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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被迫

过了好一会儿,那张穆才从后屋里出来,脸色比之前好看了不少,他瞥见外面的江叶,对着她笑笑,带着下人走了。

江叶心里一凉,该不会爹同意让我嫁给他了吧,她扔下扫帚,就往屋里跑。

一进去,就又看见娘在哭,她就焦急问道:“他怎么说的?娘你咋又哭了?”

江天明转过脸不敢看江叶,江叶就知晓这事八成是如了那张穆的意。

她唉了一声,江叶知道,爹娘也是没办法,谁让他大伯是云景县的县令呢,在这个地方,县令就是云景的王法,哪是她这小老百姓所能对抗的。

刘丹花看着女儿,用袖子擦了擦脸,强行笑道:“丫头,你也别想得太多,这张穆家里条件好,你嫁过去不会吃苦受累的,除了见不到我和你爹,其他的也没什么,别人还哪有你这福气。”

江叶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可又能怎么办,她想认命又不甘心。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住得这个屋子是柴房里隔出来的,本来她娘是让和她一起睡,江叶不愿意,这才弄了个几尺宽的的小地方,刚刚好能放张床和柜子。

油灯熄了她又添油,那边她奶奶看见屋子还亮着,骂了几声。

江叶宛如听不见,她心中只想着怎么办,怎么办,明日就是和秋兰约好一起进梁宅的日子,她把六包糕点都打包好了,系的整整齐齐放在外面的柜台上。

如果偷偷去了,不成,回来定会让爹娘难堪,但是要运气好进了梁宅,那张穆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可是爹娘会不会被县令抓到县衙去。

凭什么呢,凭什么就必须答应嫁给他,凭什么她就要受这种委屈。

她摸着枕边娘前几日给她翻新的棉袄,补丁都移到里面去了,外面看着很体面,她一晚没睡,再三思虑还是决定去梁宅闯上一闯,但愿梁宅能给她家庇护,打定主意,天也蒙蒙亮,她又眯了一会,就听见外面噼里啪啦的放炮声。

街坊们都打开铺门往梁宅那条街上看。

江叶也立马起来,穿上棉袄裤子,把头发挽好,沾着水抿了抿,在脸盆里一照,提着六包糕点就跑了出去。

江父江母深知女儿的心思,他们昨天晚上也想了很久,他们不怕那张县令,只求女儿能开心一点,也就顺着她让她去了。

秋兰已经等在门外,看见江叶出来,两个姑娘一起往前面街上走去。

鞭炮声兀自不绝,街上的人比过年的时候人都多,乌泱泱的挤在一起,江叶怕耽误了时辰,拉着秋兰左钻右钻往前走,好不容易挤到门前,那梁宅的高门还关得紧紧的。

旁边人一直在议论。

“快到了吧。”

“应该快了,说是天一亮就到,这还是迟了些呢。”

“这阵仗还真大。”

“你当是谁,这会可是个大人物。”

一声响亮的马匹嘶鸣声打破人群的嘈杂,随后几十匹快马从街上呼啸而过,离路进的,躲不开,凌厉的风声像刀子般割得人脸生疼,众人都以为是那少爷回来了,急忙伸出头看。

结果那只是前面开路的,他们身着劲装,拿着马鞭呵斥着路旁边的好奇的人群。

这些人的好奇心战胜了所有,不论马鞭怎么挥舞人们都无动于衷,都等着看热闹。

不待骑马的人继续驱赶,远处马车声辘辘,所有人一瞬间安静下来,吵闹声也都停歇,连拿鞭子的也都规矩地站到两旁,屏住呼吸望着远处那领头的马车。

第一辆,第二辆,第三辆,第四辆,第五辆,直到第十辆,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双马金盖,轮子一人多高,江叶从没出过云景县,只见过县令乘坐的那青蓬顶子的马车,不由被眼前的壮观惊讶到。

秋兰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叶儿,你说那少爷坐在哪个马车里?”

江叶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这么多马车就算二十个少爷都够坐了。

这十辆马车过后,又是几十匹马拉着东西,再过后,才远远望见一个十八人抬的大平轿子,轿子后边跟了差不多百十个下人,还有一些带着刀的官兵。

江叶心想,这是梁家少爷没错了。

轿子四周用金丝锦缎装裹的严严实实,描了金漆的顶子边上还围着一圈白色的狐狸毛,霎是好看。

轿子没有马车快,缓慢地摇摇摆摆往梁府大门走去,下人们早早就把门前铺好了厚厚的毯子,众人也不敢再围着,因为县令带了几十个衙役拔刀跟在后面呵斥。

秋兰还在伸着脖子看,江叶拽了拽她衣裳,说道:“我们去后门。”她们是来当丫鬟的,怎么能和主子一样从大门里进去。

二人绕过人群,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来到梁宅的后门。

果不其然,这里已经站满了人,都是些十几岁的小伙子和小姑娘,把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据江叶观察,差不多近百人了,她知道梁家院子大,可真的能用得着这么多人吗。

李家儿子李三贵远远地就瞧见江叶了,摆手叫她过去,她在后边,别人又不让,那李三贵破口就是骂,污言秽语,其他人一见他这泼皮无赖的样子,都急忙避开,江叶和秋兰才到了他身边。

江叶一过来,李三贵就问:“那少爷咋样?是不是跟个软骨鸡似得?”

江叶赶忙捂住他的嘴,又觉不妥,忙放下手说:“我没看见,他坐了轿子,还没进门我就过来了,你别瞎说,小心人家听见。”

李三贵朝其他人瞪了一眼,得意道:“我看看谁听见了?”

其他人都不想招惹他,默契低下头。

李三贵满意地点头。“妹子,那藕子糕能不能再给哥哥拿一份?那日没吃好。”

江叶咧嘴笑笑:“进了梁府,管够。”

“当真?”

江叶嗯了一声。

前面梁家少爷刚回来,下人们忙得不可开交,铺毯子的铺毯子,倒水的倒水,收拾东西的收拾,迎客人的也脚不沾地,梁家那些远房亲戚一听说京中有人回来,都上赶着讨好,不论是村里的还是庙上的,总之络绎不绝。

江叶等了好久,都不见后门有什么响动,她心里隐隐地有些不好的预感,只盼着早点进府。

越是着急越觉得时辰过得很慢,她在原地不住走动。

李三贵仗着自家表哥在梁宅有些体面,站在第一排,其他人也不敢和他争,他见江叶心急,就道:“妹子别急,那里边得忙一阵子,我表哥安顿完就会出来的。”

江叶正想说什么,后边就传来衙役的喝骂声。

“滚开,滚开,一边去!”

只见张穆带着十几个衙役从巷子外走来,江叶四处一看,想找个躲藏的地方,巷子里空落落的,哪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她躲?

张穆老远就看见江叶了,他心里猜测没错,这小妮子贼心不死。

他推开遮挡江叶的两个女孩,低头笑问:“我走后,你娘没跟你说,让你在家等着我娶你吗?”

江叶才不信娘和爹会答应,就算是答应,也是他强迫的。

江叶道:“可有字据?”

张穆没想到江叶会这么问,况且这要什么字据,他也懒得再伪装了。“江叶,你别给老子不识好歹,嫁给我能委屈了你?不比你穿这破袄子强?”他伸手拽江叶她娘给江叶翻新的棉袄。

江叶厌恶地躲开,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底气。

“张穆,别说现在,就算是我出去要饭当花子去,也不会嫁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张穆一听这话,看着边上人像看戏一样,他觉得没脸,心底的火不可控制地蹭蹭蹭往上升,他一把拉过江叶,往衙役身旁一扔,衙役顺势抓住她两条胳膊。

江叶拼命挣扎,一张脸憋得通红。

张穆:“这还能由得了你?”

几个衙役拽着江叶往巷子外边走。

“放开我!放开我!”江叶大喊。

其他人谁都不敢说话,谁敢惹县太爷啊,连李三贵都装作没看见,拧着眉毛扭过头去。

秋兰光是心急,也不敢上前拉扯,她赶忙走到梁府后门前咚咚咚的砸门。嘴里叫着:“杀人了,杀人了!”

或许是秋兰敲门别人听见了,又或者里面正好有人出来,江叶马上就要被拉出巷子时,那门吱呀一声开了。

从里面走出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这男的眉中心有颗黑痣 ,身上穿着溜光水滑的锦缎袍,后边跟着七八个穿着黑衣的下人。

他扫了一眼众人,不悦道:“干什么吵吵嚷嚷的,这是什么地界?是你们家后花园吗?”

其他人闻言,心里想,我们家要有后花园还来你这地方当奴才么......

张穆瞬间就换上另一副脸面,上前忙给他请安。

“大总管您安好。”

牛万生上下打量他,又看看他后边的江叶和衙役。

“怎么抓人抓到梁府来了?”

张穆赶紧解释:“不是,不是,这是我未婚妻,她年纪小不懂事,乱跑,我这才。”

江叶喊道:“总管老爷,我是想进梁府当差的,我不是他什么未婚妻,他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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