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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你来这里做什么呀?

悬崖边行走的奇女子江今月脚下一软,沿着斜壁滑下半米,她本能抓住一根植物,被硬刺穿破手套,一股湿热渗透指尖,没有松开。另一个力量坚实有力地传递给自己,江今月仰头,是领队苏教练。

阳光不再刺目,江今月似乎记住了,他轮廓的样子。

江今月感谢他救命之恩,更加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走。

“你过于小心了,你每一步走得都很犹疑,这样是踩不稳的,大胆一些走下去,这些石头都很坚固。”

江今月听着,轻呼一口气,心想苏教练在身边,就算再次摔倒滑下去,他也能够保证她脱险吧。

接下来的路,她走得很稳。

小时候,奶奶描述江今月学走路的样子:明明走得很好了,但依然招呼奶奶跟在自己身后,如果身旁没人,就拒绝往前走。奶奶讲述往事时,妈妈坐在旁边,她可曾有一丝错过自己成长的复杂神情吗?江今月想不起来了。

原来,自己是天生胆小的。

原来,自己很多时候是需要人陪伴的。

这位刚刚认识的陌生人,让她明白了——原来,自己只要胆子大一些,可以超出预期。还有,承认胆小也很勇敢。

长大就是,越来越没有人可以随时“接住”自己了。

江今月竟有了一点点精力分神,复盘一下刚刚路上发生的事,苏教练在发现自己状态不对,便始终跟在不远处。

给队员系鞋带、整理衣帽对于领队教练只是工作的一部分,在泥沙滚滚、暴雨倾盆的场景里更无暧昧可言,倒不知为何,江今月看向他的脸时,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他身材颀长远非健壮,甚至可以说是几分清瘦,面庞稍有棱角而不尖苛,皮肤因常年户外而显得微棕——是脸盲江今月此生第一次,只看一眼便能记住模样的人。童年时,初见心中“最好看的男孩”之后,唯一记住的,也不过是蓝遇旸给自己摘的槐花香气盈怀。

暴雨初散,转成淅沥沥的小雨。“你们猜,这是什么花?”教练问道。

同行的大家支吾一番,没有人猜出来。

江今月俯下身子,看着挂满雨珠的紫色花,眼睛发酸,不顾沾满泥土的手,摸了下眼角。

教练见她看花看得出神,也微蹲下来,道“它的花瓣像不像风筝……”

“是……是鸢尾吗?”江今月灵光乍现。

“没错。”

江今月从短短两个字里,听得出教练似有些惊讶她猜对了。

“我好聪明呀!”

忽地,江今月心情好了起来。她敢于自我肯定了。

“嗯,你很聪明。”

江今月手伸向鸢尾花,教练以为她想摘一朵,没想到她指尖触碰花瓣,弯腰找好看的构图,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江今月很累了,但她在拍照时,依然将自己拧成一个高难姿势——业余摄影师的专业素养。

他让她看到了,路上有很多惊艳的风景。

“我的天哪,好漂亮!”

江今月涉水踩进红色的溪流里,教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溪水流过的几块凸起的石头上,落满蓝紫色的蝴蝶。

“江今月。”

江今月闻言,回过头,发现领队教练举着自己手机,抓拍了一张。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领队,有你们的资料。”

“哦,那苏教练,请问你叫什么呀?”

“苏清辉。”

“……”江今月闻言,心怦然一跳。“哪两个字呀?”

“清澈的‘清’,‘光辉’的辉。”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江今月听苏清辉补充道,“是‘月光’的意思。”

江今月拍到漂亮的蓝蝴蝶,找到了此次徒步遭受磨难的意义,接下来的路,江今月的目光总忍不住在苏教练身上多做停留。

徒步的上半程行路难,苏清辉教练大多时间行走在列队里保证大家的安全,他不及两个阳光大男孩般的副教练活泼,但也偶尔冒出一点突如其来的幽默,以缓和大家的疲惫。江今月发现,他讲的冷笑话总能戳中她的笑点。

后半程的路不比前半程轻松,但江今月一扫阴霾丧气,并且……她发现苏教练出现在身边的时间和次数也变多了,他是在同情自己之前的弱小可怜无助,还是,她方才极度糟糕的模样让大家敬而远之,现在状态好转,磁场的吸引力变强,她看起来也可爱几分?江今月思忖着说给自己的励志鸡汤是否成立,转过头撞上苏教练的脸,定睛,想看看能否找到答案。阳光裹着他的侧颜,打在脸上的光影随着脚步移动而变换,他眨眼的刹那,睫毛剪了一缕阳光,她的心跳随之加重几下。

江今月在西双版纳最后一劫,是手机落在湍流溪水里,跟中国跳水运动员似的,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手机掉落之前,她不过是抬头看了个太阳,欢快地赞美西双版纳的阳光真好,植物颜色饱和度超高!想逆着光拍几株不知名树木的剪影。这时,手机信号突然满格,她就保持逆光点开姥姥给她发的微信:“你最近给你妈发微信了吗?不耽误你工作的情况下多和她聊聊,她最近症状又严重了。”江今月看完这条微信,大概因为不小心直视太阳几秒,握着手机的手跟着目光抖了几下……

当苏清辉将自己的备用手机给江今月时,她才将将回过神来,有一点眼前帅哥是自己救命恩人的自觉。而且,还有那么一点点欣喜。

“我买的是活动结束那天下午的车票,可能没时间去市里买手机……你平时在北京吗?或者给我一个地址,我寄给你?”江今月双手抱着手机,仰头看苏清辉。

“没关系,这个手机我暂时不用。你回北京有新手机后再联系,”江今月以为苏清辉说完了,没想到他又补充一句“我未来一段时间都会在北京。”

“嗯,谢谢谢谢!我一回北京马上买新手机,然后看你时间!”

“江今月,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满月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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