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顺昌弄醒吧，梦，你还有冷灼液吗？”徐凌羽在从水晶中出来之后，在地面上蹦跶了几下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问道。
“嗯，还有。”唐梦尘一边应着，一边从涡轮里拿出来一支冷灼液，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才一把拉过王顺昌将其注射进了颈动脉中——为什么不是肌肉注射而是颈动脉注射呢？很久以前解释过原因，本来设计就是为了尽快起效，所以针对大动脉注射设计了这种微创口注射器，以求几秒之快。尽管如此，每次把针扎在别人的颈动脉上，每次还是在这种时候——还真是令人感到不适。
“哦!”似乎与之前文言的醒来不同，王顺昌似乎感到很疼，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哦天，痛死我了……”
此时众人都已经从破碎的封印水晶中出来了，不约而同地保持着略微带有一丝哀伤地沉默。他们看着王顺昌，看着唐梦尘再给唐泠音打了一针冷灼液，没说说话。
“嗯，这是怎么了？等等，让我想想……”王顺昌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如同电击一般突然浑身颤了一下，说道，“哦，我知道了!那个，那个幻镜之神，叫弭戎的!你们是已经打败他了吗？”
“你之前，是怎么被抓过去的？”唐梦尘给唐泠音扎完了针，感觉气氛有些诡异与尴尬，于是想要打开话题，让气氛变得轻松一点。
“啊，之前在这里照镜子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然后又来了一次。结果就被弭戎拉了进去，好不容易打败了自己的镜像，结果弭戎直接出来把我给……诶，你们也有看到我的镜像吧？当时没下杀手，最后被封印进去之前就看着他跑出去了。”王顺昌一边活动身体，一边说道，然后又重新坐了下来，往逐渐清醒过来的唐泠音那边靠了过去，“嗯，泠音，你怎么啦？”
唐泠音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是熟悉，的王顺昌，于是便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直接扑了上去：“你，你，你要死啊！不要这样随便失踪啊！我……”
王顺昌一下子被紧紧抱住，又只感觉有热泪和激动在自己的身上颤抖流淌，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只好先反手抱住唐泠音，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唐泠音哭着哭着像是哭累了，然后就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像是睡着了。
“这是怎么回事？”王顺昌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之前把你的镜像和萧玲的镜像杀死的时候，她情绪波动有点大。后来跟弭戎干架的时候，好像是暴走了……”唐梦尘沉吟道，“幸好你们两个额头出现了两道桃红色的光，像是某种加护一般，我想那可能是红尘空间的觉醒，我的精神识海波动也挺大的，可能是先前至情女神的神位对我产生了影响，所以比较敏感吧。”
“哦，这样啊。”王顺昌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兴奋地说道，“就是之前你和凌羽觉醒的那个？诶，那么说，我和泠音也成为了官方承认的cp咯？”
“嗯，大概算是吧。也亏你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唐梦尘忍不住吐槽道，“看以后怎么发展吧，妹夫。”
“那是那是，全听姐姐的。”王顺昌笑嘻嘻地说道。
“顺昌，之前的六芒星阵，是你的吗？”徐凌羽突然问道。
“嗯，被他封印前略微挣扎了一下，就在他身上埋伏了一张陷阱卡。弭戎跟你们战斗的时候，神识是不是有些恍惚？是不是有些头脑发热发昏？那是我把空气手炮和一张‘执念怨灵’结合在一起的效果哦！怎么样，是不是排上大用场了？”
“等等，你那张陷阱卡发动的时机……”
“我设置了情绪波动剧烈，当他想要逃跑时发动。”王顺昌得意地说道，“不过，顺利地解决了敌人，这里的气氛怎么这么不对劲？”
空气有些凝固。
“喂，难道说……”一种不安的恐惧瞬间爬王顺昌的心头，他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少人，“死人了？没有吧？大家不都在吗？”
“是琅。”徐凌羽开口道，“我们低估了弭戎，即将被弭戎全灭时，琅冲进来救了我们，燃烧神魂，化为落日余晖，与弭戎同归于尽了——灵魂碎片也一并没有了。”
王顺昌顺着徐凌羽的目光看向了那个深坑，那是一个半径近十米的半球体大坑，坑底铺满亚空间的碎片残骸，像是流沙的万人坑。
“琅……”王顺昌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自言自语道，“太阳神，琅……为什么每一次都会有人离开，为什么每一次胜利都会让我们付出生命的代价？”
“因为这个世界不是童话。”徐凌羽沉吟道，“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是不止一条生命。我们用死亡，换来新生。”
“琅给我的印象挺好的。”唐梦尘突然说道，“最开始弭戎尝试了各种方法劝说他加入弭戎光复神氏的队伍，但琅都没有答应。怎么说呢，我觉得这些亘古神氏之中，也是有小黑跟琅那样的好人的。”
“琅原本是我的朋友，是我新成为神氏之后结交的第一个亘古神氏。因为他平时很闲，所以他在萨图恩的手下做着秘书一样的工作，于是无论是人类还是神氏，只要是对萨图恩怀有不满的，都对他没什么好感，只认为他是至高神的走狗。
“我当时作为第一个成神的人类，受到了萨图恩的重点关注，所以自然也就和琅走得近了，后才慢慢了解到，原来琅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平时他不怎么表现出来，但他真的是阳光雨露。
“每天聊来聊去，还时不时去北岛决斗场打一架，渐渐地关系就变好了。我第一次开始以人类的眼光和准则对待人类，所以琅也不和其他神氏一样瞧不起人类，而是平等地对待。
“我也听说了，琅为了我和无神界的事情和萨图恩吵了好几架，有几次还差点打起来。我想，琅对于我来说，就和玄白一样，是朋友和知己一样——这两个人，我真的认为他们是人，而不是伪神。
“我总是强调伪神伪神，尤其是伪。但是刚刚，我却产生了动摇。太阳不可以作为信仰吗？对光和热的信仰有什么虚伪可言？古代的信仰很单纯，却也很真实，像圣经那样在神这个字前面空一格，就是特别的存在了。
“玄白走的时候，对我们大家的打击都很大，但我们仍然挺过来了，对于他本人来说，能以另一个名字而非赫尔墨斯永远活在人的心中，应该也算是最好的归宿了。
“然而当落日的余晖落下的时候，我们似乎都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逃避现实——不，其实我们就是在逃避现实——为什么每次我们之中都会有人牺牲，离我们远去？即使知道了答案，知道了理由，也无济于事。看起来似乎心情平复了下来，但其实已经变得十分麻木，对死亡，几乎没有反应了。”
徐凌羽看了看四周，然后又赶紧补充道：“我不是说每一次都这样，只不过这一次也太明显了。”
“的确是呢。”许久，王顺昌沉吟道，然后，他轻轻拍了拍唐泠音，呼唤道，“泠音，我们准备走了。结束了。”
“嗯？都结束了吗？”唐泠音似乎根本没有睡着，几乎是毫不迟疑地马上给出了回应，但看她睡眼惺忪地样子，好像是刚刚睡醒，令人捉摸不透。
“嗯，都结束了，我们准备走吧。”王顺昌起身，顺带扶起了唐泠音。他朝那深坑望了一眼，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场面，但又觉得自己被封在水晶中没有直接参加战斗又是一种幸运。
他转身，看着漫天零落的无色水晶碎片，仿佛有置身梦境的奇幻感觉。
突然一阵异变，坑底出现了一股令人感到奇怪而又熟悉的气息。无数的水晶碎片朝着坑底飞去，像是枪林弹雨一般划过众人身边，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待在原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不可能，弭戎已经被落日余晖淹没，难道他还能在那样恐怖的风暴中存活下来吗？
完全不能相信。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我们想要问出结束了吗这个问题……”唐梦尘忍不住颤声道，“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为什么？还要死人吗？天地不仁啊……”
所有的碎片凝聚到了深坑的中心，形成了一个形状诡异的物体，那碎片构成的物体最终显出了模样，是一个人的形状——蓝色，透明，光滑，没有头发，五官端正，身材匀称，极其眼熟。
徐凌羽突然之间变得虚弱起来，吓得一旁之前已经观察到一丝异样征兆的唐梦尘赶紧过去搀扶着。他似乎变得极其虚弱，没有原因，但之前似乎一直都是强撑着战斗。
唐梦尘的心一阵阵的刺痛。
“梦，我的老师曾经说过，不要根据字面意思理解成语——但你知道，现在有一个成语，可以根据字面意思的曲解，来形容现在的场景……
“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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