的眼睛映入眼里的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那个人一窒,伸手又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觉得定是自己刚睡醒眼睛还没适应过来,眼前才会是一片漆黑,但揉过后再看发现依然还是一片漆黑。那个人一下慌了神,睡意全无忙问道:“谁……谁……谁把火给熄灭了!”说完摸索着想起身。

蓦地,他的肩膀被一把按住,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旁边低声“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那个人一怔,完全懵住了,但还没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耳边就传来几声虚无缥缈的“叮铛……叮铛”铃铛晃动的声音。

那个人一怔,第一反应便是自己听错了,树林里怎么会有铃铛声,但转而就汗毛耸立,头皮发麻,一阵寒意从头凉到脚,因为那个细微的几乎虚无缥缈的铃铛声又幽幽“叮铛”了一声。

“怎么这么黑?谁把火灭了?”

“就是啊!怎么不点火啊?”

“就是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死静的山洞里一时抱怨声四起。

涂山颜绪连忙低声提醒“大家都不要出声,也不要睁开眼睛,我们现在中了瘴气的毒失明了。”但所有人才刚睡醒,脑子还没清醒过来,根本没反应过来涂山颜绪话里的意思。

“叮——铛……”那清脆的铃铛声宛如一道森森的闪电穿破所有嘈杂声,洞里所有声音瞬间僵固在了空气中。

苏琉锦听到铃铛声的刹那,身体猛颤了一下,冷汗直流很快就浸湿了衣服。要不是涂山颜绪提前捂住她的嘴和按住她的身体,苏琉锦现在肯定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立马从地上窜起了。

苏琉锦整个人都紧紧缩在涂山颜绪旁边浑身颤栗,她可是亲眼见识过行尸的恐怖的人,而且这个铃铛声她已经是第三次听见了,自然比其他人更感到恐惧。况且眼睛看得见都不见得打得过行尸,更别说现在还看不见了。

正当苏琉锦惶恐不安时,她的耳旁传来涂山颜绪温柔的声音“琉锦,放轻松,没事的,放松……”涂山颜绪的声音仿佛有神力般,苏琉锦在她的安抚中紧绷的神经竟慢慢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后,虽然扔在害怕的额头直冒冷汗,但想到旁边还有涂山颜绪和神舞,心里总归还是安心一些。虽然她现在也不确定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神舞和涂山颜绪能不能对付得了外面的行尸,但旁边有人在总还是能给自己壮一点胆量。

“叮铛……叮铛…”铃铛声又在死寂的黑暗中幽幽响了起来,这次还伴随着“咯咯咯……”似笑又似磨牙的声音,这声音听着就像是被拔了舌头,在喉咙里灌满血发出来的阴笑声。若刚刚的铃铛声,有人还觉得是自己产生的幻觉,那这次的铃铛声可以说是听得十分清楚了,还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咯笑声。

所有人都瞬间寒毛卓竖,冷汗直流,心脏“砰砰砰……”狂跳不止,紧紧背靠在一起,握着武器的手也止不住在哆嗦。

但那个让人惊恐的铃铛声只响了几声,就嘎然而止,死寂的黑暗中只听得见心脏“砰砰砰……”的狂跳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好像刚刚那个让人恐惧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住的声音只是他们产生的幻觉般。

黑暗就已经足够让人感到惶恐了,现在还失明更是让人处在崩溃的边缘,而且那仿佛从尸山血海里传出来的索命铃铛声和咯咯咯声更是扼杀了所有活着的希望。

此时众人心里都大概已猜到那个发出咯咯咯怪声的是什么东西了,虽然他们很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心里承受能力不足的人已经开始奔溃地直流泪想逃离树洞了。

“叮铛……叮铛……”那宛如浸满人血的铃铛声又断断续续响了起来,声音一次比一次更清晰,索命的铃铛声仿佛已犹如在耳旁响起。这次除了声音外还有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所有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随着铃铛声颤动。

阮荒羽也和其他人一样,面色苍白,但她强压着心里的恐惧,止不住发颤涔出冷汗的手紧握剑柄,心里仍然已做好了做最后殊死的搏斗,身为雾忙的大弟子她绝不能退缩。

“咯咯咯……”那个令人惊悚的森森笑声忽地仿佛在树洞中响起,仿佛发出森笑声的行尸此刻就贴身趴在每个人的后背,张着一口尖利獠牙准备随时一口咬掉他们的脖子。

“咔——嚓”洞口一声刺耳的树枝被踩断的响声,彻底击碎了很多人已处于崩溃边缘的心里承受能力。近乎所有人已经彻底陷入了死亡的绝望,只等着成为行尸血盆大口下的亡魂。弥漫着整个树洞平时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味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咯咯咯……”声在洞口清晰响起,刺进每个人耳朵里,那个行尸仿佛就站在洞口,像一个狩猎者正对着一群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露出那口滴着粘液的獠牙发出渗渗狞笑。

“啊!啊!……”有人心里承受能力彻底奔溃,惊恐地大声喊叫了起来,不待洞中其他人被惊吓得同发出惊恐的声音,一道冷冽的锋芒已在黑暗中瞬现,冷芒犹如刹那间降临人间,爆发出照耀天地间的皎洁光芒的明月,皎洁的光芒把整个树洞照得白光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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