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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起风了

我是在十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周飏的。

那是入学后的一次晚点名,我和室友蜷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辅导员那声:“好的同学们,接下来请学生会会长来我们讲几句。”使我在想回宿舍洗澡的迫切里愤怒地抬起头来。

然后,我就看到他了。

很有礼节地朝辅导员点头致意。我看见那个头发快秃完了的中年男人迅速推了推眼镜,脸上摆出趾高气昂又洋洋自得的笑容。

他站在话筒前停顿了几秒,看似是在调节话筒高度。可是,哪一个演讲者会像他那样漫不经心地扫视他的听众们呢?

还未待我得出其他的结论,他就在一众星星眼的美丽姑娘们中发现了蓬头垢面的我,他不带任何情绪地越过我,但我肯定他已经洞察到我略略不善的眼神,因为他说:

“最后一排角落里的那位同学,对,穿黄衣服那个,你能说一下你对学生会的看法吗?”

被点名了。

好的,这绝对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回宿舍的一路上,我都在听我的南方室友用她的吴侬软语,来给我科普“周飏”这号人物,她的声音软糯糯的,让人不自觉就记住了她说的内容。

于是临睡前,我对他的印象从bking变成了长得帅,脑子好使,家里有钱的厉害bking。

此外,我还记住了他是化学系老师们的心肝宝贝,曾在军训时当过我们辅导员的如意学员。有过这样一个能拿奖金到手软的好学生,他一定对调来我们俄语,这个天打雷劈的专业十分痛心疾首吧。

我还是加入学生会了。甚至凭借我少数民族的天然滤镜,得到了个宣传副会长的职位。

第一次例会上,我不出意外地又遇见了周飏。

不用他洋洋洒洒自我介绍,我们的副会长,已经帮他例举了他入学以来的丰功伟绩,听得我昏昏欲睡。

拜托,身为一名文科生,我并不知道他们化学的实验邀请赛和实验设计赛有什么不同。

在我打第二个哈欠时,我旁边姑娘猛地一个肘击让我垂死梦中惊站起,椅子发出不合时宜的“滋啦——”一声,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我懵着抬起头来,就对上了周飏那双眼睛。

这是我们第二次对视。

隔着两排座椅,三十个人,直线距离两米三五。

他张了个口型:“嗨。”

我很荒谬地想,他认识我吗?

会议很快结束。

我们部长和我一起,边走边交待一些要做的事。等我们慢慢悠悠走到门口,我看见周飏站在门前阶梯上,他居然没走。

部长也看见了他,招了招手:“会长,还不走啊?”

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笑笑:“刚想起来钥匙在我这里,想着等你们出来再关门。”

部长嗯嗯点头,周飏突然扭头看向我:“新人,和我一起吧。”

“你是少数民族?”他先说话了。

“嗯,我是藏族人。”

他用食指勾着钥匙环,仅有的两把钥匙叮咣响着,他向前迈了一步,眼神微微向上飘了一下,我也跟着抬了头,无意中注意到他的下颌线条很好看。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来学校还适应吗?”

刚来的几天确实不太适应,不过这话我没说,我挑了个万能答案,“还行。”

这时候走到了刚才的会议室前,周飏上前把门锁好之后又拨弄了两下,扭头对着我笑了笑:“那就好。”

他转过头来笑的时候,我感觉他很像姨妈讲的故事里的渣男,是我们女孩子要擦亮眼睛去接触的那种人。

一种若有似无的感觉,不太老实,——我只能先这样描述,有点缥缈。

他又开始把玩那两把小小的钥匙,我思忖着关个门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吧,有点想走,身侧的人恍然不觉,开始哼唱一首调子欢快的英文歌。

我的视线只能到他的肩膀,平视前方时看不到他的样貌。

哦,外表。我突然意识到他是可以被归为好看的范畴的那类人,身材很好,肩宽腿长,头发看起来很柔软,他的衣领很整洁。

听姨妈说,她年轻时见过许多下乡的城里青年。

他们就是白面书生,是我们黝黑,强壮,粗布麻衣的草原汉子无法比拟的。那时人们无法辨别男人们间的差别,就像我们自古物以稀为贵。

在时间好像被滞留的乡镇里,年轻的姑娘们在陈旧的红色木门前,同清俊的男人们陷入疯狂又炙热的爱恋。

期间也包括了我的阿爸阿妈。

于是在海西的某一处小小地方,就有了我。

海西因地处青海湖而得名,蒙藏文的标语指引了我童年的每一条岔路。围绕在青海湖边的夜晚是我最喜欢的时刻,总会有谁在这样的晚上讲出一些感人肺腑的故事,每个人都会感慨起来。阿妈会在烘得脸蛋红红时唱首歌来听,我们这些小孩子团团坐,再听她和姨妈舅妈乐此不疲地一起八卦,她们为某家的旧闻津津乐道。

干枯草叶在烈焰篝火里呲啦作响,把酒当歌大口吃肉,有广阔的天和地一望无际,无论春夏秋冬,都是苍茫的呓语。

如今我站在内地的发达土地上,看到一个我今天是第一次见的男生,莫名回想起我过往十八年里的草原岁月。

他和老照片里来教书的男人们很像。不,他更青涩,更骄傲,他没有羞涩的表情,没有内向的面容,他一直表情淡淡,言行温文尔雅。

诚然这里的男孩子们千千万万,可我记住他了,周飏,我刚刚和他并排走时观察到了他的鼻梁的弧度我很喜欢。

这是我第一次凝视。

当天晚上,我收到一条来自学生会会长的好友申请。

…...

距离我和周飏成为好友已经一周了,我们的对话就静止在了验证信息上。

就在我快忘掉这件事的时候,我们又见面了。

今天第一节又是瞌睡大王形势与政策。

最近两天开始降温了,教室里的门窗封的严密,又是一节大课,密密麻麻坐满了人,空气中那股焖燥的气味和密集的二氧化碳烘得我快要窒息,我往下拨拨头发,从兜里偷偷摸出口罩来戴上。

我的室友在旁边做着笔记,PPT上对社会主义的花样解释让我有种还在高中上政治课的错觉。

这栋楼的窗户正朝向操场的方向,操场上有人正在踢足球。

小时候总是去舅舅家玩,舅舅和表弟的房间里总是挂满了各种各样球星的照片。舅舅年轻时是个身强体健的小伙子,他的初恋女友喜欢看他踢足球。后来,女友变成了我的舅妈,足球从爱好变成了习惯,再后来,就在血液里延续给了我的表弟。

操场上的人工草很青很茂盛,一如那些正在奔跑的旺盛的生命力。而我这颗游牧的灵魂,正飘荡在草丛上方。

天啊,我思念草原。

“格来,”室友低低唤我一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别发呆啦,部长发消息说让你送一下她昨天忘你包里的资料,你带了吗?去实验楼309,给周飏会长。”

“哦,行啊。”

于是我在课间的短短五分钟,理所当然地逃掉了第二节。

实验楼总是感觉阴森森的。

这栋建筑甚至有点像高中的教学楼,外墙用瓷砖砌的,走廊永远没有封窗,每个房间都方方正正,像鸽子笼。

更不用说还有化学部和医学部的学生们隐匿在这里,手术剪和化学试管已经开始在我脑海里刀光剑影。

大约是上课的缘故,我一路上一个人也没见到,也没有听到讲课的声音。我一直是个胆小的家伙,畏鬼畏神,这里潮湿的气息让我心底开始打鼓。

走到309门前,我无法窥见里面是否有人。在我的手掌挨上门板的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医院和恐怖片里的场景,空荡荡的教室,陈旧的仪器和桌椅,被拉上的窗帘,还有各种怪异惊悚的校园传说。

厚重的门被我嘎吱一声推开了,然而里面的光很亮,是和外面截然不同的装修风格,空荡倒是真的,只有一个身影伏在实验台前。

他像是早就预料到我会来,他头都不抬地说:“过来。”

我不知所措地走上前去,无意中把资料捏出褶皱。

周飏正拿着一个试管摇晃,里面的淡蓝色液体漾出莹莹的光泽。

我把资料放在桌上,问:“你在做什么?”

他听到我的声音,似是惊讶,猝不及防转过身来,“啊,是你。我以为是其他人。”

“没事,”我指指试管,“这是什么?”

“硫酸铜,”他镊起一小块黑色固体投进去,把试管倾斜着放在酒精灯上烧,“送资料麻烦你了,如果感兴趣的话,要看会儿吗?”

他挥手让我过去,我半趴在他手边的桌子上,盯着那点蓝色,聚精会神。

周飏很轻的笑了一声。

美丽的液体随着他的手缓慢地晃动,他时不时把试管举起来放到高点的地方。我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我透过扭曲的玻璃镜面,看到了他。

然后,我的注意力就慢慢被吸引了。

周飏做实验的时候特别专心。那些瓶瓶罐罐在他手里颠来倒去,我在期待下一秒就腾升起魔法烟雾。人在专心的时候是有种魅力的,曾经得过的奖,拿过的荣誉,对我口味的长相,他的每一处得人艳羡的地方都在这种时刻无限放大。

他的额发在眼睑上垂下阴影,手指骨节会在抬举那支脆弱的小管子时缓缓起伏,像是有缓坡的山丘上,一阵风吹过来,细绒绒的青草舞出的弧度,柔和。

他的腕骨有一部分隐没在袖口的锁边里,那双手是修长的,有力的,他的血管会在某个姿势下显出苗头,他自己都不知道吧。我猜那血管的触感是蕴有力量的,鲜活的,在缓缓滚动的,好比潜伏着的滚烫的熔岩,寂静的隐没在外壳下,有他身上那股蠢蠢欲动的不安因子。

这和我在草原上见过的任何一双手都不一样。哪怕是我自己的,也是沾过羊羔毛和泥土气息的。

我闻到我们之间的空气里蔓延着一股属于他身上柠檬罗勒叶的芬芳。

大概是这室内太安静,我平日里敏锐的观感也失了效,我没注意到——

在我观察他的同时,周飏也在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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