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争正睡得迷迷糊糊,被石英一屁股拍醒来,吓得一把攥住被子坐了起来。
“我不想学习……”陈争还没清醒就哭腔道,“我想睡觉……”
“赶紧起来,”石英神色严肃紧张,一边说一边点了几下手机又放回耳边,“你张阿姨说年承旭不见了,你爸已经去找了,我们也回去。”
“……”陈争挤着眼睛,大脑被迫接收信息,猛然清醒从床上跳起来:“什么!!!!????”
现在已经将近凌晨四点半,陈争抱着衣服着急慌忙地跑上大舅的车,这才开始往身上穿,他脚上还是一双人字拖,下床那会连球鞋都没想起来拿,更别说袜子了。
等石英一上车,陈争连忙开始问:“她咋……啊不是,张阿姨咋这会儿跟你说啊?”
碍于石英,陈争努力忍着对张澜的讨厌不表现出来,穿完上衣又开始换裤子,“咋回事啊?这天——还没亮呢啊?我感觉我睡挺久啊,到底几点啊?……开车往回走????妈!这得开几个小时的车啊?!”
“啧!”石英咂舌很重,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听得出来态度也不怎么样,“我听她说话颠三倒四的,又哭又说,估计跑哪喝大了就回去了……你管的真多!我叫你是让你想想年承旭会跑哪去,其他的少管!”
陈争呲牙咧嘴,怒得都粗喘了两口,最终还是不敢在他妈面前表现出来,坐回去开始抓耳挠腮。
他平时找年承旭就俩地方,要么年承旭的教室要么年承旭的卧室,找不着人的情况就只有一种——年承旭追狗去了。
可又不知道年承旭到底是几点去追狗的,这都快大早上五点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想把年承旭追狗这件事告诉张澜,他看得出来年承旭特别喜欢狗,万一他告诉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从此不让年承旭追狗了怎么办?
陈争心里简直煎熬得要命,发现自己更讨厌张澜了。
其实他不担心年承旭去追狗,年承旭跑去哪里都会回来的,特别特别神奇,而且神奇之处不止在于回得来,还有——
他之前有一次带年承旭去书店看漫画书,发现年承旭拿着一本市区地图在看,神奇的是年承旭看完就记住了!他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年承旭回家就把地图画出来了。
他觉得年承旭特别牛逼,也因此确信年承旭是真的很喜欢狗,因为他发现年承旭画那本地图就只是为了标记每次狗停下来吃自己喂火腿肠的地方,就好像是为了研究哪些地方是狗喜欢吃火腿肠的地方似的。
但此刻陈争还是紧张到都想要吐。
——就怕年承旭在路上被坏人拐跑了。
六个小时前,美食街。
年承旭跟着许星然停在一家店门口,许星然指着招牌,转头问他:“想不想吃面?”
在年承旭的所有记忆中,有一段是为了吃张澜做的饭而每天每顿地吃面。
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许星然指的店牌,都不知道是什么面,年承旭立刻摇了摇头,感觉到皇冠在动,他连忙停顿摇头动作,伸手扶住皇冠。
“……”许星然叹了口气,伸手捧住年承旭的脸蛋,把年承旭偏着的头扳了回来。
在心里记下年承旭不喜欢吃面后,许星然重新牵起年承旭的手往前走。
这里人也很多,况且是吃夜宵的地方,人比其它地方都多,他得好好拉着年承旭。
走出一百多米,鼻尖飘来烤鱿鱼的味道,许星然正不知道吃什么,下意识转头看了看年承旭,愣了下——
年承旭的头又偏着一动不动,不过这次不是冒着傻气,而是在盯着烤鱿鱼的摊位。
看来年承旭喜欢烤鱿鱼。
许星然唇角的两个梨涡露了两秒,牵着有些发烫的小手往前走。
很奇怪的,不知为何,他在发现年承旭喜欢烤鱿鱼时,同时突然感觉到一股类似喜悦的心情,但又不太像——心脏有几下跳得明显快了,又好像是用力了,所以他更不懂了。
“两位小朋友要吃烤鱿鱼吗?”老板笑呵呵地边烤边看了看两个小孩,突然愣了一下似的,连忙抬起戴着白色针织手套的手摆了摆,“小朋友穿得这么漂亮,快往后站点,别把裙子弄脏了。”
许星然这才从那份奇怪的心情中勉强回神,蹙起眉的同时,连忙转过身把年承旭护在自己怀里。
老板大叔看得又一愣,豪放地笑起来,放心地继续烤着鱿鱼,夸赞道:“会保护妹妹,是个好哥哥。”
许星然眉还蹙着,回头瞥了一眼摊位,又拢着年承旭走远了几步,这才说:“麻烦烤……”
想起年承旭吃披萨没打嗝,而且第一次相遇时年承旭跑成了疯子,估计年承旭饭量比较大,许星然想了想,说:“三十串。”
一人十五串,年承旭不够的话,他再给年承旭分几串就好了。
“好嘞!”大叔热情回应。
老板大叔虽然看上去是个糙汉子,但意料之外的是心很细。
烤好鱿鱼后专门从隔壁酸辣粉摊要了俩纸碗,把烤鱿鱼从木签上捋下来分进两个纸碗里,这才招呼道:“好咯!来,一人一双一次性筷子,夹着吃,油别滴下去把你妹妹的裙子弄脏了,还有漂亮的小脸蛋,也不能弄脏了。”
许星然愣愣地接过袋子道谢,记下了这个办法。
以后要是年承旭吃烧烤,他也要这样给年承旭先处理一下烤串。
一路慢慢地走回民宅那一片,年承旭这才消化了似的打了个嗝,听得许星然一愣,噗嗤笑起来。
许星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干脆不去管,笑着拿出纸擦了好几遍手,这才隔着婚纱轻轻地揉了揉年承旭的肚子。
年承旭抬头看了看许星然,又低下头看了看许星然的手,学着自己伸出手揉了揉。
“你是不是肠胃有问题?”许星然玩笑地说着,牵起年承旭的手继续往前慢慢走,“要不是你打这个嗝,我以为你还是没吃饱呢。”
年承旭想了想,脑海里没有搜索出有关肠胃类似的信息,便摇了摇头。
许星然又笑了会儿,唇渐渐抿住了。
眼看就走到小商店的拐角,许星然拉着年承旭停下脚步,“我不想你回到那个卧室里,甚至是那个房子我都不想,可是我不知道带你去哪里,因为我还要回奶奶家……”
许星然突然一顿,桃花眼因为变亮都显得清透了许多,“我先回奶奶家看看,我奶奶不在的话,我就也不回奶奶家,陪着你,好不好?”
年承旭看着许星然的眼睛,听着话里的意思想了想,点了点头。
“嗯嗯!”许星然一下更激动了,撒腿就往奶奶家跑。
其实还有一个选项——带年承旭回奶奶家住。
但是这个选项不在许星然的选择范围内。
年承旭是女生,他不能带女生去奶奶家,更不要说是过夜。
只有他的小女朋友才能有资格被他带回奶奶家,而被他亲嘴巴的小女朋友才有资格和奶奶睡在一起。
至于在他的卧室里过夜这种资格,那必须是他的妻子才可以。
在他结婚之前是不会让任何女生在自己的卧室过夜的,就算是小女朋友也不行。
年承旭身上的婚纱白得发光,站在路灯下就连皇冠都闪着光,路过的邻里邻居都惊讶地往过瞅。
平日里,关于这种“对方在看着我”年承旭都会看回去,因为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看自己,只有看着对方,观察对方的表情,他才能有唯一的可能去弄懂。
但是今天,年承旭不光一个个看回去,脖子还伸得很直。
就像“喜欢吃煎蛋”“喜欢在浴缸里洗澡”这些事实一样,年承旭同样不知道自己喜欢顶在自己头上的皇冠,但他想要将皇冠顶的高一点。
年承旭不懂什么是想要炫耀,他甚至都感受不到炫耀带来的心理。
但这不代表年承旭不具有炫耀带来的心理。
伸直脖子这个动作虽然对年承旭来说纯属是不带有想法的肢体动作,但他做出这一肢体动作却是事实。
所以。
不得不说,年承旭很喜欢这顶皇冠,如果他能明白这个事实,他会发现,他比喜欢狗还要喜欢这顶皇冠。
“我来了!我——”边跑边喊的许星然倏然顿住,紧接着步伐急促地冲过去把年承旭拢进怀里,眉眼阴沉地盯着前边的小孩:“你看什么。”
咬牙而出的四个字,并不是询问的语气,语气甚至听上去像是说了一句“你给我滚”。
苗武像是被丢进水里的鱼,这才大张着嘴吸进一口气,眼睛极快地眨动起来,满满都是惊愕,“你——!你——!你你你你你怎么穿裙子啊?!”
年承旭眨了眨眼睛,感受不到苗武的情绪,只能根据话里的信息,扶住皇冠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裙子,突然被用力捏着胳膊往旁边托。
脚步因为反应时间慢了一下,年承旭双脚一绞,往许星然托的方向栽下去——
比起常人栽倒时下意识做出的朝地面伸手的举动,年承旭的双手是同时往上伸出去的。
年承旭双手摸到皇冠的同时,身体被许星然一把捞住。
许星然眉宇闪过一瞬歉意,但语气还是很硬冷:“跟我走。”
年承旭分出一只扶皇冠的手扶着许星然的胳膊站稳,点了点头。
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许星然脑海中不断浮现刚才那个小孩的脸,久久不能消气,那个小孩一看就喜欢年承旭,羞得脸都红成猪肺子了。
许星然牙咬得咯吱响,扭头盯着年承旭:“他是谁?你认识他吗?”
年承旭也扭头看他,摇了摇头。
年承旭确实不认识苗武,苗武一不在这片住,二不在这里上学,只有平时来自己家诊所的时候才会过来。
陈争带着年承旭去找苗武玩过好几次,但年承旭和谁都一个样,玩不起来,同龄小孩都不喜欢和年承旭玩。
许星然更生气了。
原因有很多——
脸红成那样还死盯着年承旭看,简直跟痴汉没两样!
年承旭居然就那么,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让痴汉看,简直跟傻子没两样!
还有。
年承旭穿裙子怎么了?
况且这可是他给年承旭买的婚纱!
“你以后看到他就跑来找我!”许星然脱口而出地怒道,“知道了吗?!”
感受不到情绪,但分得清声音变大了,年承旭比平时多看了一会儿许星然,点了点头。
年承旭这个态度许星然也发不了火了,抿住唇用鼻子呼出一股气,浑身放松下来,伸手牵住年承旭的手继续往前走。
“我发现我跟你在一块儿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平时几乎不发火的,因为没有人能让我这么生气。”他蹙眉嘀嘀咕咕着,用力捏紧发烫的小手,扭头瞪了年承旭一眼,“肯定是因为你太傻了。”
年承旭扶着皇冠低下头看了看被捏疼的手,抬头盯着许星然的侧脸,用力甩开了手。
许星然愣住了。
两个人都没有再往前走。
一股火气没消又来新的一股无名火,许星然紧紧地蹙眉瞪着年承旭,可是他又发不出火,确实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还从没有人让他这么生气过,而且是短时间的,就像一根火柴扔在汽油上,轰地一下就烧个漫天。
呼气吸气。
吸气呼呼气又吸气。
许星然被一瞬间抿得没了血色的唇张开道:“行行行,你够格让我这么生气,你最够格了。”
年承旭又盯了许星然一会儿,这才移开视线,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被捏疼的手。
许星然又愣住了。
年承旭甩开手是因为手被捏疼了?
许星然反应过来连忙握住年承旭的那只手揉:“捏疼你了,我给你揉揉。”
年承旭抬头看了看许星然的表情,然后扶着皇冠低下头去看手,脑海中浮现出何彦松哥哥的身影,何彦松哥哥在他摔倒趴在地上的时候也给他揉过手。
而且许星然说的话也和何彦松哥哥差不多,都提到了他疼和要给他揉手。
年承旭重新抬头去看许星然,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许星然的胳膊,等许星然看过来就摆了摆手。
年承旭想要表达“没事”,可是许星然想了好一会儿——
摆手是“不要揉了”?
可是刚才年承旭会直接甩开,这次也甩开才对。
那就是“不疼”?
可是如上所述,年承旭没甩开啊。
绕来绕去还是没明白,许星然深吸一大口气,神色郑重严肃地对年承旭道:“我以后不捏你的手了。”
年承旭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他扶着皇冠低下头又去看手,想了想,伸着另一只手也揉了揉许星然的手。
虽然做出了表达的肢体动作,但年承旭却不知道自己要表达的是喜欢“被许星然揉手”这个事实,因为他连这一事实本身都不知道。
用“色盲”这一说法来形容年承旭对情绪、情感的感知再合适不过了。
庆幸的是,对现在的年承旭来说,并不是失去了对所有的情绪、情感的感知能力,他偶尔还是能像在学校体检看色觉检查图那样分辨出情绪、情感的。
可悲的是,就如色弱矫正一般,年承旭却得不到,只能在一堆混乱不清的感受中越来越模糊。
时间已经步入深夜,风一吹有些凉,许星然这才发现年承旭的手很烫。
手烫通常很正常,但明明吃披萨之前年承旭手都是冰凉的,许星然眉又皱起来,伸手摸了摸年承旭的额头,发现也很烫。
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又摸了摸年承旭的脸蛋,还是很烫。
“你发烧了?”许星然急得声音有些颤,下意识收回手脱自己的衣服,才发现自己没穿外套,顿时更加急,“你等等我,我回去给你取外套和药。”
都没等年承旭伸手扶皇冠点头许星然就已经转身往回跑了。
许星然知道发烧要捂汗,况且不知道要带年承旭去哪、接下来干些什么,干脆翻箱倒柜拿了冬天的羽绒服出来,期间还顿了一顿,挑了件纯白色的羽绒服这才开门跑出去。
年承旭套上这件纯白色的羽绒服,第一个动作不是拉拉链,而是抬起袖子闻了闻。
发现不是那股好闻的味道,年承旭静止了几秒,抬起头去看许星然,而许星然满脑子都是“年承旭发烧了”。
看年承旭套上羽绒服,许星然就连忙弯腰去给年承旭拉上拉链,顿了一下,又伸手去抓帽子。
在许星然察觉到皇冠的存在时,年承旭已经伸手去扶皇冠。
许星然这才明白——年承旭喜欢这顶皇冠。
唇角两侧的梨涡只露了一下就立刻被蹙眉的神色覆盖,许星然强迫自己耐心地对年承旭说:“先把它取下来,把帽子戴上,等到不用戴帽子的时候再戴它。”
年承旭透亮的眼珠转来转去,像是在权衡,逗得许星然分神地笑了下,立刻又蹙眉,重新伸手道:“我来帮你取。”
年承旭猛地往后一躲,还没等许星然反应过来,就眼珠又转了转,扶着皇冠点了点头。
“…………”
许星然心里突然浮现了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
他只知道,心里突然察觉到今天年承旭好像一直在违抗他,只能确定不止一次,似乎是好几次。
头顶的皇冠被摘下,年承旭几乎是立刻用双手从许星然手里把皇冠拿了过来,都可以称之为是“抢”。
许星然因此又愣了一会儿。
但到现在为止,许星然心里的感受已经很复杂,情绪又有积极的又有消极的,高兴,欣喜,生气,难受,担心,着急……
乱七八糟堆成一团。
就像年承旭那间卧室里满地的书和本子一样。
真的,真的从未有一个人能影响他到这种程度。
只能说是……年承旭确实太够格了。
许星然叹了口气。
“难受吗?我觉得你发烧了。”他扭头问。
年承旭把皇冠捧在手里看着,看得很细很认真,闻言摇了摇头。
“……”许星然都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了,无措地抠了抠手指,想找话题似的、问得还很别扭:“你喜欢这个吗?”
年承旭眼珠顿住,盯着皇冠上那些灯一照像星星一样的东西想了想,又伸手把皇冠高高地捧起,照着路灯看了看,还是不明白“喜欢这个”的感觉是什么。
但这些动作看进许星然眼里,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年承旭喜欢这顶皇冠。
“等我……”许星然脱口而出。
然后突然顿住,随着反应过来,许星然瞪大眼睛。
——等我长大了给你买镶满钻石的皇冠。
他想要脱口而出的是这句话。
年承旭扭头看了看许星然,见他不说话就又回头看皇冠。
他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如果这个东西是公主戴的,那他也当公主好了。
不说话的许星然正在经历一个人的头脑风暴。
皇冠是和这身婚纱一起买的,皇冠和婚纱是一起的,长大了买的皇冠是要给妻子买的,怎么能给别人买。
可是事实证明他确实想给年承旭买。
……那就说明直到长大之前,他都不能找别的小女朋友,要始终如一,从一而终,等着年承旭也长大,然后当他的妻子,给年承旭买皇冠,也买婚纱——
婚纱一定要是最漂亮的!是全世界最漂亮的!
皇、皇冠也是!要镶满钻石!要最大——不对,年承旭的头比较小,不能从圈的大小来,要厚一点,长一点,镶更多的钻石——也不对,那样太重了,会压到年承旭的……
许星然的头脑风暴烧得火热。
年承旭又把皇冠捧起来,高高地举过头顶,快速转了个圈,想看它闪起来的样子。
他终于有了要藏在陈争家的东西,藏在陈争的卧室里。
他也要天天去陈争家,去看皇冠。
“……我们往前走吧,站着有点冷。”许星然脸被头脑风暴吹得透红,别着脸伸手扯了扯年承旭的袖子就转身往前走。
在这场头脑风暴中,许星然全然忘记了一点——决定不把年承旭当小女朋友的原因。
对这个三年级小学生来说结婚好像很庄严,很神圣,以至于什么都不重要了,又或是被遗忘了。
年承旭把皇冠用一只胳膊圈在怀里,然后伸着另一只手握住了许星然的手,这里没有铅笔和本子,写不了谢谢,皇冠是许星然送给他的,他要拉着许星然的手。
“……”
“………………”
许星然红着脸,别扭到顺拐。
两个小屁孩走在深夜的街上,其中一个还裹得像个白色奶油包,打烊往下拉卷闸门的老板看得震惊,连门都不拉了,转身担心地吆喝道:“小朋友,这么晚不回家干嘛呢?找不到路了吗?”
许星然一下拢住年承旭,警惕地看了看男人,说了句“没有”就搂着年承旭大步往前走。
走出一段距离,许星然回头看了看,没看到那个主动搭话的男人,这才收回胳膊重新牵住年承旭的手。
许星然歪过头面对面看着帽子里的年承旭,没忍住笑了声,才道:“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
年承旭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
“好吧。”许星然挠着头想了想,扫了一眼周围,拉着年承旭继续往前走,“恩……那我带你去我喜欢的地方吧,只不过你看上去有点太小了,不知道让不让你进去,我说你比我大两岁应该没人信……”
年承旭听得眨了眨眼睛,扭头去看许星然,但是被帽子侧边挡住,抬起被许星然牵着的手抓住帽子,看着许星然想了想。
“怎么了?”许星然并没有松手,而是帮年承旭一起抓着帽子。
两只手都占着,年承旭又想了想,想用伸脚在地上比划数字9,可是裙子挡着,只能又又想了想,从许星然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弯起食指比出9——
想起这是台湾,年承旭又接连张开大拇指、中指和无名指,将拇指和食指垂直。
许星然愣愣地眨眨眼,忽地笑了:“你不用比这么多九,我认识的。”
然后顿住,又开始愣:“什么九?”
年承旭收回手指了指自己。
“……”
看许星然没反应,年承旭又双叒叕想了想,重新指了指自己,紧接着指了指许星然,然后比出九。
“………………”
“你,我,九……”许星然眼睛眨了十几下,一愣后不确定地问:“你是说你和我一样是九岁吗?”
年承旭呼出口气,点了点头。
这一口气呼地,立马把许星然的视线引到了年承旭嘴上。
——这种反应动作是年承旭从来没有过的。
许星然只觉得好稀奇。
下一秒,一大堆的问题像泥石流般冲进了许星然的大脑。
——
年承旭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是嫌我笨吗?
年承旭九岁?!怎么可能!这人明明从五年级一班的教室里取了铅笔和本子出来!
还有包括。
这是除吐和打嗝以外,他第一次听到年承旭发出的声音。
这特别不同,因为这是年承旭主动发出的声音。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年承旭主动发出声音。
尽管只是“呼”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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