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正喝酒的林忱一口气没提上,被呛得忍不住捂袖咳嗽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解赵丞相为何突然朝摄政王发难。
有大臣对赵九阑遥遥举杯,打圆场道:“赵丞相才能卓著,英俊潇洒,京都贵女哪个不一见倾心?若大人愿意,在下立即便可给您牵线搭桥……”
他话还没说完,赵九阑神色虽淡,手中斟满酒的酒樽一下脱了手。那酒樽乃用坚铜铸就,坚硬非常,只听“砰”的一声,对方的发冠被击落,黑发散落满头,酒水泼了满身,浑像个喝醉了酒的疯子。
“赵大人,你这是何意?”被打落发冠的大臣气得脸色通红,腾地站起身直指罪魁祸首。
“顾大人,真是对不住,在下酒劲上头手滑,这酒樽便脱了手。”赵九阑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方才掷酒樽的不是他,“不过,顾大人不好好为陛下效力,反倒整日想着做媒婆,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
林忱一下子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大臣们虽都觉得顾大人的洋相出得实在丢人了些,但到底端着架子,面上强忍着笑,假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顾大人的脸早已气得紫涨,狠狠瞪了林忱一眼,到底碍着他平国公世子的身份,不好发作,忍着一肚子气去后院换被弄脏的衣物。
赵九阑看着那个狼狈的身影渐渐远去,戏谑一笑,迎面对上主座上的人:“摄政王如今移情高尚书之女,自是志得圆满。可臣对沈家女一见倾心,曾立誓今生只娶她一人。京都乃至整个晋国的女子,都不及她万分之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失踪一天,臣便等她一天,她失踪一年,臣便等上一年。若摄政王有臣爱妻的消息,务必第一时间告知。”
这话说得,好像笃定摄政王知道沈嘉仪下落一样。
顾承霄脸上隐隐现出阴沉狠厉,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落在冰窖:“赵大人若真看重沈姑娘,合该辞去丞相之位,天涯海角去寻,难道坐在这里凭着一张嘴,便可等到人么?”
赵九阑听出了话中讽意,敛了笑反击:“摄政王倒是挺关心臣的爱妻,难不成一年前的那把火还没将王爷的心意烧尽吗?”
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人都变了脸色。
顾承霄眼中淬满了寒冰:“赵丞相自己护不住永安侯府之女,反倒对着本王咄咄相逼,这是一国丞相该有的气度?若赵丞相实在无力相护,等他日寻回沈氏女,本王亦可代劳。”
“嗤,一年前都没能代劳,更何况是现在?”赵九阑好像打定主意要跟顾承霄一呛到底,嘴角浮起漫不经心地笑:“臣只记住欠爱妻一杯合卺酒,倒忘了摄政王连夜至京都,都还没来得及喝臣的喜酒吧?既如此,今日臣便敬一敬王爷,也算是尽了礼数了。”
说着,他举起侍女新端来的酒樽遥遥一敬,便要饮下。可酒未入喉,不知何处飞来一把短剑,那剑带着一股劲风,削铁如泥,眨眼间剑身就笔直插/入赵九阑手中的酒樽,将其钉在一旁的塑金梁柱上。
赵九阑忽觉手中一空,下意识地向主座看去。
顾承霄仍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好像从未出手,他淡淡看了眼赵九阑,恰如寒风掠过:“赵丞相先别急着敬酒,你与沈氏女礼都未成,她最终是否嫁你,都未可知,那就不要一口一个爱妻地喊,平白污人清白。”
话到此处,二人越说越信息量越大,大臣们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那一颗颗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简直跳到了嗓眼里,就差寻来沈、高二女,上演一场精彩的四人争风吃醋的大戏。
高尚书委实有些坐不住,突觉自家女儿与摄政王的婚事暗藏危机,悄悄瞄了主位上的玄色身影好几眼,到底不敢出声。
林忱正夹起一块鹿肉塞进嘴里,还没嚼呢,就被顾承霄一番话惊得把整块肉给吞了下去,差点被噎得憋死。
这人昨日还信誓旦旦,等朝局稳定就把那丫头送回永安侯府,照今日看来,恐怕是送不回去了。
他啧啧几声,嘴角挂上玩味的笑意,只不知这沈家女会中意哪位郎君。
正当众人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好几个来回,窃窃私语声有愈来愈大之势时,赵九阑好像终于从愤怒中回了神,他掸了掸衣袖起身,往前一拱手:“既摄政王不想让臣好好喝酒,臣离开便是。”
于是,他在众人更加惊愕的目光中,身形笔挺地走了出去。
待那觥筹之声越来越小,赵九阑寻了个无人的地,隐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走到他的身侧,低声说道:“属下已在前院试探过,没有发现沈姑娘地踪迹。”
“你在这儿守着,我去后院看看。”话音刚落,赵九阑便迅速飞上屋檐,往王府后院匆匆行去。
今夜月色极好,月光柔中带冷,给绿瓦铺上了一片银辉。
赵九阑忽然就想起小嘉仪失踪那晚,永安侯偷偷从后门进了丞相府,身后带着个同样一身红嫁衣的女子,小心翼翼地试探:“臣还有一次女,名唤沈玥琳,已倾慕大人许久,若大人有意,臣愿让次女替嫁……”
呵!瞧瞧,嫡长女失踪,生死未知,他不心急寻找,反而忙不迭地将次女奉上,好继续替他巩固官位。要不是看在他是小嘉仪的生父,赵九阑甚至想立即砍了永安侯的头。
过去十五年,他的小嘉仪不知在永安侯府受了多少委屈,他发誓,此生定要将她护在身边,叫那些欺负过她的人,一个个都付出惨痛代价!
——
玉梨苑内,沈嘉仪早早沐浴过,正要歇下,弄月却拿来了一件新制的烟紫纱裙,央着她试试是否合身。她只好用一支银色发簪将自己的长发松松挽起,起身来到了那□□月口中“甚为难得”的衣裙前。
她身量娇小,却极为婀娜,腰肢纤细,盈盈可握,那烟紫纱裙穿在身上,衬得她肤色愈加白皙柔嫩,好像夜空中的精灵,如梦似幻。
纱裙一看便不是凡品,光是穿戴之法就极为繁复,一不小心便将胸前的系带打了个死结,她手中一慌,便要去扯,却没想到这死结越系越紧,反复试了几次都不得法后,沈嘉仪只好开口求助:“弄月,我不小心把丝带打了个死结,快来帮帮我。”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又迅速合上,一股陌生的气流涌了进来。
沈嘉仪不疑有他,只当弄月方才有事出去,此时刚回,便边扯着胸口的丝带,边扭头去望门口:“你快帮……”
只这一望,她吓得差点摔倒,弄月不知何时已经离开,门边站着一身玄金四蟒衣袍的摄政王,正静静望着她。
她不自觉地倒退几步,双手护在胸前,一双娇柔的双眸微微瞪大,半天才颤抖着行礼:“臣女见过摄政王。”
十多日不见,顾承霄脸上寒霜之气更浓,眉宇间似有怒意聚集,整个人冰冷中带着戾气。
他并不言语,却忽然上前几步,伸手勾住沈嘉仪胸前被打了死结的丝带,问:“解不开,嗯?”
二人距离极近,话一出口,沈嘉仪就闻到一股极浓的酒味,忍不住皱了眉。
顾承霄好像有些醉,猛地欺身上前,一手揽住她盈盈可握得细腰,一手就要帮她拉胸前的丝带。
沈嘉仪自然不依,忙用两只小手使劲去推顾承霄的胸口,可她身子娇弱,即使攥着拳头用了十成的力推,对男人来说也只是如小猫挠痒。
眼看着衣衫被越抽越散,急得她一张白嫩娇俏的小脸红透,脱口而出:“王爷自重,臣女现在已是赵丞相之妻。”
话一出口,顾承霄的动作忽的一顿,片刻怔忡后,他恶狠狠道:“你与他拜过堂了?”
“没……没有。”
“与他喝过合卺酒了?”
“未曾……”
“又或是与他**一度,入了洞房了?”
“自然是没有……”
顾承霄越问越露骨,沈嘉仪小脸红透,懊恼地跺了跺脚,大婚那日,她下了婚轿便入府修整,只等吉时再拜天地,后来便是锦绣苑走水爆炸,自己被摄政王带走,她与赵丞相自然什么都没做成。
可他忽然问这些是何意?
还未等她细想,顾承霄忽然扣着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胸前狠狠一带,二人身体相撞,沈嘉仪只觉胸口一阵闷疼,眼里也泛起了泪花,一双泪眸楚楚可怜地往向他。
男人低头凝视片刻,薄唇轻启:“既然如此,你算什么赵九阑之妻?”
“我……”沈嘉仪正要分辨,却发现一句反驳的话都无,她仔细想了想,自己与赵丞相的成婚礼未完,的确算不得正经夫妻。
可,她与摄政王那就更没关系了!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于是,沈嘉仪剧烈地挣扎起来:“摄政王请自重,臣女即使不算赵丞相之妻,好歹也是侯府未出阁的嫡女……”
没想到顾承更用力地扣住怀中人细软的腰肢,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他单手上移,捏住小姑娘的后颈,迫使她抬头。
小姑娘的眸中已蓄着泪,黛眉杏眼,雪肤娇唇,软软的身子因害怕微微颤抖,顾承霄一时看得眼热,故意凶巴巴道:“你抖什么?本王又不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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