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结婚!
桌面上刻着这几个字,有点血迹,看起来是很用力很激动的时候刻下去的。
神父在旁边的柱子上也找到了相同的字迹,就像是这里有一个人,被关在里面就疯了,除了这句话,什么都不想。
要离开这里吗?
神父打量了四周,趁着众人不注意,逃离了小屋子,在村口徘徊了一阵子,发现出不去,转而走到了村子里的小河沟旁边,小河沟湿漉漉的,盛着一些灰扑扑的水,看起来不太干净,但是也不多,如果失足落进去,应该很快就能自己爬起来才对啊。
神父有点疑惑,背后走过来两个人,勾肩搭背地打量神父的背影,互相说了两句话,嘻嘻偷偷笑了起来,一个人默不作声走到神父背后,就要伸出手来把神父推下去,神父让了一下,对方踉跄着往前,神父踹了他一脚,他就进入了水中,扑腾了两下,冒出许多气泡。
一阵咕咕咕的声音之后,那个人没有从水里爬起来。
第二个人惊慌失措地跑过去,低下头查看情况,没有发现那个人有起来的意思,大怒,转过身来,看向神父喊道:“都怪你!你为什么不下去?”
他说着,就想要把神父拽下去,他可能以为神父还是之前那么好欺负的虚弱身体,反正看样子也没有差别。
他一伸出手来,神父就转了个头,把他送进水里了。
他哎呀一声大喊起来:“好痛——”
随后就是慢慢沉入水中,咕噜噜冒泡泡,一阵泡泡冒出来之后,就悄无声息了。
神父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去看,发现水里面浑浊的液体被风吹了一下似的就开始摇晃,清澈透明见底的河水比之前更漂亮了,也更让人觉得恐怖了,神父往后又退了一步,他清清楚楚看见河沟里面躺着两具新鲜的骸骨。
“死了吗?”
神父疑惑。
他往后退,河沟又摇晃了一阵子,里面的液体慢慢平静下来,清澈透明变成了灰扑扑的一片,里面的两具白骨都爬了起来,从水里一点点回到了陆地上,见到神父,还扬起头颅,对他露出一个热情洋溢的笑脸。
神父再次往后退了一步。
两具白骨从水里起来就渐渐长出生肉,变成了本来的模样,只是,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双眼无神,衣服也黏在皮肤上,随着呼吸起伏,走远了。
他们一开始还蹒跚踉跄,后来就正常了,就像是一个正常的不小心掉进水里爬起来的人的样子。
他们抱着自己的胳膊,哆哆嗦嗦吐了一口寒气,不见了。
大概是回家去了。
神父也回到了住处。
他就像是没有出去那样回到了自己之前的座位。
这里已经没有那些刻字了,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就好像这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神父看着黑下去的天色,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很早就清醒过来,门被打开了,老父亲背着手从外面跨过门槛走进来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神父在皮肤上摸到了鲜血淋漓的刻字,面不改色回答道:“我已经想好了。”
老父亲问:“那你是愿意结婚还是不愿意?”
如果要问想法,当然是不愿意的。
如果要问觉得自己应该做什么,那就只能说愿意,神父不能被困在这里。
老父亲从他的沉默之中看出了一点端倪,正要动怒,就听见神父低下头去,低声说:“愿意。”
老父亲愣了一下,很快眉开眼笑,走过来拍了拍神父的肩膀,笑眯眯说:“好啊,好啊,我家的孩子果然没有一个懦夫,这种事情还是知道自己应该去做的,不需要我再三再次催促。”
他很高兴地走出去:“你可以出来了,我们一起吃一顿饭吧。过两天就是你的婚礼,你准备好,我已经给你定制了婚服和喜宴,你到时候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就可以,有空关心你哥,但别叫他生气。”
神父犹豫着走了出去。
他跟在老人的身后到了黑漆漆的屋子里面,里面已经坐了一个老人,那是个长头发但盘起来的老年女人,脸上满是皱纹,但看起来还算慈祥和蔼,戴着帽子也能看出来头发是银白色的,背有些微微佝偻了,眯着眼睛,好像看不清楚来人是谁。
老人率先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带着你小儿子过来见你了,我们等会就吃饭。”
女人问:“我的大儿子呢?”
老人回答:“也会过来。”
女人皱了皱眉问:“他都生病了,会不会不愿意?”
老人冷笑一声:“我管他愿意不愿意?只不过是吃一顿饭,又不是要他的头,再说了,他现在要死不活的,再那么下去,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其他的东西?他以前见得兄弟,现在就见不得了?我们还没死呢!”
女人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可奈何的样子,但没有多说什么。
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看起来很需要轮椅,但是他不喜欢身边有人,总有人凑到他身边去对他伸出手,他摇了摇头都拒绝了,并且一路有些踉踉跄跄走过来,一下子看见了座位,就坐在了门口的位置,也不去挑选,也不另外找。
老人叹了一口气:“吃饭吧。”
食物是白米饭和珍珠鸡。
两种东西混合在一起就是黄焖鸡米饭,神父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
边上的年轻男人从不知道哪里摸出来一瓶汽水,拧开了,里面冒出呲呲呲的声音,众人面色如常,男人就给自己倒了大杯,仿佛是喝汤那样,喝掉了。
他喝完之后,露出幸福的笑容,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对面的老人看不惯他这样子,翻个白眼,敲了敲筷子说:“吃饭!”
要不是这桌子是众人用的,他可能都要动手一拳砸在桌面上。
女人看了老人一眼,有点嫌弃说:“不要这样,很讨厌,你还在吃饭呢,管事什么?”
老人耷拉着眉毛:“哦。”
吃完饭,神父跟在年轻男人的身后走出了那个黑漆漆的房间,外面很亮,但只有院子里面亮,这大宅院里面,到处都有走廊和树木,只有小部分区域没有遮挡物,看起来有些阴森诡异。
或者,这里本来就很阴森。
年轻男人走了两步,看向神父问:“有事?”
神父问:“你摔到小河沟之后怎么回来的事情还记得吗?”
年轻男人有点不耐烦:“又是这件事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你想知道,算了,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就是昏迷,觉得很冷,被人带走,送回来了,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有人要我喝药,我当时没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就又睡着了。然后就是现在这样。”
他看向神父问:“你不觉得蹊跷吗?”
神父问:“什么?”
年轻男人说:“我之前的身手很好,身体也很好,没有问题,不可能随便那么一不小心就失足落水到需要别人救助的程度啊!”
他看起来有点不高兴,还有点委屈颓废。
神父说:“或许谁进去都一样,所以,就算你是全村最强壮的人也就那样了。”
年轻男人一抬眼皮问:“你看不起我?”
神父摇了摇头:“没有。”
这种事,别说没有,就算有,也不能承认啊!
年轻男人盯着神父看了一小会儿,笑道:“好。”
他转过身去走了。
神父说:“如果你病好了,结婚对象是不是可以换一个?”
年轻男人叹气:“大概是不可能了,结婚日期这么近,总不能换来换去,更何况,之前本来就是我,换了你,再换成我,你觉得别人怎么想?该不会觉得我们全家上下都有毛病,一心只想戏弄别人吧?我们的风气恐怕会被说的。”
神父问:“没有其他办法吗?”
年轻男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本来是愿意的,对吧?”
神父想要摇头,顿了顿,低声说:“我不知道,我觉得,不是,我不太记得了,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好像突然就到了日期,我们就不得不选出来一个人了?”
他看向年轻男人问:“我们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就像是某种古怪的仪式,定好时间,送上祭品,年轻男女,或许还会找来什么神,如果真是那样,我们不就全完了?”
年轻男人笑道:“你越来越会说笑话了,怎么会有那种事呢?只不过是结婚而已。”
神父问:“可是,本来要跟你结婚,换成我,可能毫无影响吗?”
年轻男人问:“你的意思是,我们本来就没有名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不要结这个婚了?”
他叹气:“我知道你不想,可是也没有办法,如果不结婚,我们就只有等死了,难道这里不需要用钱?哪里都需要。”
神父说:“可是,卖掉这屋子送走仆人还有很多东西可以用吧?”
“不,”男人摇了摇头,“父母是不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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