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上的文字被编辑又删除,落在发送键上的手指最后点了删除。
卫郁阳最终还是通讯器塞回口袋,没有发出去。
直升机缓缓升入苍穹,随着高度的增加地面逐渐缩小,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穿行过其他区时,炮火声震耳欲聋,烽烟四起,地面燃起耀眼的火焰,黑烟在废墟中弥漫,如同人间炼狱。
先前上飞机时还很兴奋的芭比等人此时眼里透出畏缩。
底下密集的枪声、爆炸声和嘶吼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场凶险凄厉的交响乐。
卫郁阳以为他们会直接降落在瀛洲A区,但并没有,据说那里已经不安全,第一批降落的人已被埋伏在暗处的STNF屠戮殆尽,所以他们选择了一处就近的城市——方丈B区。
一下飞机卫郁阳便感到AB区之间巨大的差异,狭窄的道路上车辆排成长龙,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路旁的站街女也毫不避讳的当着众人的面揽客。
芭比嫌恶的用手遮住鼻子,另一只手挥了挥面前的空气,劣质的香水味和烟味熏的它头疼。
面前的女人也毫不避讳,媚眼如丝上下打量着几人,看到芭比的动作冷哼一声向地上啐了一口后踩着廉价掉皮的红高跟鞋扭着腰离开。
“啊……我们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好恶心。”
出生并且一直在A区长大的芭比不理解,AB区之间的嫌隙和歧视深植于人们心中。
花葬的通讯器一直拨不通,大概是对方依旧不肯原谅他,不过好在在离开前骨女大致交代了任务。
秉承着人道主义精神,在对STNF进行打击前他们会先组织瀛洲A区的民众撤离。
但让卫郁阳不理解的是他们这样做,难道就不怕STNF的人混入其中离开或者绑架平民做人质吗。
骨女耸耸肩,表示计划都是白羊宫的那群家伙制定的,他们在瀛洲A区的外围设卡,通过血液检测分辨菌种者和普通人,而GCV主要负责对抗STNF,毕竟面对菌种者,还是让同类对付更轻松些。
随着通讯器的响起,卫郁阳打开一看是花葬发来的信息,大概意思是让他们去瀛洲A去协同内部人员撤退。
好不容易在方丈B区找到白羊宫和GCV大部队驻扎的区域,没想到刚一进门就碰上一个熟悉的面孔。
原本在拐角处两人都没注意到对方要看就要装上,但卫郁阳却鬼使神差的向外挪动了两步避开。
“嗯?你?”
是绯尾咲,依旧穿着那身黑色露肩长裙。
卫郁阳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他。
“好久不见,居然能在这儿见到你,安阳贺还以为你还在京华A区,哎呀呀被骗的团团转好可怜呀。”绯尾咲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但眼笑意不达眼底。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在这儿,作为白羊宫的军火供应商伙伴难道不该来监督吗。”绯尾咲咯咯笑起来,但卫郁阳听的只觉得寒意渐生。
“算了不打趣你了,我还有别的事,后会有期了卫郁阳。”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卫郁阳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刚一推开门,五道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他,但仅一眼,他们都收回了目光。
从左到右卫郁阳认出了他们,就算是不认识的也用排除法得出,从倒躺在沙发上的依次往过数是酒童子,桥姬,红叶狩,诸杯和姑获鸟。
原本卫郁阳以为巴隆也是来到了前线,但似乎并不然。
卫郁阳想张口说什么,但看着他们如同一家人的氛围,又默默退了出去。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关门的瞬间,除却姑获鸟之外的四人都投来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月亮半悬在空中,洒下柔和的光芒,星星也犹如宝石般点缀在黑暗的天幕上,微风吹拂树叶发出沙沙声,面前的检测岗位却依旧灯火通明。
卫郁阳从中穿过,那些过了检疫的人一个个手舞足蹈,似乎生路已经向他们敞开,但也有部分人被检测出血液违规,尽管他们不断哭喊着不可能,依旧被拉去枪决。
一声声砰砰枪声如同砸在心上一样,每一声都让人一颤。
鬼使神差见卫郁阳走到检疫人员身边,顺手拿起了一个试纸。
不知为何卫郁阳突然想把自己血滴上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在针头即将刺破皮肤时,身后传来女声。
“你在做什么?”绯尾咲微微一笑,走近后抽走卫郁阳手里的试纸,将其扔回了篮子里,“这些东西用一个少一个,万一不够用的话后面的人可就要遭殃了,也不知道那些铁公鸡还愿不愿意再向我定一些,就不要浪费了。”
看着又一次测出菌种者的试纸,卫郁阳若有所思。
绯尾咲挡住他的视线,笑道花葬在催促他进城了,毕竟白羊宫只给瀛洲A区的人留了七天的时间,超过七天后会全部无差别攻击。
看着卫郁阳离去的背影,绯尾咲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下。
再次踏足瀛洲A区,原本繁华的都市荒凉极了。
周围的店铺玻璃门被人砸烂强烈,只剩下一地的玻璃渣,街道上仍有不少人怀里抱着包裹形色匆匆,墙壁上被人用红色的油漆喷上撤离的警告,整座城市被巨大的恐惧所笼罩。
街上灯光昏暗凌乱,突然一道尖锐的求救声划破寂静,瀛洲A区的警务系统已经瘫痪了。
卫郁阳循声而去,发现里面有一个面目狰狞丑陋的男人正钳住一个女人的手向里拖,看到卫郁阳后男人啐骂他不要多管闲事。
如果说换作平常卫郁阳乐意教他做人,但面对偌大的瀛洲A区,他们只有七天的时间。
卫郁阳利落的拿起枪扣动扳机,男人露出惊恐表情,但卫郁阳并没有给他求救的机会。
随着一声枪响过后,女人拾起凌乱的衣物,不停的向卫郁阳道谢。
离开街区后他朝着医院走去,他主要负责医院。
凌晨四点的月亮透过医院的窗户洒在空旷的走廊上,投下阴影。
穿过长长的走廊,大部分的医生护士已经撤离,仅剩下少许几人坚守岗位。
卫郁阳站在病房门口,洁白的病房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男人,一旁坐着的男人双手握住床上人的手,眼里噙泪贴在脸边。
“就是他们,我早就和他们说了,能做他的器官移植手术的医生已经走了,哎,这样拖下去下去有什么意义,现在转去别的区医院说不定还有活的可能。”
医生摇摇头站在卫郁阳身边唉声叹气。
但卫郁阳看出躺在床上的男人已经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寂静的空间里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显得很大,坐在床边的男人抬头。
卫郁阳看出来他憔悴即了,双唇干裂双眼凹陷无光,头发杂乱无章,青色的胡茬也来不及修整。
“你也是来劝我转院的吗,”成陌苦笑一声,“要是去了别的医院,器官怎么可能那么快轮到我们。”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即使形销骨立,也难掩曾经的美貌,长发柔顺纤细,宛如黑色的瀑布垂落枕边。
成陌伸手心疼的拂过床上的人的脸颊。
在进来前卫郁阳就听医生讲过两人的过往,这也是成陌不愿意离开的原因。
两人在孤儿院里相依为命,期间一次外出活动时北川为了保护成陌被拐走了,被挖了肾丢弃在坟堆里,如果不是一对好心夫妇在上坟时发现了北川,可能他现在就是一堆白骨。
再到后来或许是老天有眼,两人上大学时再遇,但不想北川养母的尿毒症愈加严重,或许说在一开始养母和北川的血型相匹时那家人就动了歪心思。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北川得了肾衰竭,在抓他去医院途中三人出了车祸,养父养母当场死亡,而北川也成了植物人。
“如果可以,我宁愿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成陌苦涩道。
“如果他醒来,是不会想看到这样的你。”卫郁阳听完后良久开口道。
“他还会醒来吗?”
听着卫郁阳没有作答,成陌艰难的扯出一抹笑。
“你可以陪我去家里拿一样东西吗,拿完我们就走。”
成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卫郁阳点头同意。
走过弯弯绕绕的小巷,卫郁阳第一次知道瀛洲A区也有城中村,路上有不少虎视眈眈盯着他们想要捞一笔横财的人,但在看到卫郁阳腰间的配枪时又望而却步。
出租屋并不大,但胜在温馨,依稀间在屋内的四处卫郁阳可以看到两人温存的痕迹。
卫郁阳看到成陌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打开从里面小心翼翼拿起一朵被压扁的干花。
“谢谢你陪我来拿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成陌说着,从冰柜里拿出一瓶饮料递给卫郁阳,自己则拿了一瓶别的东西装进口袋。
再次回到医院,卫郁阳被成陌支去找医生再看一下北川的身体,卫郁阳隐隐觉得他眼神不对想要跟去但被挡在门外。
“开门。”卫郁阳用力转动门把手。
“你走吧。”成陌反锁房门,声音逐渐染上哭腔。
“开门,别做傻事!”卫郁阳吼道,他没想到这门的质量这么结实。
透过房门上的窗户,卫郁阳看到北陌从兜里拿出一瓶百草枯,憔悴的脸上流下两行浊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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