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昨日派人跟踪张廷尉一路,察觉并无任何异样。”谢玉峰瞧着主子神色正常,又道:“张成生回京那日并未去辰王府,殿下尽管安心,属下会派人多盯着点。”
张成生看似升了职,其实暗贬罢了,还非要在殿下手里做事,很难想不到是谁做的文章。
“嗯。”嘉王捏着手里的密信用烛火点燃,转瞬间成了一堆粉末,冷冷说道:“韩大嘴有消息吗?”
谢玉峰摇摇头道:“没有,最近风头正紧,派去宸王府的眼线至今还未有消息,而属下从太华山后就未曾与韩大嘴见过面。”
“此消息可真?”
张桉在一旁听着小声说道:“殿下,的确如此。”
嘉王紧皱眉头,手不停抚动扳指。他自从太华山逃出后,当日领着姜易水进宫复命,只有太后在旁照顾,太医不细说圣上龙体情况。
没过两天便正常上朝,身子还如往日一般硬朗,唯独不同的是父皇禁足了三哥,自己也因保护不周也受了些怪罪外,圣上连刺客这件事都未提过。
而姜琛刚立战功,一家人被安排到边疆,圣上亲自下令,无诏不得回京,若私自回京按谋逆处置。
张桉突然想到什么,迟疑道:“宸王殿下不会是抓到了韩大嘴吧?”
“不会的”嘉王肯定道。就算他抓了韩大嘴也无用。
床帐子内有一道身影翻了个身,嘉王使了眼色,两人会意便都退了出去。
嘉王撩开床帘,床上的女子薄粉敷面,正沉睡在梦中,昨夜与她争执后在耳根子旁说尽软话,才留宿一晚。
嘉王双手穿过细腰紧紧搂住在怀里,细细回想这几日光景,他觉得姜易水变了许多,性子不再与以前那般软懦,也不知道她何时学会的行医。
她变得也对自己更加冷淡。
好像越来越不懂她,低头吻过她的额头,又埋进她的发间嗅她身上的香味,心里一直不安的情绪平息很多。
最近越来越多的事情让他感到难以隐忍不受控制,前后在朝堂上左右树敌,若他是个身体健全的皇子,早就不知死在何处。
姜易水察觉到身前的人亲吻她的额头,后又悄悄掩被关门动静,却一直未醒。
她在听见与张桉讨论事情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原来她猜的没错,一直如她所料那样,嘉王一直在利用她,也难怪为何突然让她学骑马狩猎,原来在林中有未排除的陷阱。还有那日的刺杀都是他的人,就连他拉自己入湖躲避追兵时,腿也根本无恙。
先开始就很疑惑,到现在也真相大白,昨日根本不是来看自己,而是有探子发现张成生来了北院。
只怪自己太傻,总要信他。
姜易水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还好未陷得深,自己也从亏过什么,每晚身子虽挨着,但两人都未僭越,她想赶紧把医馆开起来,存点银两还了嘉王的恩情,而且想在自己名下按一个宅子,只为将来避险。
姜家现在已经被圣上有所忌惮,大华山刺杀一事圣上不调查此事,表面上责罚了两王,但整件事很难不与哥哥联系在一起,嫂嫂当日是早产,而被贬去边疆那天,半夜圣旨刚到即刻动了身。
哥哥征战沙场多年,还是被猜忌。
姜易水不得不为后面考虑,她如今谁也不能信。
医馆开张那天,街坊邻居张大嫂他们都来给姜易水捧场,这个地方偏僻,人虽不多,但也有慕名而来的人。
胡大爷的胳膊就是她治好的,为了报答姜易水的恩情,每日去街中心干活,给富贵人家跑腿时宣传。
姜易水得了银两一部分分给附近的老人,另一部分存起来当还债的东西。
除了针灸,中药,膏药,姜易水还把医馆阔大了些重新修缮了一番,把医馆隔开两个屋子作为推拿按摩的地方。
平时没有人来医馆看病,便教医馆中的伙计手法和技巧,还找了两个工匠拼了四张木床。
平时除了这四样,还教了正骨手法,待店铺里有好转时,店里的伙计接二连三地罢工不干,开始有人想罢工姜易水好不容易磨破了嘴皮子让他留了下来。
但不出三天,人干脆直接不来连银子都被偷了,这下人财两空,更令人发指的是当初教过的工人一个接一个的在街中心开了店与自己做了对家。
果然男人不可信。
直至三秋,黄叶飘落在店铺门前的满地,也不见一人。
“这群背信弃义的家伙。”张成生气愤说道,没想到是这样一群吃里扒外的人,他皱着眉头请罪道:“都怪张某有眼无珠,原先他们是跟着父亲做事,父亲走后,他们无处可去留在店铺帮看着,平时我自己分文未取就罢了,还闹得这一出。”
“罢了。”姜易水吃一堑长一智,反正也没教他们多少,甚至还有些怀疑他们有没有学的进去。
元始十五年夏,宸王侧妃怀有七个月身孕,同月战乱四起,匈奴再犯,朝廷要选出主帅去边境征战。
京城几夜间出现众多灾民,朝廷派人在街中心施粥救灾,而北院这边姜易水也弹尽粮绝,自己还在后面开了荒种了地,一直向林管家谎称东西够用,而自己这点存粮,仅仅时常救起几个频死的人。
“夫人…今年快收粟米了。”小荷看着到了一半的米缸说道。
“是啊,平时就你我和母亲三人也吃不多。”若是能帮助到别人也是为自己积德积福了。
姜易水平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朔州百姓一路颠沛流离逃亡这里。
姜易水与小荷一齐在街边买菜,路过一家店铺,里面冷冷清清,外面隐约听着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
就连路过的百姓也看了一眼相识一笑,接连调侃道:“春生堂,真是让人浑身生龙活虎的地方。”
更荒缪的是有不少男人平白无故地传她谣言,更有厚脸皮的男子直接过来询问道:“小娘子,要不要**一晚,爷活好。”
她这里可是正经医馆,姜易水拿扫把簸箕打走,却不料招来更多骚扰,更有人跟踪爬墙,无可奈何之下关了店铺,在院里养一只恶犬。
姜易水偶然听说这风气是从京城开始传来的,她便稍微变装一番,一探究竟。
走进店内一看,简直不忍直视,原先是一看手法有些熟悉,但又发现这不是普通的推拿正骨。
楼里宽大排面,一层看着还挺正常,但到了第二层逐渐发现有些不对,全是些年轻美貌的女子领着一名男子进了房间,有些男人甚至心急火燎地不断揉那女子的臀部。
姜易水气炸了肺,偷师学艺另辟开店也就作罢,竟把正骨治病之事,变成了这帮禽兽以推拿按摩之名,玩弄姑娘骄奢放逸之地。
她在一旁观察到了这家店铺老板行踪,发现了他还要趁着战乱发笔横财,姜易水前日听林管家说道,现在各个府衙都在彻查乱发横财的商人。
夜间趁他不在便把桌上与别人的交易明细偷来,叫来了林管家让他交给嘉王处置。
“夫人,刚刚奴婢在买菜,你猜猜我听到了什么?”小荷高兴地说道。
姜易水见她那么高兴,以为是什么好事情说道:“候老板家中药有货了?”
“不是!”
“夫人还记得店铺里那几个伙计么,他们被官府抄了家封了楼发配充军了。”小荷见她满脸疑问,笑道:“他们活该!”
“那……那些女子呢?”姜易水疑问道。
“夫人,那些女子…离开了哪里自是没脸活下去,便都……”小荷没再说下去,她也猜到一知半解。
姜易水愕然失色,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女子生活在这世道好不公平,明明错的是这些利欲熏心的男人,却要她们平白背了锅。
“夫人……”小荷担心说道。
姜易水接连几日未曾开店,她开店的事情正不巧的被姜诗晴发现。
“姐姐,这一晃就是一年过去了,别来无恙。”她笑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妖媚。
“你怎么来了?”姜易水冷着脸说道。
“姐姐开了店,还不让妹妹来参望一番了?”
“随你。”姜易水白了一眼说道。
姜易水自顾自自地忙碌挑拣中药,姜诗晴自个觉得坐在这里挡路又无聊,挺着个大肚子就走了。
姜诗晴坐在马车里轻哼,有什么了不起,看了几本书本子就到处自己行医。
“哎?就是这家医馆吗?”
姜诗晴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人冷不丁地说的一句。
“就是,就是,咱们进去好好爽快下。”
姜诗晴不禁失笑,姐姐竟是落魄如此,还敢给皇子带绿帽。之前依仗七皇子殿下,若是没了依靠看你如何在这世道生存。
“春杏我们走,马上我们就有好戏看了。”
姜易水正逢着粗布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手心一阵刺痛,流了滴大的红血。
“嘶”
望向窗外阴沉的天,隐约地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几天她在院中备好了陷阱,就为了防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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