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道国的日子最近十分的不太平,赎罪场台上台下都血淋淋一片。听闻最近长老新招了一批客卿,里面有个叫叶秋的人,本领大得很,又权高位重。叶秋此前只是个小巫士,并无多大能耐,尚且在普通人群里面耍耍威风,半月前不知道得了什么道,眉心间的妖冶花竟平白无故的又生了一片花瓣出来。长老惊奇急忙招他进了长老会,又得见他生了花瓣之后的强大力量,一下子便成了长老会后面的新贵。
这巫士是元道国最特殊的存在,长老会的人其实说起来只是当时建造了这个国家的代代后人,真正有能力的是这长老后背后的一众巫士。巫士是后天培养不得的,都是一生下来眉间便带着绚丽的妖冶花标记。但巫士的能力各不相同,弱些的就是些班门弄斧、上不了台面的小本事,而有些则是诅咒、预言的逆天本领,更有些能操控五行。叶秋早些年的能力只是能借力移动物件,本领比其他巫士来说差了不少。
新官上任都得把火烧上几把,更不要说叶秋被埋没在人群中十几年,一上台趾高气昂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新增了很多不合理的规定,整日带着几个手下在街巷中探查走访,不管是犯了事的不犯事的,亦或者是有无钱财,一律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过了一遍。就是苍蝇在他眼前飞上一飞,也得断个翅膀脱层皮。
纪迟对这位叶秋大人是很有耳闻的,只不过他听了母亲的话,乖巧的在家中和那废弃房屋来回奔走,街上是去也不去。他不甚关心那些严厉的政法律令,只想着赶紧将海边白白净净的小狗养胖一些。
他想着这辈子也就这般过去,至少能有家人陪伴左右,更有心上人每日一起看海赏月,倒也乐得自在。就是这沈青的身子不像他想的那样一日日的让他养好了,反倒还是跟之前一样,瘦瘦弱弱的仿佛风一吹就散开了。
“你这身子真奇怪,我每日费尽心思的趁着晚上无人来给你送好吃的,怎么就一点肉都不长。”纪迟在月色下盯着沈青那张清瘦的脸,不满意的捏了捏他的胳膊又捏了捏他的腿。
沈青有些不敢与纪迟过分亲近,害臊的不行,急急忙忙的抽了腿回来,被嘴里的一口饭噎住了咳咳直咳嗽。
纪迟撇他一眼,起身拍拍他的背:“你臊什么,不是前几日还说喜欢我。”
沈青平复了下,又小小的咬了一口手上的饼子,才定定的说,“我自然喜欢纪迟,但是不想连累纪迟。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乞丐,我来这世上一遭,都不清楚自己是如何长大的,甚至连自己为何叫沈青二字都全然不知。我死了不过贱命一条,没人记得世上有这么个人在。但你不一样,你是家中独子,父母尚在,要是因为我死了,那我可就造了天大的祸患出来了。”
沈青虽然瘦弱的像个女孩子,声音不大但是掷地有声,像冰天雪地的清冷里面夹杂着屋内炉香的暖气一般独特好听。纪迟很爱听他讲话,可是他讲的不多,像是今天这样说一大长段,是不太常见的。
纪迟将手盘在胸前,有些埋怨的道:“你声音悦耳,这内容倒是刺人。我每日都是躲了人群来的,从未有人撞见,哪里就那么轻易的被人发现处死了呢?”
沈青听着纪迟的埋怨,嘴角爬上一丝丝的笑意。沈青虽说比纪迟小了一岁,可终究一个人在元道国的大街上摸爬滚打了十七年,现在日子是比从前美好了不少,可是危险就像潜行在秘林里面的妖怪猛兽,仿佛随时都可以将这一点点现存的美好撕碎,连着沈青和纪迟的血肉都吃干抹净。
“今晚月亮很蓝。”沈青咽下最后一口吃食,抬头看着倾泻而下的月光,总觉得泛着幽幽的蓝色。
他抓了一把沙子在手里揉搓了几下,散沙顺着少年根根分明的手指间落下,也带走了少年手上残留的锅贴的油脂。
“管他月亮蓝不蓝呢,这辈子这么过去我就知足了。回去睡觉吧沈青,明天我再给你带好吃的东西。”纪迟看着沈青用沙子洗了手,催促着他早点回小柴房里面休息。
沈青点头,两个人在月光下的影子被拉的很长,直到彻底消失在柴房。
纪迟盯着沈青安稳的睡着后,才慢慢的从沈青旁边站起来,他捏了捏有些酸软的肩膀,又俯身,他想再好好看看沈青的脸。他看见沈青消瘦的脸颊,修长的睫毛伴着均匀的呼吸一颤一颤的,挑拨着十八岁的少年的心。目光落在沈青薄薄的嘴唇上,纪迟的心跳越来越快,纪迟像是烈日里暴晒了很久忽然有人递上一颗剥了壳的清透白皙又多汁的荔枝,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纪迟还没有晃晃脑袋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他已经这么做了。
“是凉的,好软。”
纪迟的唇轻轻的贴在沈青的嘴角上。脑海中全是那颗荔枝在嘴里爆开的清甜。
沈青睡得很熟,有纪迟在他总是安心的。纪迟的动作持续了几秒才依依不舍的站起了身子,他的脸很烫,呼吸急促。
此时夜深,纪迟也不再像来时那般小心翼翼,他沿着小路慢慢的往家的方向移动着。
心情好像并没有平复下来,纪迟无意识的轻舔着自己的嘴角,冒出了个荒唐的想法。
“我要跟他成亲。”
纪迟知道这条路会有多难走,他也知道这样的话他只能在心里说,在元道国,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纪迟还像往常一样的给沈青带着各种各样的吃食,有时候是纪母包的饺子,有时候是纪迟偷偷藏起来的烧**腿,还有一天甚至有一小杯纪迟爹爹酿的槐花酒。总之每天就如同变戏法一样,这些普通又珍贵的东西哄着沈青开心了一天又一天。
今天除了纪迟一如既往带来的饭菜,还带了两块桃花酥。沈青惊喜的看着手掌心上两块小巧的散发着阵阵甜香的糕点,随即又迟疑的抬眸看向纪迟,
“你偷东西啦..?”
声音小小的,弄得纪迟苦笑不得,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沈青的额头道:
“怎么会,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呀,东边那家柳娘娘糕点铺你可有印象,她家里的小厮貌似是生病了,今天在院子的很多面粉杂物都未收拾,我正巧路过,给柳娘娘打了半天的零工,除了结给我的一点工钱,还有她今日没卖掉的两块桃花酥,都给我了,我看着这小小花瓣状的糕点着实开心,就给你带过来了。”
沈青听他讲着,眼睛带了笑意,伸手将其中一块递到纪迟的嘴边。
“你吃就好,我不爱吃这么甜腻的东西。”
纪迟轻轻的拨开沈青的手。
他微微蹙眉,又坚持的将糕点送到他嘴边,甚至更近,纪迟已经能感觉到糕点的酥皮轻微的扎到他的下唇。纪迟直视着沈青的眼神慢慢移开又向下延伸,他看见轻轻捏着小巧糕点的更为好看的沈青的手指,鬼使神差的又想起了几日前沈青睡着的时候他唇上的微妙触感。纪迟像着了魔,他张开嘴,用一只手轻捏住沈青的手腕,吃下去一大半的桃花酥。
沈青的身子不可察觉的颤抖了一下,像是触电似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脸上感觉很热。
纪迟小口地嚼着嘴里甜甜的糕点,回想着方才好像含住了一点点沈青的手指,虽然很快,但是略微冰凉的细微变化也让纪迟的心扬了起来。
沈青现在还不懂纪迟偷藏的心思,只感觉自己的指尖像是着火了一般。他将手中纪迟吃剩下的一小半桃花酥抿进嘴里,甜意直触心底。
纪迟的眼中带着些许晦暗,原本直直的盯着沈青的脸的眼睛在看到他将剩下的糕点吃尽的时候有点隐忍不住了。纪迟决定顺着自己的心走,毕竟他是那么确定沈青对他也是喜欢的。
他忽然凑到沈青的面前,离得很近。
“阿青,跟我来。”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点蛊惑的意味。
纪迟看向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周围之后才挪去了柴房。
沈青有些不明所以的同时心里绽放出一丝丝期待。他步子很大,几步跟上纪迟。
柴房的小部分阴影还未将沈青完全的笼罩,纪迟的大手已经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将他拽了进去。他撞进纪迟的胸膛。沈青虽说清瘦,但并不矮。直到被纪迟搂着,他才发觉自己只到他的下颌。
他推了推纪迟,害怕被人发现。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举动,一来元道国满是规矩条例,普通人都是一个不小心就是身败名裂粉身碎骨,更何况他们相爱的情况又是这么的特殊。二来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从未将自己当作大人来看待。
纪迟知道他的担心,却将沈青抱的更紧。
“不喜欢吗?”纪迟的声音依旧很低。
沈青摇头,细碎的发扫过纪迟的脖子。“很喜欢,很暖。”
纪迟稍稍松开沈青,双手从沈青的腰上拿下来,轻轻捧着沈青的脸。纪迟常常盯着手中的这张脸看,眉眼、嘴唇、和耳垂上的一颗小痣,都一一牵动着他的心。
太近了。
沈青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少年炽热的眼神似乎要将他吞没,纪迟的一双凤眼深邃的望不到底,深情仿佛要把他看穿。
“闭眼。”沈青听见纪迟的低喃。
纪迟的身影慢慢压了下来。他终于又尝到了那颗荔枝的清甜柔软,今天的沈青,唇齿间还残留着桃花酥的甜腻。
沈青紧紧闭着双眼,他感受到纪迟温热的唇瓣慢慢含住他的下唇,炽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他不由的双手紧紧搂住纪迟的腰,防止自己因为僵住而倒下去。
空气中氤氲着暧昧而温暖的气息,可随即这香甜的空气随着柴房的倒塌而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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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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