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你先去食堂吧，我找教官有点事。”拥挤的楼梯口，诸伏景光对降谷零说道，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神色。
然而作为幼驯染，降谷零瞬间就意识到了藏在这份温柔背后的痛苦，他没有强求对方接受自己的陪伴，同样微笑着说道，
“把东西给我吧，我去帮你打饭。”
“好，辛苦Zero了。”诸伏景光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将背包递了过去。
“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和我说。”
“是，是。”
担忧地看了诸伏景光几眼，降谷零才转身离开。而直到他走远，诸伏景光才克制不住般地握紧了拳头。
每一次对幼时的回忆都充满了痛苦，那些血色的经历不断在诸伏景光的脑海中闪现，令他虽然身体处在人潮汹涌的阳光之下，灵魂却仍然停留在了父母去世的那个夜晚。
“诸伏，还不去吃饭啊？”伊达航的问候声响起，诸伏景光清醒了过来。
“啊，是班长啊，我要先去趟办公室，你先走吧。”
“行，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一定要找我啊。”
“是，谢谢班长。”
诸伏景光对这份善意表示了感谢，又看向不远处和自己打着招呼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还有点事要办。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诸伏景光说不清楚。
他转身，朝着教官办公室走去。
希望这次能得到有用的信息，他在心里期待。
三分钟后，鬼冢八藏办公室门口。
诸伏景光还未推开虚掩着的门，就听到了鬼冢教官的声音。
“你的理论成绩很优秀，三上警视长也和我们打过招呼。”
鬼冢八藏揉了揉眉心，看着眼前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诫般地说道：“但如果最终考试你的术科成绩仍然这么糟糕的话，即使警校让你毕业，未来也很难在那边出头，毕竟做警察首先要有能够保护自己的能力，听到没有？”
十六夜明音没有回话，而是转头看向了诸伏景光所在的位置，于是鬼冢八藏也跟着看了过来。
诸伏景光不期然的和青年对视，虽然惊讶，但还是习惯性的想要回以微笑，然而嘴角还未扬起，那人就移开了视线。
“知道了，有人找你，没事我就先走了。”只听得他对教官说道。
“和教官说话要用敬语。”鬼冢八藏再次强调，“记住刚刚和你说的，还有，以后每晚十点半查寝，警校禁止晚归，被抓到要记过。今晚会有人来收你的手机，顺便检查一下有没有违禁品，你自己注意，有的话提前交出来，其他的你记得去找班长了解情况。”
十六夜明音背身摆了摆手，朝门外走去。
站在门口的诸伏景光见状，立马后退了几步，让出出门的路。
“抱歉，十六夜同学，我不是……”
“没事。”
不等诸伏景光说完，两人擦肩而过。
诸伏景光愣在原地，目送十六夜明音离去。
“咳，诸伏，先进来吧。”鬼冢八藏说道。
“是，鬼冢教官，打扰了。”
诸伏景光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将办公室的门关紧。
“鬼冢教官，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非常抱歉。”诸伏景光想起刚刚十六夜明音的态度，只能转而向教官道歉。
“啊，没事，他应该也不会在意的。你有什么事吗？”鬼冢八藏重新回到办公椅上，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诸伏景光也坐。
诸伏景光没有坐下，一反常态的略过了多余的寒暄，朝着鬼冢八藏鞠躬，诚恳恭敬的请求道：“我想请您告知一些关于杀害我父母凶手的线索。很抱歉，以我目前的权限并不足以完整的了解到与之相关的信息。”并且高明哥哥也不愿意告诉我更多，想到这，诸伏景光垂在两侧的手握紧。
于是鬼冢八藏端正了坐姿，严肃地望向诸伏景光，叹了口气，“先坐下吧。”
“是。”
“关于你父母的事，我们都有调查过，但很抱歉，由于时间太过久远，加之当时警察系统和技术都存在缺陷，并没有保留下什么更详细的信息。”鬼冢八藏有几分愧疚，又补充道：“不过最迟下周，你们的档案就会录入警校系统，到时候会面向全部警校生，开放查阅警校所有内部公开案件的权限，你可以找找有没有线索，你是……也许会想起什么。”鬼冢八藏为自己的学生倒了一杯水，继续说道：“总有一天真相会水落石出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仿佛触及了什么不可言明的禁忌，诸伏景光低下头，眼神变得有些晦涩。耐心等待吗，可是我已经等了十五年了。
见学生情绪有些许不对，鬼冢八藏立马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还不够，高明哥哥还在为之努力，而我不仅什么忙都没帮上反而忘记了那段记忆中最重要的部分。
“诸伏？诸伏？”鬼冢八藏站起身来，轻轻摇晃着诸伏景光的身体，“怎么回事？”
“抱歉教官，我没事，只是走神了。”诸伏景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面上却迅速反应过来，朝鬼冢八藏笑了笑。
看出他不愿多谈，鬼冢八藏也假装咳嗽了两声，“没事就好。”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关于十六夜，他情况有些特殊，如果冒犯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本性不坏，只是不善于和人交流。”
诸伏景光明白教官的苦心，也顺着话题接了下去，“是，我知道了，是我要向他道歉。”他再次起身，朝着鬼冢八藏鞠了一躬，“今天多谢鬼冢教官了。”
鬼冢八藏仔细观察了一番学生的神色，看起来好像没有大碍。
他说道：“行了，去吃饭吧，再聊下去食堂关门了。”
“是，教官再见。”诸伏景光礼貌地将门带上。
他再次低下了头。
而走在前往食堂的开阔道路上的十六夜明音，正悠哉游哉地散着步，甚至无聊的开始回忆起了这次任务的目标。
——卧底警察厅情报通信局，为组织提供整个警方的行动情报和卧底名单。
简直是多此一举。十六夜明音想到，自从他十四岁成为琴酒的搭档以来，组织的卧底率直线下降，拿到代号后，更是没有一个卧底能够在他的黑客技术下隐藏，除非他和他的上线联系从来不使用网络。
而警方的情报，十六夜明音沉思，大部分的信息都可以说是获取的易如反掌，只除了...想起16岁代号考核时的任务——入侵警察厅内部网络，却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碰壁。
完美的防火墙工序，自带杀毒指令，一旦输入无口令程序立马会被反向追踪。那是十六夜明音在引以为傲的技术上第一次感到挫败，甚至，这道防火墙好像还是十年前的产物。
但也是这一次交锋，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局限性。
就像是矛和盾，和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外貌相比，十六夜明音的黑客技术更偏向于进攻与毁灭，而那个人，制作防火墙的那个人则偏向于防守和保护。
这就是组织和警察的区别吗？十六夜明音感叹。
从那以后，十六夜明音开始了成为一面“盾”的学习，也更了解了曾经的自己多么像只固步自封的井底之蛙。
现在终于要见到那个人了，十六夜明音苦中作乐地想道，也许这是成为卧底唯一的好处了。
他很期待，也迫切地想要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在程序建立完毕后除了日常维护，再也没有更换过设置，是对自己的防火墙过于自信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十六夜明音十分好奇，却受限于boss的命令，被禁止窥探。
但现在......
十六夜明音眯了眯眼，从回忆中清醒。
现在可没有人能管得到我了。
他继续走着，左手习惯性的在口袋里找烟，却什么也没摸到，恍然间，再次意识到自己已经处在了一个将“禁止吸烟”写入校规的地方。
“禁止吸烟”啊，他想到了琴酒，如果有人敢禁止琴酒吸烟的话会被杀掉的吧，十六夜明音开始笑，渐渐又变得面无表情，任由思绪在脑海里翻涌。
还是很烦啊。
不需要再做一些危险的任务，也不需要在每次任务后上交麻烦的报告。不可以随意开枪，也不可以把看不顺眼的人干掉。
十六夜明音叹气，必须遵守太阳底下的规则真是太无趣了。
身边时不时有人奔跑着经过，十六夜明音略有些疑惑地看着这群行色匆匆的人。
有什么活动吗？...算了，不关我的事。
好奇心不强的青年仍旧不紧不慢地走着，直到走到了食堂附近，才发现队伍已经从打菜窗口排到了食堂门口。
“……”
十六夜明音赴死一般走向了队伍的最后，直到过了大约半小时，他才站到了打菜窗口前。
“……”
青年咬唇，看着盛菜的器皿里由于打菜混杂在了一起的食物，气笑了。想着到现在还未进食过的肚子，他强忍着恶心扫了一眼，发现没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东西，才将餐盘递了过去，“这个，这个，算了，随便来点吧。”
十六夜明音面无表情的在爆满的食堂里找着座位，终于在靠近大门的地方找到了一处空位，坐了下来。
他几次想要动筷，但望着餐盘里仿佛散发着黑暗气息的不明物质，始终难以真正下定决心。自从加入组织后，他已经有很多年没再吃过这种东西了。
十六夜明音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良久，试探性地夹起一块快要软化成泥的土豆，张口。
冷的。但勉强还能接受。
十六夜明音深深呼出一口气，正式开始了警校入学后的第一餐。
“我说，刚刚在课上，你怎么突然就改变了想法。”降谷零看向坐在对面的松田阵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很讨厌警察的，不是吗？”他眨了眨眼，略显期待地询问道。
松田阵平露出了标志性的半月眼，似乎没想到眼前的家伙会在意这些。
“我的回答和我讨厌警察有什么冲突吗？”松田阵平反问，“警察都是一群沽名钓誉的无能之人，享受着社会的供养却不做实事。”
他们身后的十六夜明音咽下最后一口，准备离开之际忽然听到了有些许熟悉的声音和出人意料的答案，欣慰地点了点头。
没错，太无能了，伏特加闯了那么多红灯居然一次都没被抓到，真没意思。
“喜欢多管闲事，真的遇到问题了又知道推卸责任。”
没错，如果不是这些多管闲事的警察我的报告能少写好几页，十六夜明音咬牙切齿地想。不过，倒是多亏这些喜欢推卸责任的警察才能让被通缉的琴酒屡次逃脱追捕。
“警察什么的，都给我见鬼去吧。”
没错，警校什么的也跟着一起爆炸就更好了。
十六夜明音再次对这番言论给予了认同，慢吞吞地收拾好了一切，却在起身的瞬间被身后传来的反作用力撞向了桌子边缘。
求收藏，球球球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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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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