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檀刚到尚宫局，就引来了众人的注视。
宫女们一边做事一边偷瞄这位传说中的沈宫令，皇后娘娘身边的第一红人，亦是她们中间有些人以后的东家。
姿容姣好，气质高华，眉眼间又自有一股温柔之意，叫人忍不住生出亲近的感觉。这是所有宫女们的感受，见着真人后，她们心底最后的那点担忧才彻底散去。
瞧着如此和善，想来传闻不假，这位沈宫令确实有一副好脾气。
东家不是刻薄之人，她们以后的生活才会好。
沈明檀任由这些宫女们暗地里打量她，毕竟关乎人家以后的日子，总得亲眼看看未来东家是个什么样的人罢？
入了尚宫局后，离议事殿就不远了，即便沈明檀刻意放缓了脚步，也还是一炷香不到的功夫就踏进了议事殿的门。
吴尚宫坐在上首处，正在煮茶，殿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让人在昏昏欲睡的午后不由得精神一振。
“沈宫令，几日不见，你气色好了很多。”见到沈明檀的刹那，吴尚宫起身寒暄道。
“我瞧着吴尚宫的气色也红润了许多，可是最近遇上了什么好事儿？”沈明檀笑着恭维了一句。
她气色好是因为喝了好几天的苦药，这会儿嘴里还一股子中药味儿呢，涩意连蜜饯都压不下去。
想起自己上次敲打过后，耳根子就清净了不少，吴尚宫面上的笑意愈发愉悦，只是口中依旧不露分毫：“沈宫令为我们尚宫局解决了这么一桩大麻烦，我心里高兴，饭都多吃了几碗，气色能不好吗？”
“我们都是为陛下、为皇后娘娘分忧，应该的。”沈明檀也不欲深究她气色好的真正原因，谦虚地回道。
“沈宫令说得是，我们都是为陛下、为皇后娘娘做事的。”吴尚宫颔首赞同道。
这时，炉子上的茶釜发出一阵轻响，是水煮沸了，打断了两人的寒暄。
“沈宫令，吃茶，尝尝我煮的茶滋味如何？”吴尚宫亲自为沈明檀斟了一杯茶，举杯说道。
沈明檀举杯回应了一下，吹凉后才呷了一口，入口微苦，但因为茶香很浓，倒没让沈明檀觉得在喝药，继而回甘，余味悠长。
果然，能做到尚宫之位的人，都是有点本事的，吴尚宫这茶煮得极好，她自己决计煮不出这么好的茶，在某些方面，古人确实比她这个现代人有天分。
“好茶，不输皇后娘娘身边的煮茶人。”沈明檀赞了一声。
“沈宫令喜欢就好，大中午的叫你跑一趟，甚是辛苦，我这心里极为过意不去，只能煮杯茶叫你解解乏。”得了夸赞，吴尚宫眼里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沈明檀：“几步路的事，谈不上辛苦，尚宫局每日这么多事，吴尚宫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想来比我不知辛苦多少。”
客套完之后，沈明檀放下茶盏，问出此行的目的：“不知宫女们愿意否？”
“这样好的事，她们怎么会不愿意呢？”吴尚宫也没藏着掖着，直言道。
得了肯定的回答之后，沈明檀嘴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道：“如此甚好。”
“只是，我等想与沈宫令将契约的条款名目定得细些，这样到时候直接照章办事就行，若是出了什么变故，也不会伤了双方的和气。”吴尚宫将尚宫局的要求道出。
沈明檀颔首应道：“应该的，当日过于匆忙，很多东西来不及细细商量，今日便都定下来罢。什么都说清楚了，双方也更放心些。”
见她同意，且没有生气的样子，吴尚宫才放下心来，这位沈宫令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说是半个女儿都不为过，若是惹了她不高兴，她这个尚宫怕是也做到头了。
吴尚宫脸上的笑意真诚了几分：“我们尚宫局是想，将宫女们做活的时间、工钱、住哪里，这些定得清楚些。”
“我省得，吃穿住行，乃人生大事，是万万不可以马虎的。”沈明檀自己就是极在乎这些的，将心比心，自然能理解。
“沈宫令说得是，人活一世，不就是为这些东西努力嘛。尚宫局这边的想法是，宫女们做活的时间、工钱按照宫里的来就行，至于住的地方嘛，我们再商量，取个折中之法。”
这么多宫女，在长安城租房住也是一笔大的开销，吴尚宫也没想着让沈明檀一个人出，到时候她们去求求皇后娘娘，尚宫局这边出一半。
“宫女们辛苦了这多年，出了宫自然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怎么能每日依旧不停地做活呢，那她们出宫的意义何在？”沈明檀却不赞同吴尚宫的提议。
这话一出，倒叫吴尚宫有些傻眼，沈宫令这话是何意，怎么会有人觉得自己的伙计做工时间太长的？
“沈宫令的意思是？”吴尚宫试探性地问道。
她在宫里见过无数种人，却没见过沈宫令这样的，一时间有些琢磨不透她的想法，干脆等她直言。
沈明檀也不跟她绕弯子，直接道：“我的意思是，宫女们在我这里做活，每日不需要五更起二更睡，也不需要日日做活。”
还真是她想的这样，吴尚宫心中更诧异了，又问：“那她们何时上工何时下工？”
“巳时初上工，申时末下工，做五日工可休沐两日。”沈明檀答道。
吴尚宫瞪大了双眼，眼角的纹路更深了，向来稳重的她忍不住惊呼道：“还有这种好事儿？！”
沈明檀莞尔，笑着点头，表示自己说的都是真的，一句假话也无。
瞧见沈明檀嘴角的笑意，吴尚宫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失态了，只是到底见过世面，心中羞赧，面上却不显，端起茶盏饮了口茶，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等放下茶盏之后，她又是那个端庄的吴尚宫。
“那，工钱呢，怎么说？”
吴尚宫还是有些怀疑，几十年的处世经验告诉她，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既然做工时间这么宽松，那工钱方面肯定会低些。
“工钱就依吴尚宫所言，与宫里时一致。我这边再加个条款，逢年过节，若是店铺里的生意好，每人还能额外获得一笔奖金，另有节日礼品相送。”沈明檀将沈记如今正在实施的福利说出。
奖金？应该就是赏赐罢，她们办差办得好，各宫主子总会有额外的赏赐，只是这样的赏赐也不是人人都有，看运气。
如今沈宫令说，只要她们做活做得好，让铺子里的生意好了，人人都能有赏赐，这便又是一个额外的惊喜了。
“沈宫令大义，我替尚宫局的宫人们谢谢您。”吴尚宫起身行了个万福礼。
沈明檀赶紧起身，回了一礼，口中道：“吴尚宫言重了，这些都是她们应得的。”
吴尚宫笑笑，也不与她争这个。两人坐下继续商谈，还有最后一个要紧的事，那便是宫女们出宫后住在哪儿。
“长安城租房也不便宜，再说了，还是这么多人，花费的银钱更不是一笔小数目，尚宫局这边的意思是，我们去请示一下皇后娘娘，租房花费的银钱与沈宫令一人出一半，你看怎么样？”
吴尚宫此时的态度比先前更恭敬，之前是因为沈明檀的背景，例行公事般的客套恭敬，并不是因为沈明檀这个人。
今日与沈明檀细谈过后，她才打心底觉得这位沈宫令名副其实，难怪皇后娘娘身边的宫人都极其尊敬她。只看她为宫女着想这一点，此人就值得结交。
只可惜，这位沈宫令年前就出了宫，她们之间到底是缘分不够。
“租房？”沈明檀摇了摇头，思忖道，“我倒是有个去处，地方够大，也不需花费银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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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再次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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