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曲在野的过往,大多数人其实并不了解。
不是因为对她的漠视,恰恰相反,认识曲在野的绝大多数人都曾对她的过往好奇,只是她本人对此总是缄口不言。
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去问她,除了华荣之外,基本没人知道曲在野的来历。
其实华荣知道的也很有限,曲在野的许多事情都是她从各个传闻中一点点拼凑出来的,而她自己却始终不愿意提。
三年前,华荣刚刚来到銮城的第一天,她和张知尽分头行动,前往落黄山寻找适合的据点,华荣人生地不熟,在落黄山里迷了路。
好巧不巧又被她遇到了拦路的两个劫匪,见华荣穿的光鲜亮丽,长得又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精心养出来的姑娘。
能在这种荒无人烟鸟不拉屎的地方,碰见像华荣这样的美人,机会可不多。
两个劫匪步步紧逼,华荣只能步步后退,眼看已经被逼绝境无路可走,她一边懊悔自己的轻率,居然连一个侍卫都不带在身边,一边又狠心咬牙准备拼上一把。
她抬手拔下了头上的发簪,正欲破釜沉舟之际,一个稚嫩的孩子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你们不许欺负人。”
那是华荣第一次和曲在野见面的时候,她那黑黢黢的两只小手上,紧紧握着两条剧毒无比的毒蛇,那时候的曲在野甚至还没有她手里的蛇高,就敢硬抓着它们去威胁那两个劫匪。
常在山里走动的,不可能会不认识曲在野手里那两条蛇,
他们心生退意,局势瞬间逆转,换成了曲在野步步紧逼,吐着猩红的信子,两条蛇瞳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猎物。
他们逃的慌不择路。
变故来的太快,直到那两个人从眼前消失后,华荣都还未回过神来。
“等,等一下,等一下...”
那两条让人望而生畏的毒蛇收敛浑身的危险气息,一只身形较大的金环蛇,乖顺盘在曲在野腰间,另一只较小的竹叶青,则趴在她的手心里,见到华荣将要靠近,又竖起身子看她。
它们,好像是在保护眼前这个孩子。
华荣被自己的猜测吓到,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奇景,蛇竟然会保护一个人类孩子。
“安静一点,你还有事吗?”
这下华荣是真的信了,曲在野甚至能跟这两条蛇说话。
“那个。你救了我,于情于理我都该感谢你,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都可以给。”
她眼中的曲在野实在可怜,浑身脏兮兮的,两个干净的衣服鞋子都没有,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许久没打理过,和人说话时也是磕磕绊绊的。
估计是在这山上待的太久,已经很久没有和人交流过了,于是她心生不忍,想救她出泥潭。
“什么都可以吗?”
曲在野不可置信的又重复了一遍,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眼巴巴瞧着你的时候,你真的很难拒绝她的请求。
华荣没来由觉得有些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应下了。
“那个...我想吃糖。”
只要买一个不到五文钱的小糖人,华荣就成功俘获了一只非常好用的曲在野,关于她的从前,华荣最开始也试着问过,只知道她是某个被剿灭的江湖门派里的孩子。
曲在野说自己当时年纪太小,什么都记不得,只有这两条小蛇陪在她身边。
从认识了华荣的那天起,曲在野就没回过山上了。
华荣耐心教她为人处世,教她怎么和人打交道,让她转去学医当大夫,把她的两条宝贝小蛇送回山上,毕竟銮城真的不是它们该留的地方。
又给她取了现在一直用着的名字,沿用的还是她自己的姓,后来她就叫曲在野。
说来也奇怪,明明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身上居然会带着一个写着名字的帕子,想来应该是什么家族留下的信物。
大概是被招安了太久,又或是当了治病救人的医生后,曲在野就没有再杀过人了。
今天忽然要动手,她手法还有些生疏,以至于没能瞄准要害。
那位被刘黄若重金聘请的高手,被曲在野射出的暗器击中,毒发只在一瞬内遍布全身,他面容扭曲,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只幸好这毒发作够快,他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太久。
“抱歉了,手有点生,麻烦你先去死了。”
目睹眼前这一切的众人都被震惊了,纷纷几步后退,生怕得罪了曲在野这个活阎王,而那位在场武功最高强之人,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终于肯睁眼瞧曲在野,手中长剑出鞘,他终于舍得动手了。
“姑娘,你下手未免过于狠辣。”
那人语气平淡,说出口的话并不平静,反倒带着些难以掩饰的恨意,这恨意来的莫名,曲在野对此毫不在意。
“少管姑奶奶闲事,你到底打不打?”
一个个都这么磨磨唧唧的,浪费她时间就算了反正她能跟着耗,秦不弃和华应飞可不能等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两个都得死。
那人只看了曲在野一眼,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两方相斗,无论如何都不该牵扯无辜之人。
“自然要打,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去死。”
那人终于动了手,只是手中那原本该用来惩恶扬善,替天行道的剑,如今对准的却是命悬一线,危在旦夕的华应飞。
可笑。
“早知道就先一刀捅死你,就不会给本姑奶奶找那么多麻烦了。”
曲在野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只有不敢认输,前怕狼后怕虎的无能鼠辈,才会需要靠威胁他人的软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没有软肋,所以她不怕。
“尽管杀吧,反正今天你杀了他,咱们所有人明天都得跟着陪葬,想死就杀好了。”
她话音才落,那人手上也跟着多了几分犹豫,原本就抵在华应飞脑门上的剑,不由得偏离了几分。
不就是威胁,说的好像谁不会一样。
“笑话!只要在这儿把你们都杀了,谁会知道是本大爷做的,赶紧动手!”
刘黄若起先是不敢对华应飞出手的,毕竟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借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他甚至最开始的目的,只是弄死一个秦不弃而已,给自己解解气。
但现在...优势在他,莫慌。
只要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那他就不需要考虑之后会被怪罪的的风险,反正这荒山野岭的,连他都是看见了浓烟才找到这儿来,谁还闲的没事往这边走。
曲在野一整个气笑了,这么嚣张?敢比她还嚣张的人。她这辈子就没见过,高低得试试他的能耐。
既然这样...秦不弃,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刘黄若是吧,本姑娘知道你,銮城商会的前任会长,得罪了大皇子被革职,连带着家产都被商会吞了大半,你来这,不就是为了报仇泄愤。”
华荣在銮城经营了三年,这里遍布她的眼线,任何事情她都能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曲在野是华荣的左右手,一直跟在她身边,地位和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张知尽平起平坐,华荣知道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这銮城看似天大地大,包罗万象,实则一切都在华荣的掌控中,只要她想随时能让銮城改天换地。
翻手为云覆手雨,也不过如此。
她认识刘黄若,刘黄若可不认得她,眼见心里头那点拿不上台面的龌龊心思被拆穿,索性他便也不再有所顾及,一招手十几个小厮呼啦啦的围了上来。
人再多也没用,还是送死,在场唯一会武的那人,剑尖直指昏死过去的华应飞,曲在野嘴上说话再狠,心里仍旧是有所顾忌的,更不敢轻易出手。
两方对峙,僵持不下之际,一声巨响,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标。
原本还在闷头烧着的破茅屋,终于被大火蚕食殆尽,不堪重负之下彻底被压垮,荡起一圈尘土,距离较近的几个人,不免被烧完的黑灰喷了一脸。
曲在野心里默默哀叹:一路走...
她话还未说完,只见一只黝黑的手从废墟里伸了出来,紧接着是半截黢黑的手臂,然后又是另一只手,另一截手臂。
不明真相的人,还因为是什么被烧死的焦尸爬了出来,纷纷换上一副惊恐的表情,不断后退,而曲在野则是默默咽下那个还未说出口的‘好’字。
于是她的心里就从那句略带遗憾的一路走好,变成了一句满是惊讶的:居然又活了!
秦不弃:感谢诅咒,人还没死。
被困在茅屋里的秦不弃试过自救,毕竟曲在野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很可靠的样子,事关她的身家性命,还是交给自己来比较靠谱一点。
毕竟她要真把自己搞死了,也怨不得别人,但要是被别人给搞死了,她大概做鬼都没办法放下。
她差一点就真的要变成鬼了,在预感到破茅屋将要坍塌时,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本来是想着临死再挣扎一下,双手抱着头蹲在了墙角的位置。
这里不容易坍塌,比其他地方要安全。
也不知道是她反应太过及时,还是命不该绝,竟然真的能让她在必死无疑的坍塌中,侥幸求生。
曲在野喜形于色,上前两步想去把秦不弃拉出来,围在她四周的人,竟然没一个敢上前去阻拦。
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天底下哪里找这么好的事,曲在野刚还在发愁自己一个人没有帮手,这帮手不就过来了,这帮手,来的可太好了。
“快,你来的正好,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本姑奶奶去搞另一个家伙。”
在秦不弃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时,她就被曲在野往前一把给推了出去,而后者却扭头就走留她独自一人,和眼前这些不明状况的小厮们面面相觑。
“这是,要打架吗?”
她有些茫然的问。
“是的,老爷让我们杀你们,所以,我们应该是要打架的。”
小厮中有人接下了她的话茬,秦不弃这才恍然,终于看到了远远站在人群之外的刘黄若。
“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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