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应飞这一遭受了大罪,没个百八十天的根本好不了。
老话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能醒过来都算是老天开眼,秦不弃也不敢奢求他早点好。
曲在野不眠不休治了三天,各种秦不弃见都没见过的手段,她全都用上了,这期间华应飞几次都已经死了,最后又被曲在野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给抢了回来。
目睹全过程的秦不弃,心里已经对曲在野有了改观,不管她刻意接近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她确实救了华应飞的一条命。
最开始的时候,她对曲在野只有怀疑和猜忌,怎么就会有人和她一样去那又偏又荒凉的地方,怎么她就能这么巧,刚好出现,及时救下了华应飞。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过巧合,就像是有人在刻意为之。
“人现在是死不了了,至于能不能活,就全看他的造化吧。”
曲在野语气颇为轻松,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好似她做的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而是随便来个人都能解决。
整整三天的不眠不休,曲在野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坐着一动不动的时候还好,刚才站起身,她就感觉浑身血液直冲脑门,眼前一黑又一黑,险些要站不稳。
“小心点。”
秦不弃伸手想去扶她,却被她不留情面的直接拒绝。
“姑奶奶还不至于弱到连路都走不动,你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瞎操心。”
曲在野的做事准则就是如此,不在任何人面前显露半分自己的软弱。
她脚步匆匆走的干脆,只是那逐渐远去的背影,落在秦不弃眼里,却莫名显得有几分落寞萧瑟。
曲在野迫切的想要去一个地方。
她心里有种莫名的忐忑,似乎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如果她没办法尽快去到这个地方的话,根本安不下心来再去做其他的事。
预想中最坏的结果,终究还是在她的眼前应验,曲在野一路马不停蹄,往原本军队驻扎的营地赶,她心里暗自担忧,整整三天,为了救华应飞的小命,她和华荣断联了整整三天。
如果在这期间,华荣她们离开了,她要怎么办,天大地大,她要去哪里找她们,难道还要让她自己一个人继续活下去吗?
自从三年前认识了华荣后,曲在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让人发自内心恐惧的感觉了,这种被人抛弃,孑然一身被丢在原地,所到之处,只有孤寂与荒凉的感觉。
这是曲在野最不愿去回想起来的噩梦,她本以为自己已经醒了,直到眼前的一切重新上演,她才后知后觉。
不可以,不可以接受…
“喂!曲在野,你一个人搁这杵着干什么呢,天都快黑了,还不打算走吗?”
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曲在野吓了一跳,慌忙抬起袖子擦了擦脸,而后才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张知尽,你怎么会在这?你也被大部队丢下了?”
能在这里见到熟悉的人,曲在野心里稍稍算是得到了几分安慰,幸好,她不用再自己一个人面对了。
“你想什么呢,我在这儿就是为了等你回来,你也太慢了,三天前华荣下令急行军,现在她们都快走到蛮族了,我还得在这一天天的等着你。”
“我说了给你沿路留下记号,你自己也能跟上大部队,结果华荣说你一个人会害怕,非要让我在这儿等着你。”
“也不知道你这么大一个人,有什么可害怕的。”
张知尽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有些不爽,她从小到大,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排在最前面的,什么时候掉过队伍,眼睁睁看着大部队急行军全走了,就留她一个人在这儿等,她都快急死了。
曲在野继续死鸭子嘴硬。
“谁哭啊,看不起谁呢,我怎么可能会跟不上你们,赶紧走吧走吧,我这几天快累死了,赶紧让我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嘴硬归嘴硬,她面上还是忍不住挂起一抹笑容。
“不行,我不去,我不同意!”
笑归笑,曲在野的脾气,仍然是不会有丝毫收敛,依然敢直接跟华荣拍案而起,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曲在野和张知尽快马加鞭,花了两天时间才跟上大部队,与其说是两人跟上了,倒不如说是到目的地了。
她们两个到的时候,军队的营帐已经搭好,华荣和一个长相颇为正气的女子面对面而坐,二人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正在眼前的棋盘对弈。
曲在野气势汹汹闯进营帐,二话不说直接掀翻了眼前的棋盘,华荣和那长相正气的女子皆是一愣,手中棋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她们完全没料到,曲在野到底是唱的哪出戏。
“华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让我去做卧底奸细?我当初跟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现在又是怎么做的?我告诉你,这事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张知尽的嘴没个把门,路上把华荣跟她说的事,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抖落给曲在野了,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她们刚刚拟定但还没来的实施的计划。
让曲在野去当奸细,偷偷给她们这边传递军情战报,这样可以极大程度的减小损失。
这个计划本身的风险很大,华荣是来来回回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让曲在野担任的,毕竟也只有她的身份成谜,可以随意捏造,就算有心去查也查不到他们这里。
“公然违抗军令,还敢对长公主大呼小叫,你要是我的部下,早就该叫人把你拖出去军法处置了!”
华荣还没说话,她身旁那位一脸正气,英姿飒爽的女子率先开了口,看向曲在野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责备。
“阿湖,你先别说,让她说完。”
华荣抬手制止了身边人,挥手示意曲在野继续说。
曲在野向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谁跟她来硬的,她就能硬到底,大不了就是个死,反正这条命她也不是很想要。
“三年前我跟了你,你说从此以后我只跟着你做随队军医,让我好好学医术救别人,又让我学武功救自己,我一个只会用毒的,让你两三句话给换了芯子。”
“我以为你是真的想让我跟着你,可结果呢?你一次次把我给推出去,二话不说就给我安排别的事,让我去銮城打探消息我去,让我去救人我也去,急行军把我抛下我也理解,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让我去当奸细。”
“是,我承认,我只是个外来的,身份不明不白,比不上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张知尽,比不上你大朝率领三军,威名在外的周将军。”
“你要是真不打算把我当自己人,你就放我走吧行不行,反正以前我也是自己一个人过,以后我自己一个人也不是不能活,算我求你了,长公主大人,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我再也不要因为你的冷落怀疑,而让自己痛苦了。
华荣静静的听曲在野控诉,她本可以不听,或者强硬自己的态度打断她,或者摆出长公主的架子去命令她。
没有这么做的原因,不是因为她华荣心慈手软,是因为她真的把曲在野当成了自己的心腹。
从三年前,她第一次来到銮城开始,从她第一次多管闲事,救下和野狗抢食的曲在野开始,她们就已经是这世上最坚固的同盟了。
她事事都让曲在野去做,不是因为怀疑,而是因为信任,换做任何人,华荣都会怀疑对方是否生二心,是否会背叛,是否会偷偷设下圈套引诱她们进入陷阱。
唯独曲在野,她完全放的下心。
“阿湖,知尽,你们两个先出去,我会和在野谈清楚的。”
曲在野一股脑说完了自己的满腹委屈,本以为,她这样以下犯上,华荣无论如何都会生她的气,甚至治她的罪。
她可以毫无怨言的接受任何惩罚,却独独不愿意接受被怀疑,尤其那人还是华荣,那个算得上是让她重新活过来的人,给了她一条命。
可当她抬头对上华荣的眼睛时,没看到想象中的恼怒,甚至就连一丝情绪的变化都没有,她还是用那双含着无尽温柔的眸子看你。
于是这场对峙,曲在野理所当然败下阵来,像个求偶失败的孔雀,颓下艳丽的尾羽,垂头丧气。
“在野,你真的以为,我凡事都让你去,是因为怀疑你吗?”
张知尽和那名女子离开后,营帐里就只剩下了华荣和曲在野,华荣没再去看她,说话的语气依旧温和,只自顾自蹲下来捡掉落在地的棋子。
“是,你每次有什么事情都派我去,不是想把我支开,好和张知尽她们商量什么我不能知道的秘密。”
曲在野发完了脾气,人也没那么尖锐了,开始蹲下来帮华荣一颗颗的捡棋子。
华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站起身,将手心里躺着的四颗黑子倒扣在桌上,曲在野跟着她站起来,一双眼睛盯着她看,等着她的回答。
“知尽从小与我一同长大,而你,也是三年前我看着长大的,你怎么会怀疑我对你的信任。”
“虎将军十六岁上战场,镇守銮城至今已有十余年,銮城百姓没有不认识他的,知尽和我的身份,但凡进过京的人都知道,很多事我不方便出面,知尽自然也不方便出面。”
“我让你去,是因为除了你,我没有其他可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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