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弃这一身狼狈还带着血,背着不省人事的华应飞,这种怪异的组合,引得周围人纷纷朝她侧目。
而她对此则是毫不在意,直奔许忠的知府衙门搬救兵,至少,有许忠在,能够请来整个銮城最好的大夫,华应飞才能有救,而她也能尽量避开周虎。
在华应飞没彻底活过来,成为她的靠山之前,一旦和周虎对上,她只有死路一条。
秦不弃前脚带着人刚准备进城,城门站岗的守卫就拦下了她们二人,一说要去通报许知府,守卫下意识就要把她当成来闹事的赶出去。
直到她在华应飞身上摸索了老半天,找到一块许知府给的令牌后,守卫这才放了她们通过。
她们刚进城,许知府那边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刚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人在这里浑水摸鱼,拿着鸡毛当令箭,竟然敢假传知府口谕。
守卫还说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许知府可不记得他给过什么年轻人令牌,如今的年轻人啊,真是胆大包天。
等等...年轻人?两个?一男一女,不会是...
“快快快!快来人备马车,跟本官去城门口接人!”
但愿别是这两个麻烦的家伙,许忠一边急匆匆往城门赶,一边心里默念许愿。
可惜他心不诚,神佛没保佑他,銮城占地虽大,但因为地处边疆的缘故,繁华程度有限,唯一算得上稍微宽敞些的街道,只有通往城门的这一条。
于是他不偏不倚,正好和秦不弃面对面撞上。
“快快快!快去叫大夫!救人啊!”
再看到秦不弃的这幅狼狈样子之后,许忠心里头那点侥幸心思全没了,连滚带爬的从马车上跑下来,堂堂皇子,要是在銮城出了什么事,被京城的皇帝知道了。
他这条小命和这顶乌纱帽全都不用要了,就连他全家都会小命不保啊。
许忠站在屋外来回踱着步,一声又一声的叹息摇头,他最近操心操的太多,头发都白了不少,这几天遇到的事实在太多,比他大半辈子加起来还多。
偏偏件件都是能了他老命的大事,只能硬着头皮去处理,可这事还是越堆越多,多的他根本就处理不过来。
整个銮城里,大大小小的,凡是有点本事会点医术的,都被许忠找人请了过来,来之前各个气定神闲,底气十足,进屋一看要灰溜溜的出来。
这伤,一般人还真治不了,还能活着都已经是神迹了,神迹那是凡人敢乱治的吗?
秦不弃站在屋外,也是急得直跺脚,偏偏她除了添乱什么忙也帮不上,也不能真的进去碍事,只能站在外边一个劲的求神拜佛,求各路祖宗保佑,求一个安慰。
“秦姑娘,你要不要…”
许忠欲言又止,视线在秦不弃身上打量,企图让对方明白自己未说出口的言外之意,可惜,他好像高估了秦不弃看人眼色的本事。
“许知府您不用担心,我不会去添乱的,就只站在这儿等,什么也不做。”
秦不弃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帮倒忙,连忙后退两步,表示自己就站在这儿等,绝对不会越雷池半步。
她果然是没听懂。
“秦姑娘误会了,下官不是怕您添乱,只是...如今在外等着也是等着,您要不先去换下身上这件脏衣,下官再命人备好浴桶好生梳洗一番,等大皇子情况稳定下来后,您再过来瞧他。”
也不是许忠看不上秦不弃,宰相门前都有七品官,跟别说是跟在华应飞身边的人了,他一个小小的知府,还没资格看不上。
秦不弃对穿衣方面从来都是不在意的,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无论什么衣服,只要能不把人冻死就是好衣服,以至于她从烧塌了的破茅屋里爬出来的时候,虽然弄得自己浑身黑黢黢。
如果没有人去提醒她,她自己可能根本就想不起来要去在意这些,大概率会等到晚上临睡前洗漱更衣时,才会突然想起来,然后再急匆匆的跑去烧水洗身子。
现在被许忠这么一提醒,她才算是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如今这幅样子有多狼狈…
“那我…”
秦不弃正想说话,眼前的房门再次被人推开,胡须花白的老翁踉踉跄跄往外走,看到外头站着的许忠后,面上神色陡然从焦急变为惶恐。
“知府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许忠心头一紧,生怕眼前这位老郎中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这已经是最后一个来看诊的大夫了,在整个銮城里都是出了名的医术了得,如果他都说不行,那...
老郎中没让许忠失望,那张仅剩了几颗牙的嘴里,说起话来颤颤巍巍,可他说出来的话,没一个是好的。
“那公子恐怕要不行了,全身的骨头断了大半,本来早就该摔死了,就算没摔死也是活活疼死的下场。”
“他之前应该是吃过什么药方的,这位姑娘一路上背着这位公子走,路途颠簸,现在体内不仅经脉出了问题,就连五脏六腑都跟着移位,他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吊着一口气,才能撑到现在。”
“想救活他,实在是难如登天啊。”
老郎中一边说一边摇着头,语气叹惋,医者父母心,眼看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就这样死了,他却无力回天,他自己都不免觉得可惜。
“你的意思是说,他,活不成了?”
许忠有些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老郎中重重点头,枯瘦的双手抬起,冲着许忠拱了拱手,而后背着他带了大半辈子的药箱离去。
只留二人在院外凌乱。
“怎么办?怎么办?完了,看来我这条小命是不保了。”
许忠这下是彻底慌了,该用的,能用的各种办法,他都用了,如果华应飞救不回来,他也没有办法了。
秦不弃脚有些发软,走起路来有些踉跄,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现在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以前不认识华应飞的时候,她总想着为秦百宝平反,平反之后她也要去死,要去下面和秦百宝继续做姐妹,后来她成功了,替秦百宝平了反。
可,她忽然就不想死了。
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大概就是那天夜里,华应飞送来的一碗热粥,又或者是因为,华应飞举起替她挡雪的伞。
那时候,她就开始舍不得死了。
她自以为下定了决心,能够毫不犹豫,从这段开始既错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感情里抽身,她无比自信,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现在,一切倒转了过来,她成了那个无法从中抽身的人,看着华应飞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哪怕是因为失去意识而昏迷,他的眉头依然紧皱着。
仍旧在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痛苦。
秦不弃就站在床边看着他,恍惚间,似乎能看到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他,看到他潇洒的样子,看到他吃瘪的样子,每一种都很好看,都比现在好看。
“华应飞,你能不能别死啊,我已经没办法再接受重要的人死去了。”
秦不弃抬手想去摸他的脸,可她手上全是血渍和灰尘,她舍不得让这些脏污落在华应飞的脸上。
几滴晶莹的泪顺着她脸颊滑落,秦不弃慌乱别过头,抬手去擦。
“哭哭哭,哭什么哭,到底有什么可哭的,那人不是还没死吗?这么早就开始哭丧了?”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秦不弃猛然抬起头,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直直看向站在门口的曲在野。
曲在野咧起一个笑容,面上从容淡定,一步步朝着秦不弃而来。
“你也太能跑了,我不就是耽误了一会,你就跑到这儿来了,害我找半天。”
曲在野随手从怀里掏了个干净帕子,扔给秦不弃,自己则是随意往床边一坐,掏出华应飞的手就开始把脉。
“这不是还没死。”
脉搏跳动微弱,但聊胜于无,那几个上了年纪老眼昏花的老郎中,连活人死人都摸不出来,还敢给人家瞧病。
别把人家没病的再给治出病来。
“这位姑娘,你又是何人,无故擅闯知府后院,若是不说清楚,本官可要叫人来拿你了!”
许忠有时候也觉得挺奇怪,如今的人们都个个胆大包天,闯他知府衙门,就跟走自家后花园一样随意轻松,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进来,是真不把他这个知府放在眼里了。
曲在野头都懒得抬,根本就不想搭理许忠,他还真是没猜错,曲在野不是针对他,她只是平等的看不起每一个人而已。
“许知府,她能救华应飞,她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华应飞现在情况危急,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她。”
这人始终不曾开口,许忠还想再说些什么,秦不弃抬手拦住了他,说完这些后没再继续待在这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忠心里好奇的很,先前他怎么劝都不肯听,现在却自己主动走了。
女人啊,真是这世上最难理解的。
“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叫人准备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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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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