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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中毒

已是亥时,江府却仍旧灯火通明。

江家老爷江修成拿起茶盏,狠狠摔在地上。茶盏的碎片飞起,在江怀乐手背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逆子!”江修成指着跪在正厅中央的江怀乐,双目圆瞪,胸口不断起伏。

“老爷,消消气。”江修成的二夫人林盈腰肢轻摇,纤纤素手搭在江修成肩上,细声劝慰:“怀乐还年轻,不小心走错路也是有的,好好说便是。”

江修成一甩袖子,怒道:“他去年已经及冠,就你还把他当小孩子!怀杨比他还小两岁,眼看就要进京,他这个大哥读书比不过弟弟也就罢了,居然还嫉妒同门,犯下如此大错!”

林盈道:“可我听怀杨说,这件事从头到尾也只是李家儿郎的一面之词,未必就是怀乐的错。”

江修成打断林盈:“不用帮他说好话!那李进哲虽出身微寒,却是出了名的上进,郭夫子数次对他赞赏有加,他有什么理由诬陷这逆子?!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莫非他疯了不成?”

林盈见江修成在气头上,不敢再劝,低头对江怀乐道:“哎,你还愣着干嘛,瞧给你父亲气的,快,赶紧先认个错。”

江怀乐看向林盈,女子那双美目中全是担心与焦急,仿佛是真心在为父子两的争执忧虑。

演得真好。

他若有女子一半演技,眼下也不会跪在这正厅之上了。

江怀乐抿了抿唇,将紧握的双手藏进袖中,他俯身拜倒,低声道:“父亲,李进哲的腿伤与我无关。”

“你还敢狡辩!”江修成抄起另一只茶盏,又砸了过去。林盈虚拦一下没拦住,茶盏郑中江怀乐的额头,顿时见了血。

江怀乐仿若无觉,任由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一动不动:“我与那李进哲素日并无往来,这父亲也是知道的。既无交情,我又如何轻易说得动他,让他随我出门?”

江修成冷哼:“你的意思,是你弟弟说谎,连带着那李进哲一起诬陷你?”

江怀乐闭紧双唇。

没做过的事,他不能认。但在这个家许多年,他亦明白,在此时矢口否认,指责江怀杨更是无用功。他这位偏心到极点的父亲非但不会相信他,甚至会因此变本加厉地责罚他。

说也不用,不如不说。

江修成见江怀乐不吱声,气消了些许,坐回椅上。身旁的林盈一边拍着江修成的背,给他顺气,一边柔声道:“老爷,我听怀杨说,怀乐想要报官。依我看,这法子倒也在理。李家儿郎需要一个公道,但也不能让咱们家公子平白受委屈。若官府能有个定论,想必无人再敢说闲话。”

“胡闹!”江修成立即训斥道:“白天大闹明堂书塾不够,再折腾到衙门,你是怕家丑知道的人少了,非要弄到人尽皆知才满意?!”

林盈手上动作一顿,委屈道:“可若是怀乐当真无辜,岂不是让他白白担了骂名……”

江修成拍桌:”他无辜?!他一点都不无辜!哪怕此事真与他无关,但李家小子为什么不指控别人?明堂书塾那么多学子,李家小子谁都不告,偏偏告他,同是江家子弟,怎么从不见人说道怀杨?无风不起浪,他必是亏欠了人家,这才有今日祸事。”

“咱们江家在临陶一向以‘知礼’闻名,怀杨自幼聪慧懂事,如今更是成了举人,你也一贯贤惠,只有他,不想着为家里长脸,反而到处惹事!”

林盈不敢多言,只得轻声安抚:“好啦,总归怀杨已经着人去查此事,他会处理好的。”

江修成想着知事懂礼的二儿子,又瞧了眼跪伏在眼前、白发落肩的长子,刚消下去的怒火又窜了上来。盛怒之下,他一脚踢向江怀乐:“滚去祠堂跪着反省!事情一天不查清,一天不准出来!”

江怀乐哪怕有所准备,仍被这一脚踢得歪倒在一旁。他没有替自己再多申辩,左右是进祠堂,那地方他进过无数次,江修成气了便会将他扔进去关上个两三日,这一次约莫也是如此。

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额头还在流血,胸口又被踢了一脚,疼得厉害。

江怀乐忍着疼痛,尽量站直身子,一步一步挪去了祠堂。

“这个孽畜,当初就不该留下他!一天到晚尽给我惹事!”

“老爷别气了,等下怀杨回来,我们再问个清楚。”

林盈劝了江修成许久,终于让他消了气。江修成回来后,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了晚膳,江修成早早去睡了。等他睡熟后,躺在他身边的林盈却悄悄起身,去了江怀杨房中。

江怀杨早就知道母亲要来,一直没睡,此刻赶忙把林盈迎了进来,小心翼翼锁好房门。

“母亲,父亲相信李进哲了吗?”江怀杨问道。

林盈摇头:“怎么可能。他现在是在气头上,而且就凭李家小子和荣家大郎几句话就想将人定罪,你未免把你父亲想得太简单了。”

“那怎么办?”

“我本来也没想让江怀乐真正背上这个恶名。他和你毕竟是一父所出,若他真出事,岂不是要连累你?我只是需要找个由头,把他关在家里,让他不能再去书塾念书罢了。当年我刚进门,大夫人还在,你又还小,为了博取你父亲的疼宠,娘不得不提议让他和你一道入学堂读书。可如今早已不是当年,他自然没有再去书塾的必要。”林盈瞧了瞧自己保养的水嫩光滑的双手:“这个江家,只需要你一个举人。”

江怀杨点点头,随即又犹豫道:“江怀乐就罢了,可咱们这般对付李进哲,他真不会供出咱们?娘,一个穷酸小子,值得咱们冒险吗?”

林盈冷笑:“舒坦日子过久了,你怕是已然忘了娘当初跟你说过的话?还是说你中个举人便忘乎所以,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人上人?”

江怀杨嗫嚅:“儿子没有……”

终归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林盈不再摆脸色,放柔了声音:“怀杨,咱们江家在临陶虽然称得上有名有望,但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介分支。你年底就要上京,本家那边会如何待你,娘也没有把握。京城,那可是天子脚下,是咱们谁都没去过的大地方。你在临陶无论做了什么,娘都可帮你,但到了京城,哪怕是你爹也无能为力。”

“娘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跟着你父亲时间久了,也晓得读书人讲究师门。郭夫子曾在京城为五品官,便是现在也颇受天子赞赏。你和李家小子既然是从明堂书塾出去的,就都是师从郭夫子,等到了京城,也能享有他当年留下的人情世故。但你可曾想过,你和他,郭夫子会更偏爱哪一个?”

江怀杨抿了抿嘴,沉默了。他知道,比起家境优渥的自己,看不惯权贵的郭夫子肯定更偏向出身贫寒的李进哲。

“这就是了。不过郭夫子偏爱谁并不要紧,娘只需要让郭夫子只能帮你一个便足够了。”林盈拍了拍儿子的手:“怀杨,娘能爬到今天的位置,生下你,有了富贵顺遂的生活,难道靠得是老天开眼?不,一切都是娘自己争来的。这个世道,你不争,就会被人比下去,只有争,才有活路。”

“我知道,娘。”事关自己前程,得不到保证,江怀杨还是有点不放心:“可是那李进哲……”

林盈道:“你放心,娘早已替你打点好了。莫说他根本没看清打断他腿的到底是谁,便是他知道了,凭他现在的模样,还能有什么出路?他有母亲要养,还有妹妹待嫁,只要给够银子,他自会知道该如何说、如何做。”她眼中浮现出一丝嘲讽:“更何况你那个父亲,怎可能真允许断人生路的恶名一直伴随江家?不管他心中认为真相如何,他都会帮我们把这件事埋藏进地里,再不会被人翻出来。”

江怀杨终于放下心,笑了。

林盈一边催儿子养足精神,一边暗自叹息:怀杨从出生起便是江家公子,和自己比起来还是太过单纯。

她本以为将人拘在宅子里便可安心,可如今看来,为了儿子的官途,有些人,还是趁早斩草除根,不留隐患才好。

***

江怀乐听到小厮锁门的声音,终于放松了身体。

他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不会再有人进来后将手掌逐一贴近额头和胸口。毕竟人在江家,江怀乐不敢过多使用异术,确保不会留下隐疾便停了手。

祠堂内阴暗、湿冷,除了几个祖宗牌位,只有三柱贡香幽幽燃烧。

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卧房,恐怕这里是江怀乐在江家最熟悉的地方。大到祖宗的画像,小到地砖的缺口,每一处他都如数家珍。

江怀乐熟练地在供桌底下找到自己藏起来的蒲团,靠坐在墙边,按着往日的经验,拿出碎石开始在墙上刻画,以此计算他在这里渡过的时日。

小厮一日会来两次,给他送饭食。家中一切事务如今都要过二夫人的手,大户人家的小厮最会的便是看碟下菜,虽然林盈表面上对他颇为和善,可打心底的厌恶,终究是藏不住的。二夫人和老爷都不喜的人,哪怕是少爷,又能如何?

但凡他被关祠堂,送来的饭食就没有一次是热乎的。好在食物虽冷,却可勉强饱腹。

林盈再怎样厌恶他,也不会在真得饿死他。做得太过明显,万一被林修成发觉,那林盈岂不是得不偿失。

至于他的父亲林修成,江怀乐更是不担心。只要母亲和姐姐还在京城一日,江修成就没这个胆子。最多不过再多打他几回,再关几次祠堂罢了。

只是……

江怀□□过门缝,瞧着泄露进来的点点月光,思绪飞到了城郊的小药铺之中。

只是不知那位窥得他密辛、又亲了他的伤患,可有好好用药?

江怀乐动了动身子,将自己蜷了起来。

今天这一遭,他先前还以为是江怀杨没事找事,意图给他难堪,现在想来,却是林盈想找个机会,给她的宝贝儿子铺路。

往后,他怕是去不了书塾了。

少了“伴读”的身份,他进出江家的机会想必也会变少。城外那小药铺是他用母亲留下的私房钱置办的,江修成和林盈都不知道。那药铺便如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在那里,他只是个小小郎中,什么江家,什么公子,与他再无干系。可惜,这小小桃源日后也难去了。

也罢,日子总要过下去。往后的事往后再想,他需要的,是要像被关起来的每一次一样,忍过黑暗,忍过寒冷,忍到重见光明。

没关系,反正也习惯了。

为了一直保护着他的母亲和姐姐,他总能忍过去的。

江怀乐闭上眼睛,困意袭来,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他梦见了春风,梦见了细雨,梦见了母亲和姐姐,梦见了那段旧日的时光。

江怀乐的母亲闺名叫何巧柔,生在江南,曾经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祖父是前朝县令,虽说官不大,但也是一方之长,足以让何巧柔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何巧柔人如其名,温柔又美丽,及笄后便与门当户对的许家长子说了亲。

可惜好景不长,祖父被卷入了宣敬一朝外戚夺权斗争中。祖父只是个县令,上层官员争权夺势,祖父便成了他们的牺牲品,锒铛下狱。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走得很近的许家一看情势不妙,害怕长子被牵连,立刻悔婚,让长子另取他人。

何家短短数日内,主心骨下狱前途未卜,小辈又被悔婚,一时间愁云密布。

何巧柔就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了江修成。

江修成对何巧柔一见倾心,展开了猛烈地追求。何家正发愁被退婚的何巧柔日后该如何自处,江修成的出现正好解了这燃眉之急,何巧柔便顺理成章地嫁给了江修成。

两人婚后其实有过一段堪称甜蜜的时光,还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几年后,何巧柔再次有孕,这一次,她生了一个男孩。

何巧柔万万没想到,噩梦便从此刻开始了。

这个男孩,竟然天生白发。

白发在江南一带,尤其是江修成眼中,那是不详与厄运的象征。江修成在看到白发的一刹那便想动手掐死这个孩子,何巧柔不顾刚刚生产,爬着下地,跪在丈夫脚边,苦苦哀求,百般承诺自己会看好这个男孩,不让他给江修成添麻烦,总算留下孩子的一条命。

夫妻之间的裂隙自此而生,直到有一天,林盈,这个出身小商户的女儿,挺着大肚子被江修成拥着带进了家门,裂隙无声扩大,变成了沟壑。

何巧柔傻了。

她知道丈夫对她生出一个“怪胎”心有不满,也明白有钱人家男子多有妾室。可自己毕竟已诞下一儿一女,并非无所出,江修成之举仿佛直接给了何巧柔一个耳光。

然而此时狱中的祖父早就被斩首,何家已大不如前,就算接到何巧柔家书也对江修成无能为力。林盈就这么怀着孩子,在何巧柔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迈入了江家大门。

何巧柔安慰自己,夫君总有一天会纳妾,就当这事情提前发生好了,她再怎样也是正妻,与妾室和平相处便是。然而不久以后何巧柔便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曾经发誓非自己不娶的夫君仿佛变了一个人,他眼中仍然充满爱,只是这些爱全部给了林盈,不再有半分落在她身上。

何巧柔哭过,痛过,然后麻木了。她想,没关系,她还有孩子。

老天似乎对这个柔顺的女人异常残忍。江家二公子,江怀杨的出生让何巧柔这唯一的指望也成了泡影。

林盈有了儿子,不再满足于做一个衣食无忧的富贵妾室,她和何巧柔不同,放得下身段,也下得了狠心。

林盈步步紧逼,她的儿子江怀杨竟也天生聪颖,颇受江修成宠爱。何巧柔久居后宅,又无娘家支援,久而久之,护住儿女勉强得到应有的待遇已是竭尽全力。

江怀乐那时候还年幼,他不懂为什么父亲只喜欢和弟弟说话,也不懂为什么父亲在除夕不愿踏入母亲院子半步。他曾经努力过,笨拙地讨弟弟喜欢,竭力表现想给父亲留下好印象。然而父亲不仅没有正眼看他,反而引来更多误解,最严重的一次甚至是姐姐扑在了他身上,替他挡下了来自亲生父亲的毒打。

那一天,姐姐边哭边护着他,而他在父亲身后,看到了林盈冰冷的笑容。

终于,江怀乐懂了,但也晚了。

一封飞书,母亲和姐姐被迫去了京城本家,从那之后,江怀乐只能从本家偶尔送至的书信中得知母亲和姐姐的消息。

没了母亲的庇佑,江怀乐的处境更是每况愈下。

林盈被抬成了二夫人,昔日的正妻何巧柔逐渐成了邻里口中“闭门不出”的大夫人。而早慧的江怀杨,更是成了江修成的心头宝。

至于江怀乐这个本该富贵的长公子,更是空有名头。衣着是别人剩下的,吃食是仅能饱腹的,甚至连月例银子都要被小厮们克扣一圈,等到了他手里几乎所剩无几。若非母亲临走时偷偷塞了点私房,别说城外药铺了,他怕是寸步难行。到了最后,他甚至沦落成同门眼中的“陪读”,江怀杨的远房亲戚,连那仅剩的名头都没有了。

尽管受了诸多委屈,可江怀乐始终没有忘却母亲临行前他对母亲许下的诺言。

他会努力活着,好好活着,等母亲与姐姐归来。

江修成的厌恶,林盈的欺辱,江怀杨的刁难,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可以忍,他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腹中的饥饿感让江怀乐慢慢转醒。胃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已经许久未曾进食。

他似乎醒过,又似乎一直在睡梦中。

自从他进入祠堂,这是第几天?

早些时候他还有力气在墙上刻画,后来饿过了头,再没了精神。

眼前没有食盘,不远处的门锁还保持着被栓上时的模样。

江怀乐吐出一口气,尽量将自己蜷缩起来。

不就是不给饭吃嘛,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许是这次林盈气得狠了,想以此给自己一个教训。

只是这一次,间隔的时间着实有些太长了。

长到……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挺过去。

江怀乐乱七八糟地想着,逼迫自己再次进入睡眠,以便节省体力。

身体不断坠落,如入寒潭,腹部因为长久未曾进食开始绞痛,大脑也变得迟缓,逐渐无法思考。

在不知昼夜的黑暗中,江怀乐终是察觉了一个事实——这次和以往的每一次禁闭都不同,恐怕不会有小厮给他送饭了。

林盈改变主意了?她终于忍耐不住,想在儿子离开临陶前彻底除掉他这个隐患?

江怀乐双手紧紧按住胃,意识朦胧间有点后悔:早知道那天中午就在书塾里多吃一点了。

许是过去了一个时辰,又许是过去了好几天,江怀乐似乎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食物的香气争先恐后地钻入鼻腔,在身体内每一个地方炸开,足以唤起几近昏迷之人生存的本能。

江怀乐此刻已经无暇分辨是谁送来了食物,这些吃食又是否包藏祸心,求生本能控制了他,咀嚼和吞咽成了他唯二要做的事。

他一把抓过食物,狼吞虎咽。

食物渐渐化作生的力量,江怀乐勉强找回了一丝理智。

……所以,是他猜错了?林盈只是想借故折磨他,并没有下死手?

胃中空荡饥饿的感觉已经消失,但疼痛却没有随之而去,反而愈演愈烈。忽然,江怀乐腹中剧痛,他咳嗽两声,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不对!吃食中有毒!

江怀乐随手抹去唇边血迹,瞬时了然:果然,见好就收不会是林盈的风格,哪怕拼着被江修成发现真相,她也要趁着儿子中举、正妻不在的时机,替她和江怀杨扫清一切障碍。

勉力活动了下四肢,江怀乐强撑着站起来。

欺压,他可以忍。可要他性命,却是不能。

可惜了。

若是真找个人鬼不知的地方把他锁起来,再活活饿死,那他可能还真就遭了毒手。他虽然有异术可以治疗伤病,但他也是人,也需要吃喝。可林盈有放着的死路不选,偏偏要给他在饭食里下毒,倒是送了他一条活路。

疼痛从腹部漫延到胸口,江怀乐觉得呼吸困难。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这毒,他应该可以解,只是不能这祠堂,不能在江府。

少时他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那时他和江怀杨刚入书塾不久,不懂收敛,月考压了江怀杨一头。回府后,他还没来得及与母亲姐姐分享这份喜悦,当晚饭菜中便被下了毒,他高热不退,把母亲姐姐吓得一直哭。后来还是他自己在清醒期间,借口让母亲姐姐出去,偷偷用异术治好自己。那之后,他便再没有名列前茅。

这么多年了,林盈偏爱的还是那一套,而他虽能自救,却无法控制在自身病危使用异术时,周身有可能出现的异状。当年他虽然意识模糊,却仍然记得手掌中钻出的青绿藤条,从掌心向上蜿蜒,缠绕住整条手臂,直到他身体有所好转才逐渐变为枯枝,最后脱落在他身侧。

他现在已经是个成年男子,林盈下毒的分量也比少时多上许多,一心不让他活,这次使用异术的情状只可能比少时更加严重。如若他满身异象被江府的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江怀乐又吐出口鲜血,他深吸一口气,用尽身上剩下的力气,拼死一搏,朝祠堂的大门用力踢去!

大概是林盈觉得江怀乐饿上这么多天早就失了反抗之力,又或是她内心仍有畏惧,祠堂外只有两个小厮在看守。外面天刚蒙蒙亮,正是人昏昏沉沉的时候,两个下人只听“嘭”一声响,刚揉开眼,便见着一个影子晃悠着冲了出去。

两人愣了半天才望向祠堂内,里面空无一人。

——“长公子跑了!”

江怀乐不知道自己撞到了多少人,疾风在他耳边呼啸,冻雨打湿了他的衣衫,咳出的血液溶于积水,化作一片暗红。有人来抓他的手臂,有人想要绊倒他,他听见林盈在尖叫,听见江修成在怒吼“抓住他”,但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压到了一切,他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在清晨的一片混乱中,逃出了这座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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