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岫白的这句话把一下氛围推入了尴尬中，他的话在明晃晃的说着那个不能提及的东西。
齐上将释怀一笑，转移了话题，“老秦，不愧是你的学生，天不怕地不怕的。”
齐上将态度很明显，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了，迟岫白坐在位置上恹恹的，他知道这个话题很敏感，也知道反对他在帝国会议上提议的也是军部的人居多，只是当经历过战争摧残的战舰摆在面前，他做不到心无波澜。
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却因为三十年前的错误举国上下封禁了这项技术。
他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家里的裴裴，他在制造裴裴的时候，没有给他过多的权限，而且把阿西莫夫三条定律作为最重要的部分刻在硬盘上。
他如坐针毡，不想再在这里了，但秦教授没让他走，他也不好意思自己提离席，只能坐在旁边无意识的捏着餐桌上垂下来的餐布。
“迟老师，你不是想试飞一下修好的战舰吗？现在有空吗？”裴矜的话似乎是他的救命稻草，也或许是他看出了他的窘迫，过来跟秦教授和齐上将说了两句什么，然后拍拍迟岫白的肩示意他走。
他从来没觉得裴矜这么善解人意过，之前只觉得他恶劣幼稚了，他站起来跟秦教授说了一声，又向齐上将微微欠身算做了道别。
虽然他也不是很想跟裴矜待在一个空间里，但比起在那里坐着的窘迫，他还是觉得跟裴矜一块是更优选。
迟岫白和裴矜站在基地门口，迟岫白眼睛微眯着看裴矜叫来之前跟他一块吃饭的学生，把这体型不小的战舰艰难的往外弄。
裴矜的那几个学生对他没有像其他人对他那样反感，或许是裴矜给他们打过预防针，也或许是其他的，但就算是假的，他也不在意。
“你怎么知道我想试飞？”迟岫白跟裴矜站在基地门口，中午的阳光很烈，裴矜站在阳光下，那身白晃得他有些刺眼。
迟岫白往后缩了缩，倚在墙上，视线扫了一眼那抹白，又幽幽转去看远处的学生。
天真的好热，阳光烈到让人睁不开眼。
“你不是修完了吗？”
迟岫白听着裴矜的声音，看了他一眼，又被晃得垂下了视线，“嗯”了一声。
“战舰外壳上的划痕都重新补好了漆，去找你的时候看见操作台也已经修整好了，我猜你应该修的差不多了，更何况——”裴矜往旁边挪了两步，挪进迟岫白缩着的那片阴凉，只留下一侧的肩膀在外面，“我相信迟老师的能力。”
垂着的眸子蓦然睁大，不可置信的颤了颤，紧接着他感受了自己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的很重，像是要把他藏匿已久的心事吐露出来。
裴矜说相信他的能力……
他是一个欲|望很淡泊的人，一直以来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也没有什么想追求的，他平淡的过了这么多年，平淡的像是激不起任何浪花，寒冻三尺的湖。
当他面临辍学时，他想着，这样也好，至少可以去赚钱了，当峰回路转，他又有幸能踏入斐尔时，他也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在想，那就再上几年吧。
他没有欲|望，也没想做得多好，在斐尔时他是班里的小透明，临毕业了还认不清班里的人，进了科研所之后，天天跟在秦教授身后摸鱼，秦教授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没事可做的时候就发呆，甚至他也没想要得到裴矜的喜欢。
他这一路上也有很多人说他有能力，说他有天赋，像是秦教授，像是许右，又或是其他人，但他没有一次像这样心脏震颤得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他攥着衣角，想要把躁动的心跳平静却无能为力，他垂着的脖颈上也泛起了薄红。
“迟老师，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微凉的手指触上迟岫白充血发烫的耳尖，几乎是感受到凉意的瞬间，迟岫白像是受惊的兔子，竖着耳朵躲远，眸子里是惊慌，好像还有一些怒气。
迟岫白脸上的红晕还未消下去，看上去毫无威慑力，裴矜的手僵在原地，视线落在迟岫白泛红的脸上，还有被他咬出牙印的唇上。
心脏好像不合时宜的跳了一下，今天天气真的很热，让他指尖开始发烫蔓延。
“迟老师！”跑过来的学生擦了擦汗，晒黑的皮肤加上露出的大白牙，嘿嘿一笑，“迟老师，弄好了，可以过去了。”
这个学生十分没有眼力见，并没有发现迟岫白和自己教官之间诡异的气氛，晒黑的脸上还傻乐着。
迟岫白看不懂裴矜的眼神，匆匆错开视线往外走，但脚像是不听使唤似的，左脚绊了右脚一下，一个踉跄，差点在裴矜的视线里摔个四爪朝地。
迟岫白不喜欢有人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踏进了战舰，他刚操作着关上舱门，正好透过显示屏看到了许右在下面挥手。
“迟老师迟老师！带上我！”
迟岫白无法，只好打开舱门，许右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扶着舱门喘粗气，“累死我了。”
许右也离席了，看来这场饭局应该是结束了，他早早的跟裴矜离开了，不知道后面……
“教授他们怎么样了……”
“放心好了，迟老师，什么事都没有，秦教授高兴着呢！”许右休息够了，伸手把战舰门关上，操作区有两个，一个是普通的飞行区，另一个是控制着实弹的攻击区。
既然是在军部试飞，那自然不能动用实弹，迟岫白让开位置：“你来操作。”
许右不可置信的看着迟岫白，手指颤抖的指了指自己：“我吗？”
“嗯。”迟岫白之前就看出来了，许右对这些战舰机甲很感兴趣，当初开着裴矜借给他的车时，要不是时间紧急，又是来接他的，迟岫白毫不怀疑许右会围着帝国大厦转一圈。
现在科研所的人手比以前多了不少，他刚进科研所的时候，基本一个机甲一艘战舰从开始上手组装零件到最后的试飞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现在人手多了，也有专门的试飞组，一些工作也轮不到他们了。
“你上学的时候机甲战舰组的老师应该教过你们怎么操作，还记得吗？”虽然他相信许右，但还是有些担心的蹙起了眉。
“教过，我都还记得。”许右兴奋得手心冒汗。
迟岫白点点头示意他开始，他讨厌别人盯着他做事，他自然也不会盯着许右做事。
随着一声气流声，规模不算小的战舰缓缓升空，迟岫白通过显示屏能看到地面的场景，裴矜倚在他之前倚过的地方，垂着眸子看通讯器上战舰的实时画面。
“左飞，那里有实战场，很明显。”裴矜的声音突然从耳麦里传出来，迟岫白吓了一跳，手掌差点按上了面前各种花花绿绿的按钮。
耳麦是迟岫白临上战舰时学生给他的，许右没有，他把裴矜的话转述给了许右。
实战场确实很明显，迟岫白坐到控制区，他知道裴矜这是是允许他们实战的意思，但军部要求森严，凡事都需请示。
“CB-7请求实战。”
“批准。”
裴矜声音刚落，周边就凑上来了一群学生，脑袋挤着脑袋凑到裴矜光屏前，平时都不敢接近的教官，现在为了看实战差点把他们教官撅了。
“迟老师会实战？”
“我以为迟老师只是在科研所研究机甲的，没想到实战也这么厉害。”
周边的学生叽叽喳喳起来没完，裴矜被他们吵得有些烦，光屏上显示着战舰的运行轨迹，耳麦里时不时传出迟岫白和许右的交流声。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他好像跟迟岫白对战演习过，那时候还在斐尔，对战实战演习采取的抽签形式，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他只记得当时对方操纵机甲很熟练。
他自诩自己对机甲战舰的操控不是最好也是上等，而对方却能轻松的躲过自己的进攻，实战演习结束后，他从战舰上下来的较晚，透过显示屏，他看到一个纤瘦的人影从对面机甲上下来，然后毫不留恋的隐入人群中。
那场实战裴矜以微小的优势获胜，但迟岫白似乎并不在意成绩，结束之后没有任何留恋与不满，甚至没有等到他从机甲上下来。
“东偏南三十度。”
迟岫白清冷平稳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来，让裴矜很想知道现在的迟岫白是什么模样的，应该是抿着唇，轻蹙着眉一脸认真的盯着显示屏。
“轰——！”光屏里传出爆裂的巨响声。
“最后一个了。”
“厉害！从今天开始，我要天天膜拜迟老师！”
裴矜看着光屏内最后一个移动目标被摧毁，耳麦里似乎传出来一声很轻的笑，带着骄傲与自信，只是这声笑太短了，他还没来得及细听，就已经结束了。
“上将，CB-7请求返回。”
迟岫白遵守着军部的所有规定，汇报着自己的行踪。
“欢迎回来，CB-7。”
迟岫白微微一怔，他只是遵守军部规矩跟裴矜的汇报，但他没想到裴矜会以正常的流程跟他说欢迎回来。
他没有去过战场，不知道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子的，但这句欢迎回来，像是对故人终归来的心安。
裴矜的声音带着常年征战的从容，带着上位者的矜贵，似乎还有一些笑意，但他不确定，也不敢猜测。
“回去。”
“是！”
许右的技术也很不错，两人之间如果没有配合，那也不会有令人啧啧称奇的成绩。
迟岫白后靠在椅背上，唇角还挂着实战后畅意的笑，其实他最擅长的不是战舰，而是机甲，他独立惯了，不习惯和别人打配合，恰好机甲只需要一人就可操作，而战舰，尤其是这种规模的战舰，都需要和别人配合着来才行。
不过幸好许右跟他还是有点默契再在的。
许右把战舰停好，刚打开门，迟岫白还没来得及下去，一群学生就围了上来，眼睛亮亮的看着迟岫白，把迟岫白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一抬眼，裴矜还站在原来那个地方，远远的看着他。许右先下了战舰，引走了那群热情的少年，他知道迟岫白不擅长应对这种局面。
“诶，迟老师！下周我们再见啊！”一学生挥着手，远远的朝他喊。
下周末，好像是他离开军部日子……
迟岫白眨了眨眼，不明所以，慢悠悠的下了战舰，微斜的太阳将他的影子拉长，他一步一步的向靠在墙边的人走去。
星际架空，数据啥的都是乱造的[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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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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