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蛮这天晚上,并没有睡得很好。
她又梦到了自己的爹爹,梦到了回到家里,已经被贴的封条的家,梦到了那个该死的县官死前,瞪大瞳孔,死死盯着自己的样子。
她梦到一张张贪婪的脸,他们变成魔鬼,利用自己的权势,把一个个普通的百姓,扒了皮,抽了血,把他们变成干枯的,瘦弱的尸体。
连她自己,如今也被魔鬼关了起来。
这该死的,可恶的世道。
梦里全是鬼。
醒来的时候,面对的却是碧玉带笑的脸。
沈蛮不愿意为难这样一个小姑娘,于是懒懒的起来了,梳洗过后,管家把她的嫁妆单子拿了过来让她清点,沈蛮微怔过后,看向上边的内容。
黄花梨木的拔步床,各种雕花的箱笼柜子等家具,屏风,眼花缭乱的首饰,还有绸缎的衣裳布料……
一个个名目看得她有些乱,同时,也觉得一阵寒意,从自己的脊椎往上升腾了起来。
这个嫁妆单子太长,太过丰厚了,丰厚得,她觉得有些恐惧。
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从哪里来?还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都是普通百姓的血与泪。
她想起今天丰盛的早膳,一碟碟精致的菜肴,用的都是上好的食材,这些食材的钱从哪里来。
她想到自己被抄得家,想到梦里的鬼,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阳光,只觉得一片森冷。
如果说,那被她杀死的狗县令只是一只小鬼的话,那么官职远在他之上的谢云憬,肯定是一只大鬼。
或许一开始,他是保家卫国的将领,但是,能够在皇帝身旁如鱼得水,他恐怕,手上无辜之人的鲜血,只会更多。
她是不可能跟这样的人为伍的。
若是让她与这样的人为伍,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是,她不能这样轻易的死去。
就算死,她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要是谢云憬死了,说不定是为民除害。
所以,她要想办法,想办法把谢云憬给杀了。
心里剧烈的痛苦一下子散了去,她的脑子开始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开始准备一个自己觉得周密的计划。
谢云憬这两日都在忙着,追杀潜逃的罪犯,又处理干净了沈蛮身份的事情,回到府中的时候,就听说自己的新夫人置办了酒菜,在等着自己。
他挑了挑眉,洗去自己身上得血腥气,换了一身新衣裳,就去见自己的新夫人了。
一桌子好菜,烧鹅,燕窝,鸡,糖蒸酥酪,连鱼豆腐,青盐甲鱼,还有一碟子的绿色素菜。
而比这满桌子好菜更加漂亮的,是坐在桌子旁的人,眉似月,眼若星,点绛唇,俏生生的粉脸上了妆,像是熟透的桃子,头上珠玉点缀,妩媚又纯净,整个人美的像是一幅浮动的画。
见到谢云憬进来,她轻轻的颤着乌黑的长睫,娇滴滴的、低眉顺眼,声音柔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来。
“夫君 ~”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问着话,他一撩衣袍,坐了下来。
沈蛮给他斟了一杯酒,声音带着几分柔软、几分脆弱,说道:“蛮儿已经知道错了,夫君对蛮儿那么好,不应该在新婚之夜,对夫君那般,请夫君原谅。”
说着就要起来,对着谢云憬磕头谢罪。
谢云憬抬手,握住她的纤纤十指,眼底同样带上深情款款:“夫人何必跟为夫说抱歉,你是我的夫人,为夫便是受一些委屈,也是可以的。”
沈蛮忍着恶心,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过了一会,她把手抽了出来,手指微微蜷缩以后,道:“夫君,妾身今夜给夫君备了薄酒,以示歉意。”
谢云憬却不碰酒杯,目光深深盯着她在灯下带着几分娇媚几分动人的面颊,说道:“夫人,良宵苦短,你的心意,为夫已经收到了,不若你我把洞房花烛夜未完成的事情先完成了。”
沈蛮把嘴一撇,就露出不高兴的样子,说道:“夫君,妾身辛辛苦苦的准备了一桌菜,手都烫到了,你却急着那门子事情,早知道……早知道……这菜,这酒,我就不用心备了。”
说着,就是一副委屈得泫然欲泣的样子。
谢云憬关切问道:“上过药没有?”
执起她的手,便要细看。
沈蛮却把手指收了回去:“自然。”
“下不为例。”
沈蛮一脸的怨气。
看着她这样如怨如诉的样子,谢云憬哪里禁得住,于是执起酒杯,喝了下去。
沈蛮看着他喝完,给他添酒,声音又软又甜:“夫君,再喝一杯。”
他伸手过来接过酒杯,手抽离之前,握了握她柔软的手,一双狭长的凤眼,已经染上了几分艳色,直勾勾的:“夫人劝酒,为夫岂有不喝之理。”
于是一次次,一杯杯,喝了下去,沈蛮给他灌酒,给他劝酒,笑盈盈,娇滴滴,把他迷得晕头转向,七荤八素。
眼看着他倒了下去,沈蛮眼底有些得意。
他喝多了,自己想要杀他,自然轻易很多。
她推了推他的肩膀,声音娇软:“夫君!”
“夫君!”
没有动静。
事不宜迟。
她眼底带着冷光,手中的绣花针,当即就往他的命门去。
然而却在半空被截住了,男人冰凉的手指扶上了她的细颈,笑吟吟的样子,带着森森冷意:“夫人这个美人计,也未免,太过拙劣一点。”
沈蛮手被他禁锢,动弹不得,脖子被他冰凉的手指握住后颈,仿佛随时都要把她脖子扭断。只觉得眼前一黑。
完了。
第一次他放过了自己,第二次呢?怎么还可能留她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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