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持续了近一周。
佘恪很认真的将自己理清楚。
他一开始的时候确实只是为了和系统达成交易，觉得一个一个的世界也无妨，他总有再回去的一天。
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发现他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时间和岁月的问题再无任何遮掩的直白摆在面前。
星际的世界里，人的平均寿命大概有一百八十到二百年左右，甚至比上一个世界还要长上很多。
他和于恨舟五十年的感情不是开玩笑的，连带着的对主神的情感也变得复杂。而从今往后的世界，随便一个大约都会比他原本的世界要漫长。这些远远多出的时间，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数字。
都是他付出了感情和真心的漫长岁月。
他钻牛角尖了，他知道。他钻了一周，但不能一直在牛角尖里头不出来。
后面还有很多个世界。
他不能单纯的将对方看成任务目标了。
一段感情可以是因为功利开始，可不能一直因为功利的目的进行。特别是对方根本不知情。
如今还要说是因为完成任务所以才去撩拨于盛，或者是下一个主神碎片，那也太不是人了。
人鱼从水底浮上来。
于盛问他在透过于盛在看谁……他看的确实是于盛，但同时也是于恨舟。
他们是一个人，但是于盛不知道，这就是问题。
佘恪翻身离开水缸，鱼尾化作了腿，他径直走向于盛的书房。这些天的观察，这个时候人应该就呆在书房里。
笃笃——
系统的存在似乎是不能说的，即使对方是主神，但小世界的法则还在。佘恪说不出口，只能先将这件事儿掩过去。
虽然他到底也没想好要怎么说，但这场无意义的冷战实在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进。”男人的声音冰凉而带着低气压，只有一个短短的音节，佘恪垂着眼睛看贴在门上的手指，长出了一口气。
他推开门走进去，这是他第一次进到于盛的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前头，通顶的书柜上几乎已经被各种各样的书摆满。这个时代的人们更习惯将书直接导入随身携带的光脑。贴在手腕上，什么时候看都方便，还会买纸质书的人就变得很少。
但于盛还有这个习惯。他似乎还非常喜欢一些很古老的几百年前的书。佘恪视线扫过，竟从中发现一两本他在上一个世界好像听过的书名。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
阳光撒了满屋，所有的一切都镀上一层金光。这书房和整个房子有些清冷的黑白简约风格很不相同。
地毯是绵软的米黄色，连沙发都是暖黄的颜色，还是毛茸茸的质感。
“你又出来了。”于盛从手里的书上抬头，声音里像是毫不意外的无奈，但脸色依然冰冷。
人鱼穿着他的衬衫和裤子，看起来有一点不太合身，但是他身材实在是好，即使不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也觉得像是刚从什么t台上下来，前卫又时髦。
佘恪光着脚踩在地毯上，除了门开合的声音就再没有一点声响。他步子迈的不大，在于盛的视线里走向男人，旁边的沙发就凹陷下去一块。
他从沙发的另一端爬上去，手拄在沙发上支撑了自己的身体，那张漂亮精致的脸对着于盛，墨绿色的卷发上还带着些潮气，贴在额头和银色的止咬器上。白色的衬衫也因此被水染的濡湿，露出些浅浅的肤色。
这样的姿势，于盛能看见他掉下来的领子里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脖子上的胸锁乳突肌流畅的钻进衣领里，连着形状漂亮的锁骨。
像是水里爬上来诱惑人的海妖。
人鱼的眉尾有点耷拉下去，无端的看起来楚楚可怜。他伸出手，将于盛的手腕抓在手心里。
于盛本坐在沙发上看书，二郎腿绷出流畅的大腿线条。他手里拿着书，身体靠在沙发里，柔软又闲适。白色的家居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无害极了。
他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书本。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人鱼手腕上的银色链子：“你委屈什么，不是该我委屈吗？”
佘恪哼哼着笑了一声，整个人都凑上去，躺在他腿上。
半潮湿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裤子贴上大腿，于盛沉默地看他。
人鱼脸朝上躺着，露出那双墨绿色如萤石的眼睛，直勾勾的看他。眼尾微微垂着，也没说过话。止咬器的花纹在阳光里闪着耀目的银光，显得那鼻子越发高挺，脸越发白皙。
佘恪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侧。
冰凉坚硬的止咬器和温热软和的脸一并贴在手上，于盛挑了挑眉毛。
“干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哑，上半身又往沙发里缩了缩。
佘恪笑了一下，笑的眼前人一恍惚。
他知道这具壳子好看，自然要最大限度的发挥优势。
“没干什么，你一周没理我了，”他笑着，眼神却控诉。
“所以来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哄哄我？”人鱼的声线一直都很华丽，但这样的声音偶尔用软和音调带着诱哄，于盛只觉得整个后背都软了。
甚至有点忘了这一周到底是在干什么。
男人的手被他抓着在脸上蹭，凉的金属，温热的皮肤和仍有些潮湿的发丝一并擦过掌心，人鱼眨眨眼睛。
咔哒一声轻响，止咬器被他用另一只手取下来随意丢在地毯上。金属落进柔软的地毯发出一声闷响，人鱼抓着他的手，干燥柔软的嘴唇贴在他掌心。
“嗯？”含糊的声音带着一点潮气从手心传出来。
阳光落在人鱼身上，往日看起来浓重的墨绿色眼瞳在此刻像是绿色和金色的柔和，直直的盯在于盛身上。
这条鱼真的是……
他手指动了动：“不是你自己在水缸里不想理我吗？”
佘恪眨了眨眼睛，看着于盛滚动的喉结在心里笑了一声，脸上却还是那样一脸控诉：“你冤枉我。”
“我现在要生气了，你真的不哄一下吗？”
“啊~你们人类，”他把于盛的手仍在一边就要从他腿上起来：“说着要和我结为伴侣但又禁锢我的自由，只让我在一个小小的水……”
他话没说完，被男人摁着肩膀又摁回腿上。
佘恪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隆起的手臂肌肉和皱着的眉头。
“我没有禁锢你的自由。”于盛像是有些烦躁，手在寸头头顶上抓了一把：“你甚至还能自己去红灯区。”
佘恪干脆彻底放松了身体，头在他腿上拱了两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感受着脑袋底下大腿肌肉的紧绷，他露出一个蔫坏的笑，尖锐的牙齿露出来：“这一周，那个皇子找过你的麻烦吗？”
“没有。”于盛显然也知道是他做的手脚，眼里有些好奇，更多的是某种奇怪的佘恪看不懂的情绪。
佘恪感受到男人的余光从他的脸滑到他的脖子，再到上半身潮潮的紧贴着皮肤的白衬衫上，心里的骄傲带到脸上，笑意盎然：“他现在恐怕忙着处理自己失火的后院和求医问药。”
“你做了什么？”于盛的手还按在他肩膀上，声音很平，可句尾带着一点颤。
佘恪又在他腿上动了动，墨绿色的头发散了一片。他伸出手去摸于盛家居服腹部的一块衣料，白皙的手指骨节异常宽大，腕部的骨头更是凸出的明显。
手指若有若无的隔着衣物刮过他的腹部：“一点点小教训。人鱼一族在声音上有些天赋。”他没说的太明白，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手底下的那一小块米白色衣物，像是找到什么特别的玩具。
只要他碰到对方，于盛的整个腹部就会紧紧绷起来。
有趣极了。
终于像是忍不住了，于盛抓住了他的手腕：“行了，起来。”
佘恪动作闲适的躺着，看着对方通红的耳尖耍赖：“我不！再躺会儿。人鱼是要和伴侣贴贴的，没有贴贴我会死的。”
“就像我没有水。”他笑了一下。
于盛哼了一声：“谁是你伴侣？”
“哇！你们人类真的是！真的是！太可恶啊！”佘恪挑着眉头，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你怎么能这样说，太伤我心了。”
他看着于盛说不上来话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脸上越发楚楚可怜，心里却要笑出声了：“太伤我了，你个负心的男人……”
“也是，你也没有花钱买我，我是被你捡回来的……”
“你想把我丢在哪里都……唔唔”
于盛见他说的越来越离谱，干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行了收收声吧。”
“你这条鱼啊真的是……”他像是想要说什么，被手心里黏湿温软的触感吓得失了声。
佘恪露出一双笑眼，还挑了挑眉毛。
于盛猛的收回手，就见那人鱼道：“咱们来做个交易吧。”他看回去，落进对方带着笑意的眼底，在那双萤石一样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你多疼疼我，不管什么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如何？结婚也罢，你想要脱离这个国家自立门户，又或者你只是想要好好工作，我都帮你。”
他的声音没了之前的吊儿郎当，有些异样的郑重：“我是人鱼，你会用得到我的。”
坐着的男人摸了摸温度异常的脸，视线与佘恪相对。
空气中尘埃飞舞，两个人的手掌碰在一起，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成交。”
小于：他好像舔了我一下，他是舔了我一下吗？他不讲武德！
佘哥：我只是一个无害又可爱的小人鱼罢了，怎么会做这种事！你又冤枉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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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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