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忱送的这棒创药好是好,在军中使用广泛,只是不够温和。陆砚舟送来的这瓶,虽药效慢一点,但是用材谨慎,上药时也不会感觉疼。
收了药,关上房门。
郁春琅坐在桌前,一手握着一只药瓶,双眸藏着翻涌的思绪,微蹙的眉心轻颤。
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顾初禾走到她身旁坐下,目光也朝向那两瓶药,缓缓开口问道:“春琅,你喜欢白大哥对不对?”
“我…”,郁春琅被戳中心事,害羞得低下了头。
“这有什么的,喜欢就喜欢了,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我喜欢他有什么用,他喜欢的…是你呀。”,郁春琅将白忱送来的药举到眼前,叹了声气,羡慕道:“这药,明明是他拿来送你的,却偏偏要借侯爷的名义,这小心翼翼的举动,我能感受到他对你是真心的。”
接着,她扭过头,强装镇定地问道:“初禾,你对白大哥…”
“只有谢意,没有男女之情。”,顾初禾回答的斩钉截铁。
“可他不这么想,自从他知道了你是女儿身,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对你的喜欢了。”
尽管清楚了顾初禾的想法,可郁春琅依然不乐观,撅了撅嘴,好奇问道:“你们之间,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万一他真的向你表明心迹,你…你会拒绝吗?”
顾初禾没有犹豫,抚摸着她的手臂保证道:“我当然会拒绝,他在我这永远都是朋友。”
不知怎的,听她这么说,郁春琅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蹙眉,反抓住顾初禾的手,发自真心道:“如果你是因为我才拒绝他,那你千万不要这样做,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有他照顾你陪伴你,是一件好事。而且,我也不想让他伤心。”
“春琅,感情不能勉强,我不能怕他伤心,就假意附和,这样只会让他更失望。我很在乎你,却不是因为你才拒绝他。”
顾初禾语重心长,劝解道:“同样的,你也不要因为我,就忽视自己的感受。你喜欢白大哥,就该让他知道,不用顾及太多,要尊重你自己的内心。”
“那他要是不喜欢我呢?”
“不喜欢就不喜欢,知道了答案,以后就不用再纠结了,总好过像现在这样自我折磨。”,顾初禾咬咬唇,声音哽咽到几乎是在祈求地说道:“春琅,你是我的家人,是我患难与共的朋友。在这世上,你和长意胜过一切,我们不要因为白大哥生出了嫌隙,好不好?”
听她这么说,郁春琅先是愣了一下,因为没想到她会这么想,接着同样哑了嗓子,又感动又心疼地回应道:“当然,在我心里,你也胜过一切,我们可是拜过把子的。”
郁春琅将头埋进顾初禾的颈窝,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就像当年她们初遇时那样。
任屋外风雨飘摇,她们对着烛光互诉心事,没有猜疑和妒忌,这段姐妹情谊始终不变。
次日
陆砚舟临时受命,要去奎州治理水患。
白忱临行前特意来告诉顾初禾一个消息,说净尘确实失踪了,陆砚舟派了人去找都没找到,这次生辰,估计都回不来了。
他还是劝她赶紧离开侯府,毕竟净尘这一失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得到,万一永远都等不到他回来呢?总不能就这样在侯府等一辈子…
话刚说完,曾管事就带着陆砚舟的口信来了,说是侯爷体恤她有伤在身,就留在府里养伤,不必跟着去奎州了。
侯府门外,陆砚舟身骑骏马,余光瞥见白忱的头上戴着一顶斗笠,便好奇问道:“从前也不见你戴这些,哪来的?”
白忱闻言扶了扶斗笠,微笑道:“初禾送的。”
他得意的神色刺得陆砚舟眼眶发烫,双手握拳几乎要将缰绳撕碎…
陆砚舟咬牙,心想自己那么体恤她受了伤,连杯茶都没舍得让她倒,她可倒好,拖着病体残躯竟然还有力气做什么斗笠!
做就做了,却只有白忱的份儿,一点也没想着他!
他收回视线,驾马向前的同时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你可得收好了,她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得的,指不定有什么事求着你办呢。”
他话里有话,白忱听懂了也不恼,随即挥鞭追了上去。
他二人刚走不久…
侯府门外,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稳稳停下,侍女轻轻撩起珍珠流苏缀成的帘幕,恭敬地搀着连卿下轿。
听闻长公主驾到,曾管事等人伏地叩首,连大气都不敢出。
侍女春霜跨前半步,趾高气昂地开口道:“长公主殿□□恤侯爷在外操劳,侯府上下无人主事,特来照拂。”
“长公主殿下,侯爷受命去了奎州,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府中下人也大多趁此机会回家探亲了,只怕无人侍奉。”,曾管事余光瞥见车驾后跟着几辆满载箱笼的骡车,就知道她是有备而来,想必是要住下了,便启口劝道:“且府上不比宫里,小的怕怠慢了您,不如殿下先行回宫,待侯爷回来了,再派人去宫里传信儿,到时候您想怎么住都成。”
曾管事话音未落,春霜便上前呵斥道:“少啰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长公主下榻侯府,能让你们伺候一回,是你们的福气,竟还敢推三阻四!?速将府上最宽敞舒适的院子收拾出来,迎长公主住下。”
长公主虽不发话,可她身边的几个侍女都是心腹,同样得罪不起。
无法,曾管事只能点头照做。
“是是是,小的遵命。”
他躬身后退,刚要去后院传话,又被连卿叫住。
“等等。”,连卿眸光一扫,问道:“那个一直跟在你家侯爷身边的郁初禾呢?也随景义候去了奎州?”
“回长公主,郁初禾他…他受了些伤,侯爷念在他身子虚弱,便留下他在府中养伤了。”
“景义候还真是…怪心疼下人的。”,连卿闻之轻蔑一笑。
曾管事怎会听不出连卿的言外之意,他怕顾初禾受刁难,忙打圆场道:“是,侯爷宅心仁厚,府中上下仆役皆受过恩典,也不独独只照应郁初禾他一个。”
“那伤在哪儿了?”
“手腕。”
连卿眸光一闪,问道:“只是伤在手腕,腿脚无碍,便是能走动了?”
“是。”
“那便叫他来我跟前伺候吧。”
“这…”,曾管事迟疑地垂着头,眼眸不停地转。
“怎么,长公主殿下都支使不动你们了?”,春霜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弹,神色凌厉地喊道:“还不快去!”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传。”
曾管事奉命赶往西院传话,而连卿则注意到脚边第二排为首跪着的是云翠,便招手让她上前。
“云翠,从前在宫里那么些宫女中你都是拔尖的,所以陆老夫人看重你,向皇帝哥哥求了恩典带你回府。她老人家是什么打算,人人都看得清楚,有你伺候在景义候身边,本宫也放心不少…”
连卿的眸光上下一扫,蹙着眉心好奇问道:“只是,你这么个出挑又伶俐的人,如今怎么只得了个二等侍女的份儿?”
“禀长公主殿下,奴婢先前是贴身伺候侯爷的,只是无心得罪了郁初禾,惹怒了侯爷,这才降为了二等侍女。”
云翠本就与顾初禾不睦,此刻有长公主撑腰,便想借势除掉她。
她添油加醋道:“加上郁初禾带着他的两个妹妹也住进了侯府,兄妹三人将侯爷哄得团团转,是要什么就给什么,就连住的屋子都和其他下人不同。有他们在,奴婢连侯爷的书房都进不得了…”
“竟有这种事?妹妹?”,连卿那双握着团扇的手骤然一紧。
“是,那郁初禾的二妹生得娇美可人,侯爷和白副指挥使都对她照拂有加呢…”
连卿闻言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泛起阵阵酸涩,面上却不动声色。
另一头,曾管事一路快跑到西院,通知顾初禾连卿长公主来了,并指名要她去伺候。
郁春琅一听就觉得不好,“这府里那么多人,长公主为何偏偏只要你去伺候?”
“初禾,依我看,这长公主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侯爷又不在府中,她来能干些什么?无非就是听闻你在侯爷面前说话有份量,这才特意来敲打敲打你的。”
曾管事帮着分析形势,也劝她想法子推脱,不要去。
“你伤还没好,若是真的去了,只怕要吃些苦头,更于身体不利了…”
“可她是长公主,就连陛下都让她三分,即便侯爷本人就在府里,她叫了我去伺候,侯爷也很难保我不去。”,顾初禾摇摇头,觉得逃避不是办法,她故意推脱不去,反而会激怒连卿。
“那又怎么样,这里到底是侯府,不是她的公主府,更不是皇宫,就算要摆威风,来这里摆也没道理啊!”,郁春琅实在怕她出事,伸手拽着她的衣袖,义愤填膺道。
她话音刚落,房门外就传来阵阵脚步声。
三人回首望去,只见连卿一行人浩浩荡荡正往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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