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肥土沃泽国水乡,站在远处远远望去入目一片碧绿稻苗,随风摆动。
流水浮桥,远山青黛,烟雨画船,骄阳下蒙上一层光雾,好似在发光。
一辆马车远远驶来,溅起薄薄尘土,落在马车帘子上,马夫目光坚定不似普通车夫。
“小姐,马上进城了,是去宋府还是将军暂住处?”马夫拉了一把缰绳,马车行驶的速度慢下来。
车内坐着宋婉宁和白雾,虽然形容有些狼狈但是看得出精神状态很好。
宋婉宁扬声道“劳烦木小哥送我们去芭蕉巷5弄3。”
白雾说“小姐,我们不回宋府吗?”
宋婉宁掀起车帘,车外自然风景渐渐远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热闹人声,不远处城门屹立,门口排着好长一条队伍。
只见车夫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旁边守城士兵便点头哈腰的带着他们往城内而去。
其余排队者麻木的看着马车入内。
其中一小儿好奇问“爹,为什么这辆马车不用排队,也不用交入城费?”
他爹谨慎的看了眼四周,对护城官兵赔笑脸。
“我们如何能与大人们相提并论。”随即捂住孩子的嘴巴,把他拉到身后。
马车上,宋婉宁收回目光对白雾说“芭蕉巷有一处我之前置办的房产,妈妈也不知道。正好护送的守卫都不知我们还活着,藏在暗处更能看清明处。”
那时候年纪小,妈妈总是让她做功课,日子长了她看着舅舅家表姐总能出去玩,心生怨怼,用私房钱在芭蕉巷赎了间小院子。
虽不如宋府所在那般环境好,但胜在治安有保障,而且对于幼时的她而言算是一处桃花源。
白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管小姐做什么,她跟着小姐就行。
马车停在芭蕉巷口,宋婉宁回忆着房子的方向给车夫指路,马蹄踏在灰石板上有节奏的轻响,马车轱辘咯噔咯噔,转出宋婉宁心里的万千思绪。
“小姐,到了。”马车停在一扇原木色木门前。
外边看去院子并不大,高高院墙遮挡住屋内境况,叫过路人看不见里边陈设。
宋婉宁下车看着这处幼时为躲懒偷偷买下的宅子,胸口突然升起一股闷气。
“哎……”她长叹一声,呼出胸口那股郁气。
“小姐?”白雾疑惑望去。
宋婉宁抬手摆了摆,然后解下荷包拿出一把钥匙,指着门上的锁道“许久没来过,也不知锁芯老旧没有,你先去试试。”
白雾点头接过钥匙快步上前,钥匙插进锁芯,严丝合缝,手腕悄悄用力往左边转动。
咔哒。
“小姐,锁开了!”白雾兴奋回头,脸上表情却瞬间僵硬。
只看见宋婉宁身边站着几位熟悉的人,正是宋曼玉的弟弟宋庆封和他的夫人并长女。
宋婉宁扫了一眼白雾,对她招了招手,白雾瞥了一眼打开的锁顺势一扣,门又关上了。
她把钥匙拢在手心走到宋婉宁身边看了眼她的神色,对着宋庆封等人行礼。
宋庆封看也不看白雾,只是亲热的笑看着宋婉宁,嘴上叫的亲热。
“婉宁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来了也不回家去看看,反而到这种无法住人的地方。”他嫌弃的看了眼周围环境。
在宋婉宁心中的桃花源在宋庆封眼中却成了老破小,不堪住人。
宋婉宁轻笑一声,“舅舅来就为说这些?”
她到底还是顾及宋庆封是妈妈在世上唯一的亲缘,没有确定宋庆封和妈妈的死有关系前,他永远是她的舅舅。
哪怕妈妈死的第二日便把她逐出宋府,不顾往日情份。
宋庆封看着宋婉宁还唤她舅舅,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嘴角新蓄起的八字胡一翘一翘。
“婉宁既然还认我是你舅舅,那舅舅就做回主。”他说着指了指宋婉宁表姐,“和我们一起回府住,婉萌知道你回来出门前便叫丫鬟把最好的迎客轩收拾出来,就等你住进去。”
迎客轩顾名思义就是客人来时暂住的地方,虽说是宋府最好的一个院子,但总归是给外客住的。
宋婉宁自认为不是外客。
“让我住迎客轩?舅舅这是何意?难道因为我现在是宋国公府的女儿,便否认妈妈辛苦养我那么多年?”宋婉宁扯出宋国公这枚大旗。
宋婉宁看着宋庆封暗下去的脸色又道“若真是这样,我可是要回家和爹娘好生说道说道,省的以后他们知道骂婉宁不懂事。”
傲娇的脸庞做足了被娇惯后不懂事的千金做派。
她知道宋庆封不敢翻脸,甚至还会更加恭维。
因为他一贯便是这种小人做派,妈妈在时就是这样。
怪不得妈妈说他上不得台面,撑不起家业。
果然,宋庆封虽说脸色有些难看但嘴上的八字胡高高扬起,“婉宁说的什么话,都怪你表姐不懂事,我这就让人把你原先的娇宝阁收拾出来,放心里边东西陈设什么都没动过,还和你在家时一模一样。”
说道一模一样时,腮帮子鼓起,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宋婉宁勾起唇角,她知道宋庆封为何这般。
妈妈取名通俗易懂,就像迎客轩。
娇宝阁顾名思义里边都是宝贝,不管是那张描金镶贝象拔床还是摆在外间的八宝阁,亦或是院子里种的各色奇珍花卉植被没有一个是凡品。
当然里边最珍贵的宝贝是她。
宋婉宁回忆起妈妈送她娇宝阁时说的话,【囡囡,你是妈妈生命里最重要的娇娇宝贝,这娇宝阁便是因你而存在。里边那些东西哪怕全部加在一起都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而舅舅觊觎娇宝阁里的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这好不容易吞下却又要吐出来,想必是心痛万分。
“既然舅舅,舅妈,表姐这么热情,婉宁也不好推迟。”宋婉宁扫了一眼身后紧锁的院门,赞赏的看了眼白雾。
“白雾把这间院子锁好,等来日带爹娘来看看。”宋婉宁说着上了马车。
那车夫原本是李诚儒亲卫,本打算如果宋婉宁不愿跟着走便立刻拦下亮出身份。
但是现在看她没有吃亏也是自己愿意去宋府,握紧的拳头松了开来。
他贴在车帘旁低声说“小姐,我家大人说如果有需要随时可去寻他。还有这段时日让小的跟在您身边,保护安全。”
等了会宋婉宁的声音传出,“替我多谢你家大人。在江南这段时间有劳……木壮士保护。”
因着不知车夫名,宋婉宁迟疑着称呼他木壮士。
“小的单名一个骰,骰子的骰,小姐您叫我木头就好。”
“木头,哪有人叫这个名字。”马车内传来白雾的笑声。
木头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爹喜欢骰子之术,给小的取这个名字想着赌运昌隆。参军后叫着叫着便成了木头。”
车厢内响起捂着嘴后的笑,“那你爹肯定爱惨你,他后来赌运可昌隆?”
马车咕噜咕噜慢慢的跟在宋府的马车后,灰石板变成青石板。
木头的回答声在一片“驾”马声里显得格外清晰明显。
“没有,他沉迷赌场把我两个妹妹输光,准备输我娘时被将军抄走,后来将军替我赎回娘亲妹妹,为报答将军我参军后就再也没听说过他的下落。”木头扬起马鞭在马屁股上拍了下,车轱辘便快跑了几下。
听到木头的回复,马车内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宋婉宁说“木小哥莫见怪,白雾自小被我宠坏了,问问题不经思考,我替向你赔罪。”
“小姐严重,白雾姐姐和我大妹妹很像,我见了只有亲近。再说这些事早就过去,现在跟着将军心里满是欢喜。”木头说。
马车缓缓停下,木头“小姐,宋府到了。”
宋婉宁下了马车看着宋府那块牌匾,上边的宋字有一点亮红,那是她幼时不懂事在府中到处玩沾了染料的木箭留下。
后来妈妈也没叫人填补,也就这么一直留着了。
“没想到这块牌匾竟然还挂着。”宋婉宁对宋庆封说。
他的表情一时间也有些怀念,“是呀,小时候你半点不像丫头,反而像小子,也就是玉姐宠你,从来不说半句重话。”
宋婉宁想到小时候神情柔和下来,“多谢舅舅对婉宁的包容。”
舅甥两人对视一眼,周围氛围变得柔和下来。
“走吧进去,看看你那院子和国公府的院子哪个更好。”宋庆封说。
进入宋府,满目奢侈繁华,旧日庭院中妈妈最爱的花卉现今全部被松柏盆栽取代,就连布局摆设也都发生变化。
甚至连过路的仆人这都尽是些生面孔。
宋婉宁心里的那股期许瞬间落空。也是,现在府中做主的是宋庆封不是妈妈,陌生是难免的。
“这府中变化真大。”宋婉宁说。
“毕竟换了主人,院子也好,仆役也罢,都该换新模样才对。”宋庆封顿了顿说道。
夏日斜阳落在屋檐顶端,照在屋顶鸱吻上,影子被拉的长长的倒映在白墙。
宋婉宁带着白雾协同宋庆封给的下人从白墙边经过,高高低低的影子穿过鸱吻,从嘴巴到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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