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同意吗?如果要结婚——”
神父顿了顿,打量青年男人。
男人笑道:“不是我不愿意啊,我就是愿意帮忙又能怎么样呢?本来是我,你是知道的,他们不愿意,才换成了你,要说起来,我还有点怀疑你,怎么我这边病倒了,你就好起来了,怎么我不行了,你就支棱了,怎么我要死不活了,你就健康自如行走在外了?”
他的笑容渐渐失去温度:“你过得这么好,结婚而已,有什么大不了?你觉得不好?当初就不该答应。何必再找我?你这样,我会觉得很恶心,假惺惺的,你不知道吗?你之前常用这些东西来描述我,现在你好了,怎么?你看见我要死了,就过来再膈应我?没必要啊。”
神父顿住。
男人凑到神父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一只手拍在神父的心口,短暂地接触了一下神父的心跳,抬眼问:“难道你想赶尽杀绝?我们好歹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吧。你这样就过分了。我会痛哭流涕,躲在屋子里面,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那样,窥视你的婚礼,直到仪式结束。”
他笑了笑问:“有什么不好吗?我觉得没有啊。”
神父欲言又止。
男人转过身去,走开了,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离开。
神父往前两步,想多说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对方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
神父就转身走了,殊不知对面的男人走到拐角处,阴影之中,看着他,喃喃道:“还真不来找我,我倒要看看你能做什么。”
他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成过,难道这次就成了?我可真不敢相信啊。”
说不清什么情绪。
神父在村口遇上了一个正在洗衣服的妇人,抱着一个木头盆子,里面是一大堆的衣服,嘿咻嘿咻用力,低着头搓衣服的时候,有点不熟练似的,不小心把水弄到了袖子上,她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喃喃道:“麻烦。”
神父问:“你平时也在这里洗衣服?”
妇人吓了一跳,站起身来:“是啊。”
神父问:“这里的水平时也这样?”
妇人点头:“是啊。”
神父没说话,妇人小心翼翼好奇地问:“二少爷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不是应该待在家里,好好等新娘子到家吗?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呢。”
神父问:“你知道?”
妇人笑道:“全村都知道啊,只不过,我知道的不多,都是道听途说来的,我看您来了,想问一句,不说也罢了。”
她挥了挥手,蹲下去,还想洗衣服。
神父问:“你知道什么,能不能给我说两句?”
妇人头也不抬说:“也可以,不就是城里铺子家的女儿?好像是个大小姐,读过书,留过洋,喝过墨水,不怎么看得起我们,都说一个有文一个有钱,很是般配呢。只不过,从前没有见过面,那边好像不怎么愿意,这也正常……”
神父点了点头。
背后传来了脚步声,两个人走过来,看见神父,对他打招呼:“喂!你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到这里来闲逛还调戏小寡妇是不是?没看出来你喜欢这样的,你之前不是什么都不感兴趣吗?”
那两个人是昨天晚上从水里爬出来的。
他们现在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跟刚见面的事情没有差别。
神父打量他们,他们觉得有点阴森森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问:“你怎么回事?眼睛比之前更讨厌了!叫人害怕。”
神父说:“那我走。”
他们喊了一声问:“你要去哪里?”
神父说:“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他们摇了摇头,突然说:“村子旁边有一个森林,你也可以去试试,要是难过,可以吃点蘑菇,要吃那种红艳艳的,一切开就变成青色的东西,味道甜甜酸酸还有点涩涩的。”
神父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两个人在后面嘀嘀咕咕:“希望他中毒死了。”
神父走到森林旁边,见到了一只受伤的兔子,兔子在地上蹬腿,一边流血,一边望着神父哀哀叫,神父提起兔子问:“需要帮忙吗?”
兔子望着不远处的一大堆树叶叫,好像需要。
神父就去摘掉了树叶递给兔子,兔子咀嚼了半天,嘴里流出白色的沫子,露出诡异的笑意,对神父点了点头,转身一瘸一拐跳着跑走了。
然后神父就看着兔子在面前摔了一下。
一颗红色的糖果从兔子身上滚下来,兔子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将红色糖果咬着回来,送给了神父。
神父收了东西,兔子就不见了。
森林里面传出一阵狼嚎,好像很危险,神父就没有深入,而是在附近找到了一大堆的蘑菇,回家洗了洗煮了一锅,还没吃,锅子里面的蘑菇就不见了,连汤都少了些许,水面还是沸腾的,冒出许多气泡,声音乱咕咕,就像里面藏了一只活鸽子。
神父看了一眼,对食物不感兴趣了,准备回房间。
在房间的床底下看见了一双眼睛,从里面捞出来一个兔子,兔子的黑色眼睛是纽扣,神父晃了晃兔子,兔子嘎吱吱乱叫起来,对神父喊:“好痛,不要结婚,不要!快跑啊!”
兔子一下子变成红色,神父松开兔子,兔子落在地上,一阵火星子,点燃了,起了火,烧成了一堆黑色灰烬。
神父将灰烬处理了,房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神父坐在椅子上,黄昏的阳光就从外面飞进来,透过了窗户落在地面上,神父有点恍惚,几乎以为自己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他摇了摇头,又听见有人在耳边喊:“快跑快跑啊!”
神父眼前一黑,再醒过来,就听见耳边有人说:“今天就要结婚了,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神父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是红色的新郎官的喜服,一股酒味,不知道是刚刚从酒窖里面爬起来还是刚刚被酒泼了一身,他站起身来,觉得眼前有些恍惚,就像是近视又神志不清还非常困倦的状态。
年轻男人敲了敲门问:“你今天晚上就要结婚了,你——”
他看见神父开了门,疑惑地问:“你怎么这么大酒气?”
神父说:“可能是借酒浇愁吧。”
他冷笑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见了人就讨厌,现在心里很愤怒,想把见了的人都杀了。”
年轻男人不以为意,笑道:“杀了?你也说得出来,今天可不是见一个人,整个村子的人都能过来了。你杀得了一个,还能杀了一群?别人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随便你杀。”
神父说:“我知道。”
他问:“你看见新娘子了吗?”
男人笑道:“新娘要晚上才来,到时候会坐轿子,你要是想看,可以去路边瞧一眼,不过看不看也就那样,反正你能跟她单独在房间见面。”
这话说得有点奇怪。
神父打量他问:“你喜欢哪个谁?”
男人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听过那位大小姐的名号,之前以为她会跟我结婚,很感兴趣,但现在她不跟我结婚了,感觉有点微妙,我不是喜欢她,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喜欢?听名声,也喜欢不起来,她的名声是泼辣又大胆,好像可以提着刀追杀人的那种。”
他对神父似笑非笑:“可怜你了。”
神父愣住,嘴角下撇。
男人笑道:“也许你今天晚上就死在她手里呢。我有什么好喜欢的?总不能喜欢你死。”
神父说:“如果只是希望我死,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介意。”
男人说:“随便你,看着办吧。”
晚上,轿子到了门口,鲜血淋漓的,抬轿子的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看起来非常惨白。
他们跨过门槛的时候,看起来轻飘飘的。
男人说:“他们不觉得恶心吗?”
神父问:“你看见了什么吗?”
男人说:“看见一个白惨惨的女鬼。”
神父握住红色糖果,有些想现在就走。
男人瞥了他一眼,猜出来他的想法,笑道:“你不会以为现在走得了吧?父亲早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派了许多人在前院后院前门后门守,你要是去了,肯定第一时间被捆起来,直接丢到新婚房间的床上去,到时候,什么事情都做不到,杀了你也一样。”
神父叹气。
他坐在椅子上,脸色一下子惨白了,看向男人问:“如果我现在病得要死,能不能不结婚?”
男人摇了摇头:“不大可能。”
神父问:“要是那边死了呢?”
男人说:“也不大可能。”
神父问:“要是这里炸了呢?”
男人的表情僵了一下:“啊?”
神父笑道:“开个玩笑,我看你有点紧张。”
男人怒道:“又不是我结婚。”
他说着,转身走了。
神父到没人的地方拉住他问:“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男人打量他:“如果你的脸烂掉,或许对方看见你就害怕会主动提出不结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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