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失格》
宫双子x你x角名伦太郎|野兽失格·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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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宫治负有不可推卸的的责任——宫侑这样认为,如果不是宫治在他认识你之前就率先跟你交往了,事情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身为双胞胎的我们会喜欢上一个人这很正常,但你先一步和她建立恋爱关系就是不公平竞争!”
“……”
盛夏的晨光如刀刃斜插进走廊,两人刚刚结束晨练,又在楼道分道扬镳。宫治被他这步回马枪杀得一愣,随后整个人都气笑了:“你确定要在学校,在我们班,跟我用这个音量讨论这件事吗?”
别忘了这段三角恋情的另一位主人公可也是跟宫治一个班级。
宫侑瞬间噤声,眼睛脑袋左右呈九十度来回摆动,好在没什么人注意他们,视线在教室里兜了半圈,状似不经意地往心上人那边落下。好消息,四目相对了。坏消息,你冷淡地移走了目光。
清晨的教室是最放松悠闲的青春校园AMSR,少男少女三五簇拥成群,言谈间笑语连珠、神采飞扬,唯有他们处在情感的旋涡中,人厌狗嫌的年纪撞进这种与自己格格不入的热闹里,足以让酸涩情绪撬开少年人的心房。
宫侑的肩膀被狠狠一撞,再失魂落魄的人被来这么一下都是要立刻痛到灵肉合一的。
对方掸了掸肩膀上不存在的灰,恶人先告状:“挡在我们班门口干嘛?”
宫侑哪里受过这种气,尤其是面对和你关系匪浅的角名伦太郎,火气蹭蹭蹭直往上冒。只是,被你皱着眉头瞥过来一眼,他再次噤了声。
要问你的想法,那就是男生真幼稚。
身边的友人见你频频将目光投向那边,揶揄着把脑袋凑过来:“哎呀,是在看上一任,还是在看下一任呢?”
想到发生在活动教室那两个意味深长的吻,你抿唇笑了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你看谁像我的下一任?”
“这不是你最近跟角名又重新玩在一起了嘛。啊,不过宫最近也总是在你身边转悠,说起来你们到底为什么分手啊?”
“别说这个了,还要做两年同学呢。”你摇摇头,换了个话题:“修学旅行投票的结果出来了吗?我们一起住吧。”
“不然你还想跟谁住!”友人做恶霸状:“结果还没出来呢,LINE上大家讨论了很多地方,目前呼声最高的是和歌山,可以看海、可以泡温泉、还有花火大会呢!”
“听起来很不错。”你嘴上回应着,心思却已飘向别处,不再关注门口的闹剧,打开班级群往上刷历史记录。班委们尽职尽责做了旅行规划的文档,其中详细罗列了不同地点的特色,附上了精心搜集的照片。不知怎么你心里乱糟糟的,字也进不去眼睛,抬起头,已经回到座位上的角名伦太郎正看着你。
“想去哪里?”
“嗯……和歌山吧?”
角名伦太郎点点头,你低头看向屏幕,【和歌山】的投票选项后多出了一个代表角名伦太郎的藏狐头像。
从稻荷崎高等学院到和歌山的温泉旅馆,车程大概在三个小时,出发那天你才知道2组的目的地也是和歌山。限载80人的巴士混搭了两个班级的学生,你早早上车选了个靠中后段的位置。角名伦太郎跟在你身后,无声接过你和友人的行李将它们送进高处的行李架,你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气,车窗外的阳光为丁达尔效应塑上金粉,他坐在过道对面,与你一臂之遥。
双胞胎上车的时候引起了一阵轰动,尽管宫治和宫侑分在两个班,可很多人会觉得认识了一个也相当于认识另一个。那两张引人瞩目的脸还是如出一辙,只是再往上——两个人染了不同的发色,现在不会再有人弄混宫治和宫侑。
看来他们以后玩不了“猜猜我是宫治还是宫侑”的把戏了。
友人震惊地晃你的胳膊:“咱们班那只是哪个颜色?”
……好吧,看来还能玩最后一次。你正想回答,染了一头金发的少年停在你们身边,角名伦太郎很是嫌弃的“啧”了一声。
“离我远点,车上这么多位置。”
可是只有角名伦太郎身边这个位置一扭头就能看到你啊。
他微微躬身,正大光明地看向你,语带抱怨:“你看,他好凶啊。”
支在前座椅背上的胳膊就悬在你眼,线条漂亮得勾起隐藏在讲台下的回忆。你跟他背后的角名伦太郎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眯着眼,这是他惯常的动作,但此刻眉峰抖得跟教导主任的二郎腿似的。
“宫同学,还是去跟你们班的人一起坐吧。”你淡淡地说。
话刚一出口,略迟一步的银发少年跟了上来,显然也盯上了角名伦太郎身边的空位。被拒绝的宫侑回头对自己的兄弟挤眉弄眼,潜台词不外乎,“看吧,我就说她能分辨得出我。”
宫治懒得理他,试图跟真正掌握座位决定权的角名伦太郎交涉,没想到角名伦太郎一看见他立刻就让宫侑进去了。
两害相较取其轻,这就是角名伦太郎现在的想法。比起二愣子宫侑,当然是宫治这个前男友更具有威胁。宫侑钻进座位,留下一条不存在的大尾巴热情地扫了你和角名伦太郎一脸。宫治和你对视一眼,主动移开视线,选择了角名伦太郎背后的座位。
“原来白毛这个是咱们班的。”靠窗坐的友人啧啧称奇:“不愧是运动社团,正选之间关系还挺好的。”
“别误会,真不熟。”角名伦太郎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宫侑探出身体试图加入对话,被他二话不说摁了回去。
排球部正选的运动神经不必多说,但就那一瞬间,还是让友人捉住了猫腻。她狐疑地看遍宫侑、角名伦太郎、宫治,最后拉着你的手跟你脑袋叠着脑袋,压低声音:“怎么回事宝宝,前夫哥不死心就算了,怎么还把他弟捎上了?我买的可是角名股啊。”
极具热量感的视线隔着座椅靠背从斜后方传来,过道对面的两个家伙几乎扭打在一起,真是叫人一个头两个大,你往里侧了侧身体,呼吸了一口没有男人的不新鲜空气,冷静地说:“最好都别来惹我。谁敢打扰我美好的休学旅行,我就让他知道,棉花吸进气管里也是能堵死人的。”
友人由衷为你的霸气折服:“宝宝,你窝囊的样子真硬气。”
跟宫治在班上总归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尤其你们谈的时候半点没藏着掖着,在旁观者眼里,大概算是和平分手。为这件事,你特地把宫治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宫治表现出配合的态度,只在最后问:以后还可以给你发消息吗?
你回复:【同学间正常交流的话。】
你不知道宫治怎么理解这句话,他减少了私下找你的频率,转而在公开场合——这个用词有些奇怪,总之,意识到在人前你不会特意回避他后,便如同找到了某种许可,他开始在班级社交圈活跃。
你没有刻意回避他,也绝对不可能表现得太热情,这就显得宫治余情未了得很明显。
所以当宫侑跟在你后面下车、还围在你身边转悠时,很多人理所当然地觉得这颗金色脑袋是宫治。
宫侑习惯了成为视线中心,对于周围那些打量的目光毫不在意,双手闲适地插在兜里,刻意营造出一副 “我只是恰好跟你顺路” 的悠然姿态。
“回程那天上午是自由活动时间,你有安排了吗?”
你没回答,只是往宫侑身后看。宫侑顺着你的视线回头,刚看见一截半翘的黑发,已经被踹了一脚屁股。
是宫治:“回你自己班上去,该办入住了。”
角名伦太郎从宫治身后绕出来,手上还帮你们提着行李。友人笑着推推你的肩膀,说自己去拿房卡,行李就留给你了。
你伸手想去接,角名伦太郎却没给你,眼神也并未看向你,只是淡淡说道:“我帮你放到房间。”
他背着自己的运动包,提着双份行李的手臂线条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青筋微微凸起,隐约可见皮下血管鼓动的纹路,正午炽热的阳光晒得人有些脸热。走出人群一段距离,你戳戳他的胳膊。
“你在不高兴吗?”
“你还在意我不高兴啊。”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喉结一下下剧烈地起伏着,像在咽下一团火。
于是那火连带着烧进了你心里。你按住他的手臂,掌心传来他的温度:“你要为了他们俩和我不高兴吗?”
女生的体温要高一些,那一块皮肤酥酥麻麻地烧起来,连带着自尊的创口也被火焰钻进去,角名伦太郎分不清这是阻止还是抚摸。手里的东西对他不算沉,却莫名的抓不住。他刻意不去看你的眼睛,视线漫无目地洒向另一侧,声音带着自嘲:“没有的事。我哪有不高兴的立场。”
“……”
你就那样停在原地,看着他继续往前走了几步,随后再次伸手,想要拿回自己的行李。
夏日的风摇晃着少年的心事,角名伦太郎没有松手:“你在生气吗?”
角名伦太郎不觉得追求喜欢的女孩子、为女孩子的付出就是“舔狗”,但没有男生愿意蒙在情敌的阴影之下,尤其是那对同为排球特招、却自打入学就压他一头的双胞胎。
男生的自尊、微妙的心理、暗地里的竞争……原来青春期还有这样一个隐秘的角落。
处在漩涡中心的你只觉得疲惫。
“我觉得这样有点没意思。”你望进他眼里那片深绿,像在凝视一片沉默的沼泽,失望的情绪浇灭自他身上绵延而至的火线,只余下湿漉的柴芯,“角名伦太郎,如果宫治和宫侑不是你的队友,刚刚我会把他们都赶走。你要是讨厌这种拉扯不清的感觉,就别说什么要等我的答案了。”
“角名伦太郎,你不争气啊。”得知情况的友人表示痛心疾首。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吵架了,更何况是持股人。刚刚角名伦太郎在房间外放下行李,你除了谢谢之外什么也没说,他看起来倒是想说些什么,但你已经扭头和友人聊起接下来的行程。
下午有一些惯例的参观项目,如同按部就班播放的陈旧影片,情节毫无新意,客观来说挺无聊的,好在和朋友们待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会很愉快。角名伦太郎识相的没有来碍你的眼,倒是宫治帮忙拍了几张合影,也得到了你一句礼貌的谢谢。女生们从他手里接回拍立得,捂住底片开始暗自祈祷。
宫治没有立刻离开,他微微皱着眉像是在思量什么,目不斜视地走到你身边,看起来不太高兴。
“身体不舒服吗?”
“有点感冒,不太要紧。”
一点鼻炎,一点头晕,昨晚吃过药今早起来已经好了许多,一趟车坐完似乎又有复辟的迹象,宫治大概是发现你下午精神总是不太集中。你赶在宫治开口前说道:“多谢关心,我带了药过来。如果很不舒服我不会勉强自己出来玩的。”
宫治一时间无话可说,最后低低的应了一声“好”,语气就好像知道自己惹你不耐烦了。这种适可而止让你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因为情绪不佳在迁怒宫治。
交往的时候他就会像这样,对你所有的情绪照单全收,开心也好难过也好,宫治就安静地陪在你身边。后来他学会了摸摸你的脑袋,有时候你和家人闹矛盾了跟他挂着电话一言不发,宫治也会把手上的游戏停掉,在你喊他名字的时候,笨拙的说一句“摸摸”。
那只宽厚温暖的手,仿佛真的就穿越电波轻轻落下来,踏实地摸了摸你的脑袋。
其实不染头发也不会有多少人把双胞胎搞混了,相处过的人都知道宫治更安静,以前这种“静”是与宫侑的“闹”作为对比呈现,现在,他先一步变得成熟了,那种安静寡言似乎正在变成一种真正属于宫治的特质。
“宫治。”你心平气和地对他说:“谢谢你。”
宫治微微一愣,整个人像是被瞬间定格,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你回到女生中。
那种难言的吸引力,从始至终都不曾从你身上消失。
不到五点你们就返回了旅馆,第一天的行程到此结束。明天的行程就要满很多,上午搭乘猫咪列车,下午前往海水浴场,晚上则是大家心心念念的花火大会。
晚饭过后,友人鬼鬼祟祟地凑过来:“听说宫侑在打探我们班的行程。”
得益于那张成像完美的拍立得,女生们对宫治赞不绝口,连带着你对宫侑也宽容许多,只当没听见这回事,温温柔柔地说:“明天回来估计挺晚了,等下一起去泡温泉吧。”
“说到这个!”友人神色一变:“刚回来的时候男生们就去过了,刚好和2组的男生撞上,两边莫名其妙较起劲来,结果……”
“结果?”
“结果他们比赛喝冰牛奶,把旅馆的牛奶存货全部喝完了。”
“……”
你为自己那一秒钟好奇心感到愚蠢,但更愚蠢的绝对是这群正值青春期的雄性生物。
友人义愤填膺:“这群笨蛋就这样夺走了所有人泡完温泉后的美味冰牛奶,他们是稻荷崎的罪人!”
你面无表情:“喝冰的头疼,不过我支持你的宣判。”
“正好去泡泡温泉暖暖身体。”友人立刻推住你的肩膀:“321GO!”
不料,泡完温泉回来,稍有缓解的感冒症状反而变得加重了。
原本女生们约了一起玩桌游,可你脑袋晕乎乎的实在提不起兴致,便留在房间里休息。
将提出留下陪你的友人扫地出门,你缩进被窝里。感冒药效像便利店冰柜渗出的冷气,在血管里蜿蜒成迷途的溪流,迷迷糊糊快要进入梦乡之际,清脆的门铃声骤然响起。你下意识以为是友人去而复返,便拖着绵软的身躯,慢吞吞起身打开房门,却被一颗灿金色的脑袋晃了下眼睛。
“……宫侑?”
宫侑被这一声定在原地,原本精心构思好的开场白直接忘在脑后,他就这样看着你,两声磕绊,硬是没说出话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你头脑昏沉产生了错觉,他的脸颊竟然泛起了红晕,是错觉吧。有点傻气的,你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不高,大概是刚才吃的感冒药起了作用才使得脑袋愈发昏昏沉沉。
宫侑也回过神来,他大概是没有经历过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刻,好吧,何止是没经历过这样的时刻,宫侑从来没有想象过你会有如此……乖顺、滚烫的一面。女生穿着棉质睡裙,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平日里明亮的眼眸此刻因困倦而微微眯起,比平日更加无害,也更加危险。
你怎么能有这样的一面呢?那个能令双胞胎兄弟团团转,甚至把他按在讲台下强吻,行事游刃有余的魔女,怎么会有这样的一面?宫侑的心脏如擂鼓般砰砰直跳,随巨大的冲击感一同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情绪。
嘴比脑子更先反应过来:“生病了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吗?也不知道加件外套、有没有吃过药?”
你没有力气和他吵,径直忽略那些不讨喜的字句:“吃过了。”
走廊的夜灯将女生的轮廓勾勒成一幅素净画作,苍白中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美。宫侑第一次听你这样轻声细语地和自己说话,仿佛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心上,又痒又软。他心底既为见到你这样隐秘的一面而窃喜,又因你的状态感到担心。无论是跟宫治交往时还是分手后,你面对宫侑总是不高兴的,那种温静的不愉像花蕾下不易察觉的花刺。但此刻,宫侑意识到自己宁愿被刺扎了满手,哪怕是被你臭骂一顿也好(尽管你没有这样做过)。
“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的眼睫垂下,在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像是一只蝴蝶轻轻停驻,让宫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发生在讲台下的吻——那个轻盈得几乎不真实,却又在他心底灼烧的吻。
记忆中的温度似乎顺着神经末梢蔓延,宫侑感到指尖发烫。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冰牛奶,仿佛那是一颗挣脱主人掌控擅自跳动的心脏。冰凉的触感透过包装传来,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躁动。宫侑特意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冰牛奶想要送给你,但生病的人显然不该喝这个。原本幼稚的、想要邀功的心理在此刻显得那么不合时宜,那么幼稚可笑。
可是除此之外,他又找不到其他来找你的理由。
“我给你……带了牛奶。”
倦意像潮水般涌来,却在低垂的金发与声音中退了退,视线也变得清明。眼前的宫侑并不像平日张扬,脑袋耷拉,像是被黄昏时分的天光和雨水一同奚嘲的落水狐狸。他在逞强,想装作若无其事,可那只捧着心脏的手臂出卖了他。
他好像以为只要捂在掌心,就能藏住心跳的声音。
一丝月光被白皙的指尖挑起,递到宫侑面前:“那你不给我吗。”
他下意识要把牛奶递出去,又在真正送出去之前停下:“是冰的。”
“是冰的啊,我现在不太能喝冰的。”你把手收了回去。
“……嗯。”
该走了,宫侑想,不要继续自讨没趣下去。宫治是你名正言顺的前男友,角名伦太郎被你告白,宫侑和你只是接过两次吻——就像这瓶冰牛奶,就算整座旅馆如今只有珍稀的一瓶,但对于此刻的你而言,一口寡淡的热水都比之更有意义。
然后他听见你说:“可以拜托你帮我跑一趟去加热吗?我记得旅馆餐厅有微波炉。”
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像是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我刚吃过感冒药,现在比较困,如果等下我没开门可能是睡着了。”
星星被夜风点亮,他的眼睛也亮起来:“既然你都拜托我了,那跑着一趟也没什么——不。”
宫侑否定了自己,整个人却变得容光焕发,发丝随着奕奕神采敞亮地摇晃,像破晓时分的海平面,泛着金色的涟漪。
仿佛跨越了某个无形的界限,他按住你的肩膀把你推回房间里,声线恢复平日的乖张:“你现在应该去睡觉。好好休息,明早我再来给你送热牛奶。”
“所以这是哪个田螺少爷送来的?”
友人提起被放置在门前的塑料袋:“知道买双份……哼,算他懂事儿。”
想到昨晚的宫侑,你好笑地取出玻璃瓶,牛奶入手正是合适的温度,下面还垫着几包你爱吃的零食糖果。
宫侑当然没有那么贴心,但陪他一起去便利店的人是宫治,他一边毒舌道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想追女孩子一边把东西往框里扔。
宫治很清楚宫侑的秉性,他足够自我,也足够坚持自我,这样的宫侑会在热爱的排球上超越宫治,却不会成为比宫治更贴心的伴侣。
修学旅行第二天,宫治一直关注着你。感冒的症状基本消退了,精神仍然略带萎靡,就连摸到猫咪列车长也只是短暂亢奋了两分钟,于是下午的海水浴场你也只好作壁上观。
宫治站在自动贩卖机前,侧目看向坐在阳伞下的你,玻璃倒影里他的喉结正随着浪声起伏。咸涩的海风将他的手指推向红色的按键,咣当,自动贩卖机吐出饮料的声响惊飞了一只海鸥。
浪尖舔舐着沿岸暖白的细沙,更远处,日光洒下摇摇晃晃的金箔,一瓶煞风景的蜂蜜柠檬茶被递进你的视野。
“昨天晚上宫侑来找我,大家看见,好像当做是你了。”你一边接过,一边说。
宫治在另一侧坐下,阳伞投下环状的镜头,偏偏两道并肩的身影被伞骨切割。
“我知道,你不会想看见我。”
“那你现在怎么来找我了?”
他指尖还残留着热饮的暖意,促使宫治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的海风卷起你披散的发丝,又将他的衬衫鼓动成一张拉满的帆。
“我不想看你一个人坐在这里。看起来很……孤独。”又一丛浪打上礁石,话语在齿间化作盐粒,他怕开口时海风会偷走最重要的那几颗,“但孤独不是坏事,对吗?”
当日光在海面上洒落星尘,天幕也勾勒出鱼鳞似的金粉,海洋便是天空的镜像,正如双胞胎是世界送给彼此最好的礼物。怎么会孤独呢,宫治与宫侑,懵懂时为同一颗子宫孕育,成长后在彼此的锋芒中寻找着自身的倒影,宫治曾经也以为他们共享同样的未来,直到你填补上他们天生就缺少的这一块拼图。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这是你教给我的。”
你怔然地回望宫治,片刻,终于在瞥见他耳尖薄红时噗的笑出声:“那宫侑又该说我在挑拨离间了。”
好吧,能逗笑你也好。宫治放松了些:“但我从来都站在你这边,不是吗?”
你摇了摇头,抬手将风吹乱的发丝抚顺至耳后:“现在已经不需要你这样表态了。”
他的影子被阳伞吃去半截,浸在阴影里保持着宫治的克制,余下的一半在阳光下显得似是而非,竟被照透出宫侑式的炽烈。
“可我仍然喜欢你。”他喃喃着,海浪在胸腔里翻涌。你的目光落在滚动着话语的喉结上,那里泛着蜂蜜般的光泽,宫治浑然不觉,只是注视着你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可我仍然喜欢你,最喜欢你,只喜欢你。”
他直面了你们分开真正的原因。
此时正值午后,修学旅行的少男少女们浸泡在天穹下,追逐间震碎海面上的阳光,云絮也被搅乱,和宫治交往的画面随之浮浮沉沉,最终定格在三个人纠缠不清的画面。那是在你和宫侑约会前的一个雨天,三个人蜷在一把伞下,没有人关心脚下被打湿的樱花,宫侑一会儿忙着和宫治吵架一会儿忙着和你斗嘴,却和宫治一起严严实实把你护在伞中央。
烧退后残余的倦意仍在骨缝间游走,蜷缩的指尖感受到饮料瓶的灼烫,饮鸩止渴地反复触碰着。那种感觉是痒。
“我知道是你告诫宫侑别在修学旅行期间惹麻烦,现在、你是在教会宫侑怎样爱我?双胞胎真的什么都能共享吗?”你用手掌贴住他发烫的耳廓,交错的光栅突然瓦解,满地碎痕就像打翻的万花筒。
由此链接,你们再次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那你就一直喜欢着我吧,宫治。”你微笑着,指尖落到他肩头,在浪声与心跳的共振中轻轻一推,“我不介意变成‘游走在兄弟之间的坏女人’,但是,你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宫治的肩线在你掌心下骤然绷紧。当你慢条斯理捧起那瓶蜂蜜柚子茶时,不远处角名伦太郎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花火大会上,站在你身边的会是谁呢?距离花火升空仅剩下三分钟,角名伦太郎仍然没能将这个问题逐出脑海,他如行尸般漫无目的地被人潮牵引向前。
把话说开后,你和角名伦太郎没有恢复到曾经心照不宣的暧昧,或许是因为明确了彼此的心意,两个人开始进入无形的拉锯。并非是对得失锱铢必较的算计,这种拉锯源于青春期的骄傲,更像是一支势均力敌的探戈,你来,我往,才能进行下去。
然而宫双子协力画下的这一笔太浓墨重彩。太犯规了,那对兄弟,单打独斗都难以抵抗的对象竟然合体进攻。这次修学旅行是最好的机会,但自己在最开始就搞砸了。
他在不远处的堤坝上看到宫侑,金发少年在2组鹤立鸡群,百无聊赖地盯着手机,似乎在等待谁的信息。那么,是宫治?可转眼间,他看到更远处早早抢占绝佳观景位上的宫治,银发少年身旁空了一个位置,在宫治的眼神里角名伦太郎知道,那个位置今晚等不到它的主人了。
角名伦太郎在一瞬间清醒过来,他逆着人流往回奔跑,肩膀擦过无数陌生的体温,一个人对抗人潮。一通又一通电话被拨出,喘息混在潮湿晚风里,终于在第四次被接通。
“等我,我现在来找你。”他说得又急又快,完全丢掉平日的悠闲懒散,只奋力追逐这一面。
屏幕的冷光爬上下颚,照亮滚落喉结的汗珠,他听见电话那头章鱼烧滋滋的响动混着远去的人潮传来,而你的回答盖过周遭的一切:“好。”
没有任何一部电影会错过这个长镜头,或许还要坏心眼的佐以升格,放大少女们手中的苹果糖,用透明水袋中金鱼的摆尾游弋做衔接,再用沾着奶黄色糖浆的刨冰充当前景。只有角名伦太郎读过剧本,这场短暂的旅行已经容不下更多遗憾。
第一颗烟花升上天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时,角名伦太郎在你眼瞳里亲眼见证了它的盛开,赤金色的流星雨如同月亮的碎片,令夜海的潮汐在你目光中重现。
你背靠着检票处的深红圆木,声音被花火的轰鸣吞噬,但他读懂了你的口型,所以用一个拥抱作为回答。
“角名伦太郎,你是笨蛋。”
“啊,我就是,所以才会错过我们的两情相悦。”
“不先看花火大会吗?”
“我不缺这一场花火大会。”角名伦太郎深呼吸,他声音发紧,正努力试图找回平日说话的腔调。
你怎么会允许他在此刻找回那些煞风景的气定神闲呢?可角名伦太郎先你一步丢弃了它们。
“但我不想让这个夏天的回忆缺少你。”他盯着你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我想要和我第一次喜欢上的女生一起看这场花火,就算她不和我谈恋爱,我也想让她永远记得这个夏天。”
你勾住他衬衫领口的第二颗纽扣,微笑着看他:“就算她不会和你谈恋爱,也可以得到角名伦太郎的初吻吗?”
“就算我要你负责你也不肯吧?”他回敬一个反问,然后叹息着低下头,向稻荷神明座下的恶女奉上他的温驯。
金色的火雨撕裂天幕,你们背对着一场盛大的世俗烂漫,在彼此的吐息中焚烧了一个吻。
当你教会狐狸们如何接吻才不算浪费夏天,他们便再也不能算作野兽了。
新春快乐朋友们!这个故事彻底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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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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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野兽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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