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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采工篝,不照人

桃七穿的是摄政王府下人的服侍,举辉堂大门口跑堂的对他十分客气:“呦,什么风把咱王府的贵人吹来了,大人是公干啊,还是……”

跑堂的是个完全的生面孔,并不是王府刺杀那天的神秘人。桃七双手背到身后,一股子的神气,“把你们这儿管事的叫来。”颐指气使的做派,就差把狗仗人势写在脸上了。

“这……”跑堂的为难道,“大人有何要事,先说给小的听,也是一样的。”

桃七也只是个身着粗布短衣的下人,人家对他客气,是敬他这身“罗衣”,也不是他说什么都要照办。

桃七信口拈来,不打草稿:“我家王爷有顶顶要紧的事儿要见举辉堂堂主,你再言语推辞,耽误的小爷我的差使,拿你是问!”

不远处,万青看了这一幕,头疼地捂住了额头。这杀才,给王府丢尽了人。

“这……”跑堂的在心里暗忖,摄政王哪里会看得上他们举辉堂。若真有要事,也不会派个下等仆役来,这小子八成是来闹事的。但是假扮摄政王府的人来闹事,胆子也太肥了,难道不知道摄政王在烨都的凶名吗?那可是曾经在朝堂之上提刀连斩三名一品大员的邪神。

“怎么说?”桃七小指掏着耳朵,不耐道。

跑堂的还在思索怎么把眼前找事儿的撵走。就在这时,门里出来个膀大腰圆,衣冠富贵的中年男人,头戴缎帽,足蹬金靴,跑堂的一见就舔上去了:“呦,王员外,走好走好,下次再来啊!”

王员外丢给他一块碎银子。跑堂的眉开眼笑:“谢王员外赏。”

王员外身后跟着两名仆役,一齐抗着一个麻袋,里面细细的一条人形在疯狂扭动。

桃七看着王员外上了马车,两个仆役将麻袋打开,里面竟然是个活生生的女孩,二八年纪,身上是粉嫩的衣裙。举辉堂拍卖人口前都会给货物装点一番,让买主看着赏心悦目。桃七自己就是这样的。

马车就在举辉堂前人来人往的街市上停着,王员外进去后,仆役将女孩丢进了马车。

桃七脑袋“嗡”地一声,问那跑堂的:“这是怎么回事?”

“王员外五十两银子拍下了人,是个爽快买主,就是太心急了,好歹回家再弄啊。”跑堂的嘻嘻怪笑了两声。

原是那王员外在拍场里拍下了女孩,等不及了,拉入自己的马车就开始“享用”。

“救命啊,不要,求你,饶了我。”女子的呼救声透过车帘子,语音稚嫩,像才十四五,大街上的百姓听得一清二楚。

桃七听到了女子的尖叫,衣衫被撕裂的声音,马车剧烈摇晃起来。路人见了只是远远围观,并不阻止,反而带着揶揄和期待的神色,似乎在想象车内的香艳情状。

出入举辉堂的那都是富商大贾,有权有势之人,平头百姓怎么敢去管他们的闲事。

“这王胖子,又开始糟蹋女娃子了。”

“上回也是这样,出了举辉堂就把个男娃子拖马车,人叫得那叫一个凄惨。光天化日的,太不检点了。”卖豆腐脑的摊子前,摊主义愤填膺。

“你给我少管闲事,何况人家是正儿八经买回去填房的,京兆府尹来了都不好管。”摊主老婆道。

有两个挑夫笑咪咪道:“可不能管,难得有这么香艳的戏码,俺几个可得好好听听看。”

也有几个老实百姓,听女孩凄苦的尖叫和求救,哀叹两口气,但也没真要去管。

“放过我吧员外!求求你。我给你当牛做马,还你的钱……”

“我要你的钱干什么,老爷我有的是钱,你只管给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以后有你吃香喝辣的日子。”猥琐的中年男子得意洋洋,一点也不在意周围人来人往的。

王员外开始叮铃当啷脱褂子,认识他的人都唤他王胖子,可以想象得到,脱了衣服,他那膨脝大肚露出来是怎样恶心的一副画面。

“膨!”

巨大的一声,好像是那员外重重倒在马车里,女孩拼了命往外爬,一节光裸的藕臂伸出帘子外,但下一刻,就被拉了进去。

“小贱婢敢推老子!”

啪啪啪,啪啪啪……

七八下耳光后,女子的声音微弱下去,似乎快要被抽晕过去。

“怎么不叫了,嗯?老爷我就好你这样的,你越叫,我就越兴奋……”

桃七盯着那晃动的马车,神情恍惚,眸色涣散,眼前种种宛若在脑海中旋转。他一动不动,眼里只有那传出残酷声息的马车。

女子几乎已经不挣扎了。只剩下王员外肆意的调笑,和衣衫撕裂的嘶嘶声。

如一道惊雷在脑中劈闪,桃七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马车之中!

“这惹祸精!”万青在一个街口距离的挑货摊子前,立马飞奔过去。

王员外还趴在女孩温热的胸脯上,便被射入的光线闪了下眼睛,眼前一花,刹那间,一名少年诡异地出现在自己的车里,那少年脸色如修罗一般,捡起地上的一个羊脂玉做的痰盂,高高举起,麻利地朝自己砸了下来。

“啊!!!!”众人只听到惨烈的一声呼叫。接下来就是——

嘭!

嘭!

嘭!

嘭!

桃七手掌紧紧抓握着痰盂,高高举起,狠狠落下。他疯狂地砸向那个肥头大耳的员外。

一次、又一次,他面无表情,眼睛眨也不眨,只能做这个机械的动作,似乎是一具没有活人情感的尸体,一个被激情操纵的泥塑木偶。

嘭!

嘭!

嘭!

王员外的两名仆役这下才回神,立刻冲上去救人,却被万青拦下。两方打了起来,万青几息之内就放倒了人。

万青掀开马车车帘,被映目的鲜血惊得面有菜色。

马车最里头,一具肥硕臃肿的裸.露躯体,上半个身子趴在座椅上,后脑勺塌陷下去,整个脑袋都变形了。

桃七似乎不再是桃七,他举起两只染血的手掌,放在面前望着,脸上全是血液和黄白色的脑浆,模糊得看不清。腥臭味刺激了他的鼻腔,他突然呕一身吐了出来。肚里才吃的几碗面,一下子倒空了。让马车里的味道更加恐怖。

女孩双臂抱着自己,畏惧地缩在车厢角落,身上布满青青紫紫的伤痕,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着桃七的眼神满是惊恐,像是看一个杀人犯。

桃七脱下身上那件王府小厮服,丢到女孩身上。

京兆府尹的捕快来了。发生了命案,没过多久,金吾卫也来了。

又万青在,他们没为难桃七,他暂时被关进了京兆府尹的班房中。

摄政王府得了消息,来领人的是千叶。他见到万青,有千言万语想问,万青也有千言万语想说,然而两人看了看桃七,不约而同选择先闭了口。

千叶和万青一前一后,把桃七夹在中间出了衙门的班房。摄政王的亲卫作保,京兆府尹自然乐意放人,往日还没机会卖宋无忌人情呢。

行到一半路,忽地下起了秋雨,越下越大,天地几乎都被雨幕灌满了,呼啦啦的。马车行得十分缓慢。经过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流,这条河直通护城河,是横贯烨都最大的一条河。桃七突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万青河千叶都没捞住他,看着他从窗户跳了下去,直接坠入了暴涨的河流中。

*

烨都西郊的一座荒凉的缓坡,是个乱葬岗。大片尸体没有人埋,裸露在外。而乱葬岗旁边,有一座小小的坟莹,没有墓碑,只是个小土堆,风吹雨打,也快夷为了平地。

桃七每年初春都会来祭拜,每年他都把墓上的土堆高一点点。他想,如此干许多年后,人们渐渐忘记了被灭门的姚家,忘记了姚家人,他也就能光明正大地把墓碑立起来。

在这个大雨天,他又来到这里,噗通一身跪下,往前倒去,身体直接趴了上去,似是把那个小坟给抱住了。

过了一会儿,桃七开始用力,把脸和身子往下压,双臂划着泥土,扒拉着把泥拢在自己身边,两三下,几乎把他的身子也给埋进了小小的坟包之中。

瓢泼大雨砸落,他就这么埋着,一动不动,似乎不需要呼吸。

霍霍,要是我也进去陪你,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你说好不好?

*

陇西大族姚氏,一大家子才来烨都,偌大的宅邸里临时雇了几个本地的帮工,帮工干活不稳定,姚府主人打算去买几个年纪轻的奴婢回来,从小调教,知根知底些,用着也舒心。

姚鹤夫妻两个坐马车来到货奴坊找牙婆,姚家要的人多,牙婆子领他们去院子里亲自挑挑。

不巧那天也下起了暴雨。院里统共也就二十来个奴隶,姚鹤夫妻不想冒雨去别的地儿,随随便便就挑走了一大半。正在点价钱呢,众人听见了凄厉的哭声。

六岁大点的女孩蹲庭在中,暴雨一颗颗砸在她小小的身子上:“呜呜,别淋我了!别淋我了!呜呜……别淋我了!”

她竟然不知道找片屋檐避避,呆呆不动,只顾嚎啕大哭,求老天别淋自己。那么点大的孩子,哭泣声听起来可怜极了,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呜呜……别淋我了……”

檐下,牙婆一见就火冒三丈,怕冲撞了大官,更怕她哭黄了买卖,连忙跪地赔罪,说:“官老爷请恕罪,这小妮儿生下来脑子就是痴的,什么都不懂。家里人不要了,贱卖给俺的,有问题的就这一个,其他的货都是上乘的,伶俐得很呢。”

姚夫人是个成日里吃斋念佛的美丽妇人,问牙婆:“可怜见的,这样的娃娃,会有买主看上吗?”

“回夫人,不能做事,还能生娃呀。不过次等货只能卖给娶不起老婆的庄稼汉,卖不出多少铜板的。当然,太小的俺们是不卖的,得长到十二才行。”牙婆的话听着很诚恳,“外头人都骂干俺们这行的损了阴德,但老实说,还得是俺们,给她口饭吃,好歹活着呀。”

那女娃娃与夫妻俩的宝贝女儿一般大,瘦瘦小小的,隆冬大雨天里一件薄薄的单衣,抹着脸上的雨哆嗦。姚夫人握着手绢,捂住了心口,也没说什么,蹙起秀眉,就这么看着丈夫。

姚鹤没辙,“诶呀”了一声,招招手:“来吧,来吧,过来吧。”

牙婆恍惚道:“老爷的意思是……”

姚鹤道:“一起一起,都过来吧。”

*

姚府里养了个呆傻的女婢。因为呆傻,连话都说不清,更做不了什么事情,和姚府千金一样被关着不让出门。但是她偶尔还是能跟嬷嬷出去玩儿会儿的,再将外头听的新奇事带回来说给小姐听,可惜说不清楚。

“女公子,不出门。

离家路,断了魂。

星月夜,掘尸坟。

采工篝,不照人。

不、照、人!”

市斤稚童传唱的歌谣中,她只能唱最短小的,超过三个字,她就要结巴,一结巴就慌,慌了就哭鼻子,哄一哄也能好。这样的小丫鬟,姚鹤偏偏买了回来,偏偏还送到了宠爱的女儿屋里。

许是这样,才可将姚凄凄衬托得稍微正常一些。

姚凄凄停笔,吹了吹才写完的这一页:“霍霍,你在唱什么呢?”

“外头都,嗯……在唱,好玩儿,嬷嬷,嗯……不让。”霍霍做出姚凄凄乳娘最常做的动作——拎人耳朵。

姚凄凄哈哈笑了两声:“没关系,嬷嬷点货去了,以后你再听到好玩儿的,都说给我听,知道了没有?”

“嗯?小姐……喜、喜欢?”

“喜欢啊,我正在写话本子,我爹不让我看,我就自己写,写来自己看,也可以念给你听。正需要收集这些打油诗,都是素材!”

霍霍拍了两下手:“霍霍还……知道、知道,多多的!”

“好,你一个字、一个字说给我听!”

当年,鬼矿案在烨都风传,朝廷的采风使将这首歌谣呈交给内阁,内阁呈递圣阅,惹太后皇帝震怒!几天后,姚家被牵连进波诡云谲的案件中。一家十余口人打入诏狱,择日问斩!

在行刑前,狱中,姚家唯一的女儿,十三岁久居深闺的姚府千金姚凄凄,被狱卒□□至死。后尸体问斩,随姚家亲眷的尸体一同丢入乱葬岗。

*

雨,渐渐停了下来。

摄政王府的马车就停在京西郊乱葬岗坡下,一队人马围着坡,肃穆站立。

桃七一下来,千叶就掀开了车帘,意思是让他上去。

桃七慢腾腾登上了马车,身子一低,发现宋无忌竟然端端正正坐在里面,看了他一眼,面上一贯的看不出喜怒。

桃七满身泥,坐在靠近马车门帘子的地上,脸冲外,靠着。

“驾!”马鞭甩动,车轮缓缓转了起来。

桃七盯着外头的雨,如同冻僵的行尸走肉,连气息也没有。如同这天地般凄凉寂静,一片死意。

宋无忌没问什么,车内一度很安静。瓢泼大雨,似有魔力,掩盖了一切阴暗的现实与往事。

“槐花坊的王昆王员外,为讨印子钱逼良为娼,是被百姓投石打死,他的两个仆役,车夫、路过的百姓俱是人证,京兆府已经结案。”宋无忌望着桃七倔强的后脑勺,一字一字道,“往后,你是我的人。”

【明】宋应星 《天工开物·银》中记载——采工篝(gōu)灯,即矿工用的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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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采工篝,不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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