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砸门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砰！门又一次被用力砸响。
“别做傻事……我有办法。”
拳头停在门扉上，卫郁阳低着头，眉头紧锁，最终沉重的叹了口气。
屋内的人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期冀的光。
“你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想起我。”
通讯器那头响了很久才接起来，声音听起来不悦。
“离开京华都不和我说一声，打你通讯器也不接。”
“最近太忙了……”卫郁阳沉沉道。
“哦，现在不忙了？”
卫郁阳被安阳贺的话一噎，良久没有再开口。
“求人也要有求人的办事态度，算了，也不指望你能说什么，等我。”
“谢谢。”
他嘴唇轻动几次，最终用微弱的声音说出这个简单的词。
成陌坐在床边，眼眶红肿低着头，始终一言不发，卫郁阳靠在窗边，静静看着外面。
一排排高楼耸立在街道两边，却透露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直到破晓时分卫郁阳的通讯器才再次响起。
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一丝太阳的光芒，没有云的天显得异常空旷。
医院大厅里空荡荡的，仿佛与这座城市的死寂相呼应，安阳贺刚踏进时还不可置信的又退回去看了看，确认自己没走错地方。
身后跟着的医疗团队很快便重新对北川的身体状况进行估算，实际情况比病历上记录的更加糟糕，必须立马进行器官移植。
看着护士放在一旁的器官箱，成陌连连摆手表示他们这儿有器官。
站在一旁听着的卫郁阳终于从阴影里走出。
“用这个吧。”
先前通讯器拨通的时候，医生便已经告诉他医院里的器官早就被移走了，只不过他没忍心和成陌说实话。
“啊……好的好的，”成陌的泪水再次在眼眶里打转，他用颤抖的声音对床上的可人儿道：“有救了，有救了……”
两人在目送北川被推入手术室后收回目光，只有成陌仍旧直直盯着上面亮起的绿牌。
“谢谢你们。”成陌道。
“与其谢我，不如谢里面的医生，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依旧和我来了。”
安阳贺靠在墙边，冰冷的墙面很快被体温温暖。
接着他转头询问白羊宫打算给瀛洲A区留多长时间。
成陌很懂事的走向别处。
“还剩5天。”
安阳贺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修长的眉弓微微皱着。
“所以他们就打算火力全覆盖踏平瀛洲A区？啧啧啧真可怕。”安阳贺咂叹之余直摇头。
但很快卫郁阳否决了他的说辞。
“不是这样？”
卫郁阳犹豫再三，将即将说出的字咽了回去。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保密性高，但不至于连我都要防吧。”
安阳贺撇撇嘴，眼睛如同明亮的湖水，看起来埋怨极了。
“倒也不是，白羊宫也没同我说。”
“哦……”安阳贺尾音故意拉的很长，“看起来他们是防着整个GCV呢。”
卫郁阳点头同意，出来前骨女和他交代过，如果可以希望他能找到白羊宫手里GCV的人员名单并销毁，虽然双方现在处于合作期间，但这种全权将自己命脉交在他人手里的感觉让所有G0都不舒服。
听完安阳贺也表示赞同，这种做法把家底都交给别人的做法简直太愚蠢了，三岁小孩都不会这么做。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刚被推出病房成陌便围上去。
按理说术后应该再观察一段时间，但瀛洲A区不等人，商量过后他们决定立马出城。
天空的灰色再深一个度，阴沉的云朵如同沉重的棉被铺满整个天空，遮挡住本就微弱的光芒。
一丝丝细雨逐渐从空中飘洒，落到脸庞时带来一丝凉意。
“要下雨了。”卫郁阳道，从兜里拿出通讯器编辑了一条讯息发过去。
很快他通讯器又响起。
“卫郁阳，你在哪儿？”对面传来芭比埋怨的声音，她似乎忘了卫郁阳才是队长，“我们在贫民窟这儿发现好多女孩。”
“贫民窟？”
印象中这三个字不可能和任何区的A区有关联。
但他还是照着芭比给的地址前去。
狭小的巷子中布满了碎掉的瓦片，可墙上的裂痕和涂鸦却很新，走近后并没有意料中搭建的棚屋。
说是贫民窟，但不过是平日里的平房屋门窗户被砸烂，一群无处可去的人的聚集地。
芭比等人呵斥着，一群男男女女抱头蹲在地上，隐约见卫郁阳听到啜泣声。
待他走近，芭比也看到跟来的安阳贺，虽然面露惊讶但她没有多问，GCV第一课，做好自己份内事，只以是没见过的GCV成员。
“郁阳……？”
沙哑女声中带着难以置信试探。
在得到确切的回应后她又失声尖叫着不要看过来。
不过已经迟了。
目光微移看去，衣不蔽体的少女露出的胳膊和腿上尽是青紫色的淤伤，但她仍抓住身上的破布，用力到指节发白。
清秀的脸上还有鲜红的巴掌印，嘴角似乎也被扇烂。
卫郁阳瞳孔微震，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满目尽是不可置信。
那双蓝宝石般的眼里不再有光。
“雾皎……？”
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虽然……，但还是把她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了。”
但卫郁阳知道面对曾经的天之骄女，这样活着对她来说无异于死亡。
失序的社会中蔓生着罪恶，当你发现一只蟑螂时，那就证明阴暗角落里的蟑螂已经藏不下了。
卫郁阳脱下外套，轻轻披在雾皎淡薄的身体上。
“你为什么不回头！”
下一秒雾皎爆发出凄厉的叫声，用力把卫郁阳一把推开，措不及防间卫郁阳跌坐到身后泥泞的土地上。
“你宁愿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都不愿意回头！”
卫郁阳怔怔愣在原地，在他昨天刚进城去帮那个女人时，似乎隐约见有听到身后传来小猫般的叫声。
可时间不等人，等他出来再次回头看去，身后已空无一人，他便离开。
但没有人想到雾皎那是已经被人打晕藏在拐角，只等着卫郁阳的离开。
青白的手指无助的握成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红，无力的捶打着卫郁阳，雾皎发出颤抖的呜咽声，鬓发散乱的贴在湿漉漉的脸颊上。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阴雨过后的凄凉。
其他跟着芭比来的G6人员其中不乏有几个站在后面看好戏似的看着卫郁阳。
卫郁阳如天降太子一样，一来GCV便是和G0那批人进出，几乎没有和对应的那届人员有过任何接触，自然不满他的人有许多，认为他自命清高。
“呦，这么被G0看好的人居然也会见死不救吗。”
男人在人群里嘲讽，一旁有几人窃笑的附和着。
比起跌坐在地面生不如死的雾皎，他们更爱看到卫郁阳吃瘪。
卫郁阳寻声看去时目光凌厉如刀锋，散发着冰冷的杀意，男人不自觉的后退几步，但很快反应过来，强撑着不屑，嘴上依旧不饶人。
“你以为你凭什么能有今天”
“住嘴！”芭比反应过来怒斥道。
“你让我住嘴什么！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说过，你不也”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四周骤然一篇死寂。
芭比喝斥完后她眼含歉意的看向卫郁阳。
可卫郁阳视若无睹芭比想要息事宁人的态度，直起身，脸上笼罩着一层阴冷，阴郁的面色散发着难以抵挡的压迫感。
卫郁阳站在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金瞳缩成一条线，似乎在看一具会说话的尸体，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挑起胸前挂的闪着冷光的银色名牌。
“G6-乔安，你还记得加入GCV时的宣誓吗？我以为经历过蜂巢训练场，大家都学到了，只要加入GCV，所有人都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那又怎样，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但你，”乔安强撑着脸上的嘲讽，用手指着卫郁阳，“狗屁都不是。”
下一秒乔安突然凄惨的尖叫起来，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擦声，那根指着卫郁阳的手指被生生掰断。
乔安踉跄后退几步，死死捂住被折的手指，眼神怨毒的看着卫郁阳，伸手摸向腰间。
卫郁阳早已察觉，两步上前转身一脚踹向另一只手，随着啪嗒一声枪支落地，他又一脚踹向乔安的胸口。
如果不是身后有一堵墙，恐怕乔安已经飞出去十几米远。
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乔安，卫郁阳拿出纸巾嫌恶的擦了擦右手，随后示意其他几人将其架回去。
安阳贺在只有两人看到的地方对他的行为竖起大拇指。
对于这种人，他深有体会，如果你不管，他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蹬鼻子上脸，不如杀鸡儆猴。
“从前不加以管制只觉得人言无畏，清者自清，只不过看起来倒是生了许多误会，哦对了，乔安刚刚说你也什么？”
卫郁阳微微偏头，几缕碎发扫过眼睫，瞳中是深不见底的狠意。
“没，没什么。”
在见到乔安的下场后，芭比慌乱的摇头。
“那么，现在把他们带出城。”
他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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