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宇泽回到家，专门用投影仪搜索中国花样滑冰协会出品的冰上基础教学观看。
上冰前准备，陆地动作，冰上动作，跌倒起位，冰上行走-双足滑行，冰上行走单足滑行（左右脚），双足滑行-单足滑行交替（左右脚）。
短短三分多钟的视频，宋宇泽看完就一个感觉——要是换做他，光是陆地动作就得练习老半天，更别说上冰了。
而一看目录，这三分多钟的视频仅仅是P48的第一集。
宋宇泽顿时头晕目眩。
以古筝老师说法来看，他果然是没有这方面天赋的，连兴趣都提不起一点来。
去接学古筝的年承旭回家，宋宇泽走在路上打算回家就立刻带年承旭去投影仪的房间，让小鬼亲自看。
如果小鬼喜欢，想学，那他也认了，毕竟溜冰场的那个家长说的话给他的感悟巨大，而且天赋不可多得，因为他发现到现在为止，只要是小鬼表现出喜欢的，小鬼百分之百都学得很好，无论是学习还是乐器。
最重要的是，四年一届的冬奥会，万一……
因为完全不了解花滑，那位家长说的中国杯世界花样滑冰大奖赛，宋宇泽同样完全不了解，但四年一届的冬奥会他了解啊！
那可是冬奥会啊！是一说出去大家都知道的冬奥会啊！
万一他家小鬼也为国争光，拿个冠军回来呢？
“小鬼，你想学这个吗？”
宋宇泽爱国的血液此时正在翻腾。
——尽管他知道练个两三年就参加冬奥会，还拿冠军，这简直一个比一个扯淡。
可是没遇到小鬼之前，让他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儿童期智商就230的小孩存在，那简直比练个两三年就参加冬奥会，还拿冠军都要扯淡！
年承旭转头看他，想了想，点了点头。
又是这样，想一想，然后点头，和平日里完全一样，就比如答应学古筝的时候。
可是事实证明，古筝真得学得很快。
连那么严厉的古筝老师都说年承旭很有音乐、以及学习乐器的天赋。
宋宇泽当时没太懂古筝老师说的那句话，而且说实话，他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不太懂。
——因为宋宇泽无法去想象，无法想象年承旭能将所有的乐器都学成古筝这样，这简直不是恐怖如斯可以形容的感受了。
宋宇泽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年承旭的脑袋：“好，那哥带你去买冰鞋。”
之前离开溜冰场时，宋宇泽留了家长的联系方式，请教一番后带年承旭去了那位家长给孩子买冰鞋的地方。
依旧和挑选木马、古筝时一样，年承旭并未做出选择。
而这次，宋宇泽倒是也不敢再只让年承旭做出选择，毕竟他看到冰刀被硬刀套包裹着的冰鞋都瘆得慌，按照那位家长的建议购买了冰鞋。
冰鞋的配件都是赠送的，像冰鞋包，步刀套之类的。
需要单另购买的是护具。
老板也不是那种只顾赚钱的商家，一听宋宇泽是周先生推荐过来的，先是问道：“你家孩子只是随便滑滑？也是准备走运动员这条路的吧？”
宋宇泽懵了一下，导致第一时间没开口，之后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老板低头看向孩子，发现小朋友正小心翼翼地抱着冰鞋包。
老板沉默片刻，抬头对宋宇泽道：“除了护臀和护肘以外，其他的可以根据孩子的情况购买。”
“护膝不利于关节活动，如果不是经常摔到膝盖就不需要购买——当然，如果你去其他店，肯定会给你推荐所谓软的护具让你入手，但你要清楚一点，无论是软或硬的护具，都无法做出真正意义上的优美动作。”
“头盔就更不需要，如果孩子摔到头的可能性很大，都到了需要头盔保护的地步，那只能说明从滑冰开始孩子就完全不适合学，更不要说滑冰基础上的各项运动，不能拿孩子的生命安全开玩笑，毕竟要想上场比赛的话，孩子的每一次练习都是为了比赛，而且基础训练是不可能摔到头的，孩子的训练不单单是在冰场上进行的，还要进行各种陆地训练，基础训练过后你的孩子能力也提升了，所以还是不可能摔到头的——除非发生意外事故，但还是那句话，想上场比赛的话，你就得接受一切可能发生的存在。”
宋宇泽一个警校学生，受过无数训练，他当然知道能力会随着训练提升，他甚至在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做好了将来在岗位上随时赴死的准备。
他只是担心小鬼的安全。
无论老板说什么。
他甚至都因此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家长的心情，开始思考当年选择自己的路时，从未思考过的，如果我因公殉职，我爹怎么办。
宋宇泽最后还是给年承旭买了一整套护具。
临走时，老板一边笑着对年承旭挥手，一边对宋宇泽道：“别看孩子还小，但就职业花滑来说，你家孩子才开始学，已经很迟了，而且花滑运动员的职业生涯是很短暂的，好好给孩子找个教练比什么都重要。”
一路回到家宋宇泽的状态都很低迷。
年承旭看不出宋宇泽到底怎么了，但能看出宋宇泽不高兴，于是跑去厨房的冰箱里取出上次买的草莓味雪糕给宋宇泽吃。
雪糕出现在面前，宋宇泽是愣神的。
将雪糕接到手里时宋宇泽笑了，抱起年承旭上二楼继续在投影仪上观看花滑视频。
并不是之前看的那个中国花样滑冰协会出品的，宋宇泽现在急需看点有趣的、吸引人的、具有美感的视频来增加对花滑的喜爱，毕竟已经决定让小鬼学花滑了，他也得喜欢起来才行。
“柔韧性……”宋宇泽舔着雪糕嘀咕，忽地一顿，问道：“小鬼你不吃吗？”
年承旭丢丢丢跑出去，过了一会儿拿着本子和笔进来，写：[我今天已經吃了一個]
宋宇泽看笑了，揉了揉年承旭的头：“咱小鬼还挺自律。”
一根雪糕吃完，宋宇泽一下下嚼着木棍，眉毛越皱越深：“横叉竖叉？一字马啊？呃……小鬼，你……学过舞蹈吗？你能……劈叉吗？哥只听说过6岁以前的小孩最好不要练，好像说是因为骨骼还未生长成熟，韧带相对松弛……”
年承旭眼珠转来转去，看着宋宇泽嘴里随着说话而动来动去的木棍。
“不对！”宋宇泽突然想起重要的一点，“小鬼，按理说你的身体比其他9岁的小孩要更容易练劈叉、下腰这些的，对不？”
年承旭移动视线，又去看宋宇泽笑得露出的两个虎牙，点了点头。
“哥跟你讲啊，来小鬼站起来，”宋宇泽等年承旭站起来，认真分析道：“按照身体比例来说，小鬼你属于又长又细的那种，你现在虽然还没长高，但不影响，因为你有底子在这儿呢，哥就跟你这么说啊，跟你一样高的，胳膊腿之类的肯定没你长，这种差距根本就不用找跟你一样高的小孩来比，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因为你底子很好，知道了吧？”
年承旭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和腿，然后抬起两只手，五指大开地怼在宋宇泽眼前。
“怎么了？”宋宇泽愣了一愣。
年承旭拿起本子和笔写字，写完举到宋宇泽面前。
[哥說我的胳膊短，還駕馭不了四分之四琴，得用兒童琴]
[但是哥說想讓我用拍賣琴]
[哥把拍賣琴給我用，自己隨便買了一把電子琴]
“啊？”宋宇泽没看明白，“四分之四琴是啥啊？儿童琴是啥？拍卖琴是啥？电子琴又是啥？”
年承旭咽了咽唾沫，控制呕吐的感觉。
但感觉并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所以年承旭无法判断自己是否已经学会控制呕吐。
年承旭拿笔在本子上写：[小提琴]
宋宇泽吓了一跳，连忙全神贯注瞅着年承旭的反应。
可是瞅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小鬼吐，宋宇泽惊讶又疑惑地松了口气，这才放心地提小提琴：“小提琴还分这么多种呢？哥只知道个电子琴，是叫电子小提琴吧？”
年承旭点了点头。
“哥真是没见识。”宋宇泽笑了笑，掏出手机，“哥查查你说的那些种类，涨涨见识——”
宋宇泽猛地一愣，扭头看着年承旭：“小鬼……你，你的意思是，你会拉小提琴？”
年承旭又点了点头。
“……”宋宇泽呆愣愣地看着年承旭。
——因为琴过大，使学生的下领吃力夹琴，左手紧张地伸张，右手因弓长而拉不直，因弓重使右小指负担太重而僵直挺立，造成一系列毛病。而一般拉小一点的琴造成的坏的影响要小很多。
最终宋宇泽按照年承旭的说法搜索出原因，拿手机给年承旭看，解释道：“你哥说你胳膊短，不是字面意思，就像他说的你还不能驾驭，是指你的胳膊相对于琴来说，你是小孩子啊，四分之四琴是常规大小的小提琴嘛，你的胳膊肯定和琴不匹配，不然也没儿童琴这种存在了嘛。不过啊，虽然不能驾驭，你还是能用四分之四琴，这就说明你胳膊不短，而且你看——”
宋宇泽牵起年承旭手，一个一个指节地比划道：“你的手虽然小，但手指却长——就像哥跟你讲的身体比例，全都说明你的比例很好，知道了吧？”
年承旭想了想，点了点头。
宋宇泽还是缓不过神，迟钝的欣喜慢慢涌上来，这才激动地开口问道：“小鬼学成什么程度了？几级了？”
年承旭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抬起头看着宋宇泽。
然后摇了摇头。
宋宇泽的激动一下卡住：“啊……？摇头是……没学会吗？没考级吗？”
年承旭又摇了摇头。
“……”宋宇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尴尬地笑道：“小鬼，你写字吧，哥理解能力不太行。”
年承旭点了点头，拿笔在本子上写：[學完了，沒考級]
宋宇泽看完松了口气，却又再次的愣住了：“学完了？”
年承旭又拿笔写：[是的]
学完了？
学完了？！
小鬼今年九岁，肯定不可能一从娘胎里生下来就开始学——
学了几年啊？就学完了！？？？
“小鬼，你写详细点，”宋宇泽扶住额头，双眼瞪直道，“你写字哥也理解不了‘学完了’是啥意思，你得写的让哥能看懂。”
年承旭看着宋宇泽，想了想，趴到旁边的桌子上写字。
[哥説我的水平放到他上課的琴行裏，完全可以結課不用學了]
[哥説要是我想和他一樣去大劇院演出，就要繼續學，但是我的胳膊還很短，等我長大能駕馭拍賣琴，再繼續學]
“啊……你是说你和你哥一起学琴，然后你比他学得快？”
宋宇泽努力试图理解，毕竟小鬼写了这么多字给他。
话音落下，宋宇泽看到年承旭似乎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如此生动的眼神，宋宇泽惊呆了。
年承旭看了宋宇泽好一会儿，这才趴回桌上写字。
[哥是琴行的弦樂老師！]
宋宇泽愣愣地看着年承旭几乎要怼到他脸上的本子。
“…………”
“……”
“抱歉……”宋宇泽迟钝地挠着头，“抱歉啊小鬼，哥理解错了。”
年承旭这才收回本子，点了点头。
宋宇泽这会儿脑袋都搅成了一团浆糊，一点一点在往顺捋，就比如第一天去古筝班时小鬼能写下那么多段不同曲子的五线谱，当时就觉小鬼学过五线谱。
“小鬼啊，”宋宇泽迷迷糊糊地弄不明白，毕竟在音乐这方面他完全是个门外汉，“你学小提琴的时候学了五线谱吗？”
年承旭看了看宋宇泽，趴到桌上写字。
[哥先教我理論，再教我拉琴]
“理论？”宋宇泽头更晕了，虚弱地摆手道：“哥听不懂，哥还是不问了，到此为止。”
年承旭无意识般皱了下眉，回头写字，然后把本子怼到宋宇泽面前。
[理論！音樂理論！樂理！]
“…………”宋宇泽双眼大睁、僵着脖颈看完，没忍住都哭了一声：“小鬼啊，你饶了哥吧，哥不是这块料，哥真的不明白你写的这些。”
年承旭静止了几秒，鼻孔喷出一股气，回头把本子扔在了桌子上。
“…………”
“……”
“抱歉……”宋宇泽掩面蜷起双腿，“呜呜呜呜……”
年承旭盯着宋宇泽，过了一阵，坐到宋宇泽身边，拍了拍宋宇泽，伸手指了指投影布。
“呃……”宋宇泽委屈地拿起遥控器点开暂停的视频。
视频里讲到了开胯，这个宋宇泽倒是很清楚，毕竟小学那会儿练跑步的时候都经历过，每天还会拉拉筋，压压腿的，到现在，警校还是一样的。
果然，没一会儿视频里就提到了宋宇泽觉得肯定会有的另一点，可以说是所有运动都需要具备的一点——体能。
“柔韧度哥不敢说，但体能这方面的训练哥能保证，哥是专业的，像跑步啊，高抬腿啊，大跳啊，倒立啊之类的，平时哥带你练习。”
年承旭点了点头。
“等你把腹部力量和腰部力量练起来，哥教你空翻，空翻主要就是腰腹能力、柔韧性和平衡性。”
宋宇泽说着说着一愣，连忙把嘴里的木棍拿出来道：“小鬼啊，哥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平衡性啊！你滑滑冰最起码的就是平衡性，你的平衡性……”
说时迟那时快，宋宇泽站起身道：“来小鬼，跟哥做一下这几个动作，哥看看你的平衡性咋样，不行的话就不能滑滑冰。”
年承旭站起身，一个一个动作跟着宋宇泽做完。
宋宇泽深深地呼了口气，心情跟过山车一样。
啥准备都没给小鬼做，就敢想着小鬼在冬奥会拿冠军，这可真是……只能说周公都不敢跑他梦里来。
视频多到看不完，宋宇泽看一阵就带年承旭去院子里转一圈，跳一跳休息眼睛之类的。
看到一则新闻的视频时，宋宇泽安慰道：“虽然这新闻里说花滑是童子功，大都从幼儿园开始学习——别人哥不知道，今天哥打电话的那个叔叔，他女儿就是五岁学的，现在十一岁，听说考到七级了，但是咱也努力练，一定能赶上别人的，对不？”
年承旭想了想，用力地点了点头。
吃完晚饭，宋宇泽见年承旭进到屋里从书包里掏出书，像是要学习，于是自己去了投影仪的房间继续看视频。
宋宇泽越看越懵逼。
咋还有现代舞视频呢？而且看上去还很鬼畜。
宋宇泽连忙掏出手机搜索，这才知道有些编舞看起来鬼畜，其实是为了训练协调性。
进行持续性的系统舞蹈训练。
这一点宋宇泽倒是想到了，但这就牵扯到舞蹈班——他印象中的舞蹈班都是教一个舞种。
年承旭得进行多个舞种的练习，宋宇泽不知道要去哪里给年承旭找这样的老师。
而且仅靠今天从视频里了解到的信息，宋宇泽同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去给小鬼安排花滑必须进行多种的训练。
毫无头寻，一团乱麻。
宋宇泽挠了挠头，觉得还是得赶快给小鬼找个花滑教练才行，靠他这样看视频琢磨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年承旭的暑假作业早已写完，李彤给的两本外语书也看完了，在古筝班下课后让宋宇泽带他去书店。
宋宇泽知道年承旭去书店要干什么，况且那书店里的书并没有多少，大多卖的都是学生刷题用的教辅。
说白了，以年承旭现在的知识储备量，去书店完全就是白费功夫。
宋宇泽干脆带年承旭去了更合适的地方——市图书馆。
而就是宋宇泽的这一举动，打破了年承旭狭隘的认知。
年承旭从不知道还有图书馆这样的存在。
甚至在认识陈争之前，年承旭都不知道有书店的存在。
因为在北方时，年承旭看过的所有书都是年高文的。
而年承旭认识陈争后，陈争去书店无非买教辅和看漫画书，导致跟着他的年承旭只知道书店里有书。
——况且这是市图书馆，比起书店，市图书馆室内面积巨大，无数的书籍分类明确，年承旭目不暇接地走在其中，神色呆得都有些生动。
看着这样的年承旭，宋宇泽一瞬间都觉得，如果他和年承旭年纪一般大，跟着年承旭这样学下去，以后肯定能考麻省理工学院——考加州理工学院也可以，还能经常和年承旭一起去迪士尼玩。
年承旭明显不懂图书馆的机制，宋宇泽耐心地给小鬼讲解一番借阅须知，带年承旭去办理了借书卡，还从寻找书籍开始，亲自陪着年承旭走了一遍借书和馆内阅读的流程。
几天下来，宋宇泽都有些后悔。
——别说下完雨扔泥巴玩了，年承旭平日里的空闲时间，换作现在，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
市图书馆里，馆内阅读的大多人都带的是笔记本电脑，而年承旭带的是笔记本，本来就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海绵宝宝的文具盒再往那一放，看着都像是在写作业。
大家原本都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一个准备考研来图书馆复习的学生急着用书，按照书籍信息找过去，发现书在一个小小孩那里，还正在被小小孩一边看一边写作业。
很多人来市图书馆是图个环境和氛围，毕竟现在网络很发达，大量资料都能自行搜索。
虞冬就是依靠环境和氛围那一类的人，在家时总是忍不住看手机，或是想要打游戏。
下学期所带班级就是六年级毕业班了，班里几十个孩子呢，不敢不努力，虞冬干脆来市图书馆做教案，结果看到一堆人挤在一处，但是又不喧闹，安静还是和平时一样安静的。
虞冬朝座位走过去，还没看见人群中心点，就听到一句：“你可以教教我这道题吗？”
“？”
虞冬听得一愣，毕竟是老师，平时被孩子们请教题，有些条件反射。他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小声问道：“欸兄弟，那边啥情况啊？全挤在那儿，大夏天也不嫌热，那儿有独立空调啊？”
“你不知道？那你肯定不常来。”旁边的男生也小声地回道，“那边儿有个小神童，看上去也就刚上小学，但是能解一元五次方程——韦东奕知道吧？韦神。”
“啊？”虞冬前边还没听明白，就被话题切得眼皮抽了下。
“韦东奕啊，”男生啧了声，对虞冬投去没见识的眼神，“就那个，北大数学系扫地僧。”
虞冬搞明白前边听到的，顿时目瞪口呆，“刚上小学，一元五次方程？”
“……”男生瞅着虞冬，觉得这人好像比较憨，要么就是反应太慢，回头继续看书，道：“对啊，我也是昨天来正好碰见有人拿韦神解的五次方程给那小孩做……就那个，x^5 10 x^3 20x-4=0 ，我上次来的时候就有几个人围那小孩旁边了，结果昨天来一看，好家伙全是人——哦对了，那小孩不说话，就只是写字回答，但不是给每个人都回答，不管是凑热闹的还是和那小孩虚心请教问题的都得碰运气，而且那小孩挺有警惕性的，关于一些几岁了上几年级之类的问题也不回答。”
虞冬一边听着，一边扭头伸着脖子瞅，还是什么也看不到，估计小孩真的很小，被人一围就什么也不看就了。
虞冬只能回过头，往出取笔记本电脑：“要是我班里有那么个学生多好，虽然我的心肝已经很厉害了……”
“你老师啊？”旁边男生重新转过头来，开始审视虞冬。
“咋？不像啊？”虞冬深吸一口气，试图凹出成熟男人的气质。
“噗——”男生憋到漏气地笑了一声，回头继续看书。
虞冬一下泄了气。
原本以为是那帮凑在一起的人有素质才安安静静的，结果一个小时下来虞冬听到了好几句“对不起，我小声点”“我保证不吵了”之类的话，但依旧没人回答，那帮人就跟自言自语一样。
虞冬将今天的工作量完成，合上笔记本装进电脑包里，听周围人说下雨了，于是转头去看，目瞪口呆——这是下雨了？这是下暴雨啊！
旁边的男生看了他一眼，道：“你也没带伞？再待会儿呗，反正时间还早。”
“……”
虞冬本来想要把电脑包顶在头上狂奔的，脑海中都想象出了一整个从图书馆门口跑到站台的画面。
“小朋友，你明天几点来啊？”
旁边的男生扭头看了看，回头拍了虞冬一下，激动地道：“诶诶，看，就是那个小孩，长得还特漂亮，我昨天还以为是女孩，结果听说是男孩。”
虞冬转头跟着看过去。
然后瞪圆了眼睛。
“……”
“？”
“……？”
年承旭看到虞冬后想了想，走回座位取下书包里，拿出本子和铅笔盒写字，然后走过去对虞冬举起本子。
[老師好]
虞冬旁边的男生看得瞪圆了眼睛，瞬间感觉自己穿进了什么小说里：“你——是小神童的老师？！！！”
话音落下，周围的所有人像被按下暂停键。
紧接着纷纷瞪着和男生一样圆的眼睛朝虞冬看过来。
“……啊，啊，啊……”
虞冬短暂性地失去了语言能力，嘴巴炒出一盘菜来才说出话：“心肝，你也来图书馆啊？”
年承旭点了点头，趴到虞冬和男生中间的桌面上写字。
[老師，我走了]
“啊？”虞冬被强迫找回了点思考能力，转头看了看窗外，皱眉道：“雨下这么大，你带伞了吗？”
年承旭摇了摇头，又趴到桌上写字，然后从兜里掏出宋宇泽给他的卡。
［我跑到公車站，用這個坐車］
虞冬愣愣地看着年承旭。
周围人缓过神开始都向虞冬提问：
“看你挺年轻的啊，当老师不久吧？”
“哪个学校的啊？我怎么从来没在新闻上看过这孩子啊？”
“是啊，这孩子得过不少奖吧？为啥我从来没听说过啊。”
突然，虞冬笑了起来，站起身道：“好啊，老师也是这样想的，我们一起跑吧？”
年承旭的头随虞冬起身仰了起来，突然跑回座位装好书包，再背着书包跑回来牵住虞冬的手，学着虞冬的样子笑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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