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就送到这儿吧。”宋婉宁现在娇宝阁门口,“等我收拾干净再请表姐进来。”
这话说的好似她才是这里的主人,而宋婉萌还是客人那般。
不过宋婉萌也没生气,她的脾气一贯很好。只是点点头“婉宁莫急,待你有空遣人告诉我一声就行。”
宋婉宁眼睛闪了闪,她这表姐脾气和舅舅完全不一样,像极了她那个温柔少语的舅妈。
“表姐慢走。”宋婉宁和宋婉萌互相见礼。
院内陈设果然和舅舅说的那样,没有改变分豪。
宋婉宁走到墙角那颗三角梅旁,这棵树是她八岁那年突发异想,希望在夏天也能看到梅花。
妈妈不知在哪儿寻来这株三角梅和她一起种下。
她还记得那天的阳光很刺眼,晃的她的眼泪流了满脸。
“已经长这么高了。”宋婉宁搭在三角梅枝干上,紫红色的花朵盛开在树叶间,美极了。
回来后处处改变,处处又都是旧时记忆。
宋婉宁深吸一口气,转身往里走,她记得在秘密基地放了一个东西。
绕过外间院子,钻进假山,踏过池塘中间的顽石,走到娇宝阁最角落的墙角。
此处是整个娇宝阁最靠外最偏僻的也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地方。
宋婉宁看着在墙角长得稀稀落落的竹子,松了口气“还好竹子没被砍。”
然后她正对着竹子方向伸出大拇指,再横过来,闭上一只眼看着大拇指遮住的角度,往左边跨2步,又往前跨3步然后停下。
“应该就是这儿。”宋婉宁看着地上野草丛生的院角。
她15岁时因为妈妈还把她当小孩,有一次吵架吵的很厉害,一时生气把妈妈送的东西全部锁在箱子埋了起来。
虽然后来随着年纪的成长,她忘了当时为什么那么气愤,但是埋的东西却一时间忘了挖出来。
她左右看了眼,果然在杂草丛生隐蔽的角落拖出来一把生锈的铁锹。
“吴伯伯的铁锹这次终于可以还给他了。”宋婉宁挥了挥生锈的铁锹。
她撸了撸袖子取下头上装饰用的发带将袖子绑在身后,又对着竹子比划比划,正准备下铁锹时,突然想起来什么,顿住。
“不对,那时候我可没这么高。”宋婉宁盯着墙角的一抹划痕。
她记得这是她拖箱子时不小心撞出来的痕迹。
她迟疑着往后退了一步,又像右迈了半个脚掌。
墙上的划痕虽然被青苔覆盖一部分,但是通过它所在位置,宋婉宁还是能大概估计出位置。
她左右看了一圈,又半蹲下身比划着方面的身高,最后终于举起铁锹用力铲起一块泥土。
接下来便是挥汗如雨下,洁净的衣衫半裙满是泥土,脸上也留下一道一道的痕迹。
大半个时辰后,宋婉宁叉着腰杵着铁锹,站在足足有三尺半(1.米左右)高的深洞。
“我小时候是什么神力士吗?竟然能挖这么深的洞。”抬手在身旁比划比划。
洞里湿润,隐隐有水渍渗出,看模样像是一旁的池塘水渗透过来。
刷了桐油的红木箱子就在宋婉宁脚边,外面早已经裹满泥土脏污,与年少妈妈刚送给她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宋婉宁扫了一眼衣裙,满是污迹,手心也是铁锈和泥土。
既如此也就不必在意。
宋婉宁抬脚往旁边没有水的地方避了避,然后把箱子从泥土里用力拔出。
不大,入手有些沉。
她左右看了看,把箱子放在坑洞旁,然后手脚并用的爬上去。
这下衣服是彻底报废。
“怎么还有一把锁?”宋婉宁晃了晃箱子上的锁,她只记得这里边装的是妈妈每次出远门时给她带回来的礼物。
美其名曰孩子都喜欢收礼物。也正因为如此宋婉宁那时才会觉得妈妈把她当孩子,而生气。
“钥匙放哪儿来着?”宋婉宁不记得了。
看了眼铁锈被磨掉些许的铁锹,宋婉宁嘴角上扬,倒真是有几分调皮的感觉。
“反正是我的东西,坏了也就坏了吧。”她说着对着锁用力挥下去。
金属的撞击声清脆而又有些刺耳。
经年累月保护着宋婉宁年少时秘密的锁咔嚓断裂,箱子啪嗒裂开一条缝隙。
宋婉宁丢下铁锹,揉了揉被震的发麻的手腕,在皓白的皮肤上印下一道水泥印子。
让她伸向箱子的手停顿下来,“还是先洗一洗。”
踏过池塘中的石头,绕过假山,沿着来时的路回到前院。
白雾正指挥着宋庆封送来的下人打扫庭院,整理行李,见到宋婉宁满生污泥狼狈不堪的模样,惊的大叫一声。
“小姐!你这是去干什么啦?!”
“正好,白雾帮我备水,身上臭死了。”宋婉宁耸了耸鼻子,嫌弃的模样。
“小姐……”白雾嗔怪。
“对了,把这东西还给种花的吴伯,就说当年他丢的那把铁锹找到了。”宋婉宁从身后拖出沾满泥土和铁锈,看上去比她还要脏的铁锹道。
“这……”白雾跺脚,又是无奈又是气。
好好一个小姐怎么回了宋府便变成这副模样,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
夜幕降临,宋婉宁回到宋府的第一天风平浪静。
沐浴过后浑身散发香气的宋婉宁坐在贵妃塌上,拖着腮看着被白雾擦洗干净的箱子。
上边还有些许残留的泥土味,盖子盖的好好的。
宋婉宁伸出手又放下,莫名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我记得好像有妈妈从闸北带回来的螃蟹摆件,缅南带回来的翡翠料子……”宋婉宁盯着箱子自言自语起来。
房间的火烛静静燃烧,带着暑气的风从窗户吹进来,经过房间摆放的硝冰,落在宋婉宁身上时只留下清爽凉意。
素白的指尖泛着些许健康的红,搭在红木箱子上相得益彰。
手腕轻轻用力,里边摆放的东西尽数展示在眼前。
或许是有水汽渗入,箱子里的金属制品有些发黑,翡翠之类的玉石在烛光中莹莹生辉。
宋婉宁避开那些看起来昂贵非常的宝物,从箱子底部拿出一个木头雕刻的丑陋的没有嘴的长耳朵兔子。
她放在手心轻轻摩擦,这是她把箱子埋起来的主要原因。
妈妈从塞外经商回来,带回了它,又丑又烂,那时候她正是喜欢与妈妈辩个一二的时候,见了便嫌弃不已。
更别提舅舅还在一旁说这是塞外七八岁稚子最喜欢玩的玩具。
当下她立刻生气,吵的妈妈生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气。
而她挨了一顿揍对妈妈恨得牙痒痒,回来便把东西收拾着要扔掉。
好在最后还是舍不得,放在箱子里埋了起来。
“如果那时候知道这是妈妈亲手雕刻的象征祝福,我肯定不会发脾气。”宋婉宁说。
可惜……此刻再多歉意后悔也是为时已晚。
“白雾,帮我重新拿个匣子。”宋婉宁说。
红木箱子里的东西被她好生收拾擦拭归入匣子。
——
几日后,宋婉宁打开娇宝阁大门,找人邀请表姐一叙。
只是这表姐没有等到,倒是等来舅舅宋庆封。
院中乘凉的亭子挂着崭新的白纱,轻薄的蚕丝被风一吹便荡起层层涟漪。
宋婉宁坐在亭子内,看着不请自来的宋庆封倒了一盏茶。
“舅舅请。”她指着对面座位。“不知舅舅今日来找我是为何事?”
茶香四溢,浓香扑鼻。
“薄来香,十金一两。”宋庆封说,“这茶就连我也只有不到8两,放着舍不得拿出来喝。”
宋婉宁端着茶杯轻嗅茶香,明白宋庆封这是在试探她在国公府的待遇。
他怕是已经派人底朝天的查过她在国公府的境遇。
不过应该只能看到繁花似锦的表面而不知她在国公府的真实境况。
否则在芭蕉巷那日便不会是那般态度。
“可能是妈妈在天上庇佑,婉宁爹娘疼惜失散多年故而对婉宁偏疼些。”
宋庆封闻着鼻尖浓浓茶香,再看厚厚一层快要溢出来的茶叶,暗忖。
十金一两的茶叶如此大手笔,还只是偏疼一些。
他这‘侄女’真是被宋曼玉养大了胃口,不知天高地厚。
算了,看在她没几天好活的份上便任由她张狂几日,到时送给那位大人,定要让她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婉宁天真可爱国公大人喜欢是正常。”宋庆封说,“正好过几日有个宴会邀请像你表姐这样的年轻女子参与,这件事本应该你舅母来和你说,但是她娘家恰好有事,舅舅也算看着你长大,便越俎代庖了。”
他递给宋婉宁一张邀请贴,上面盖着江南第二大商,商家印章。
表姐尚未婚配,她亦没有,舅舅言下之意邀请的都是年轻女子。
商家二公子前年娶亲不到三月妻子失足落水,之后不到两个月娶肖家庶女为继室,谁知半月后肖家庶女出门拜佛被受惊的马踏死。
这次过后世人皆道商家工资克妻。这下商家公子再想娶亲只有那些小门小户的家庭愿意。
没想到这才每过几年,商家又开始相看,照道理宋家是江南首富,以往根本不把商家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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