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来迟不再多言,略一颔首,转身便走。
谢春风紧随其后,冰冷的视线在乾元面具上停留一瞬,饱含警告,随即也消失在门外。
廊道幽深,水汽弥漫。
“那阵法是他搞的鬼?” 谢春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未消的怒气。
许来迟脚步未停,微微摇头,眉头微锁:“不像。单凭他,压不住我至此。”
他体内残余的灵力流转滞涩,远超预期。
“若有神器加持呢?” 谢春风冷声道。以乾元那副嘴脸和品味,中饱私囊、暗中收集魂器为己所用的可能性极高。
许来迟点头认同,却忽地停下脚步,转身直面谢春风。
谢春风猝不及防,几乎撞进他怀里,慌忙稳住身形,抬眸便撞进一双沉如渊海的眼。
“做什么?” 谢春风强行压下瞬间的慌乱,声音绷紧如弦。
许来迟的目光沉沉地锁住他,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小槿,” 他声音压得极低,字字清晰,“你如今神魂破碎,神格蒙尘。只要你不认,无人有实证断定你就是谢春风。切记,万不可自行暴露身份!”
那份关切与保护之意,穿透了冰冷的表象。
谢春风最厌烦他这副“为师”的姿态,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他下意识想反驳,却在触及对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认真时,喉头一哽。
最终,他只是极其生硬地别开脸,从鼻腔里闷闷地挤出一个:“……嗯。”
许来迟的目光在他侧脸上流连:那清瘦利落的下颌线,低垂时显得格外浓密的睫毛,还有那紧紧抿住、透着一丝倔强的薄唇……这轮廓,曾在青阳山的晨昏里,被他用目光描摹过千百遍。
他指尖微动,仿佛还能回忆起轻点那挺立鼻尖的微凉触感。
然而,终究只是指尖蜷缩了一下。
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是自嘲?是怅惘?)掠过眼底,他也轻轻“嗯”了一声,转身继续前行。
谢春风脸上莫名腾起一丝热意,怔忡片刻,才快步跟上。
“乾元在此,意味着水比预想的更深,” 待谢春风并肩,许来迟才低声道,“神界插手者,恐非他一人。
强攻不如智取,鲛人王已成傀儡,所知有限。擒贼,先擒王。”
简单、粗暴、有效。
谢春风眼中寒光一闪,这正是他想要的:“走。”
王殿依旧弥漫着奢靡与腥膻的气息。
鲛人王正瘫在王座上,由侍女喂食着某种膏腴之物,肥硕的身躯随着咀嚼微微颤动。
“可是找到破解封印的法子了?” 他绿豆小眼瞥见去而复返的二人,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期待。
回应他的,是三道撕裂空气的尖啸!
谢春风袖袍翻飞,三枚青蚨铜钱化作三道幽蓝流光,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穿透鲛人王肥厚的肩胛与大腿,将他如同待宰的肥猪般,牢牢钉死在冰冷的王座之上!
“呃啊——!!!” 凄厉的惨嚎瞬间响彻殿堂!鲛人王脸上的肥肉因剧痛和惊骇疯狂扭曲,绿豆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
殿外侍卫闻声,手持兵器蜂拥而入!
谢春风眼神冰冷,剩余四枚青蚨钱自他掌心激射而出,在半空中划出致命的弧线!
冰蓝的刃光交错纵横,寒气四溢,所过之处,侍卫如同被收割的麦秆,惨叫着纷纷倒地,兵器脱手,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王殿地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许来迟站在谢春风身侧,目光扫过一地狼藉,唇角微扬,带着一丝纯粹的欣赏:“好利落的身手。”
谢春风置若罔闻,一步踏前,靴底踩在凝结的冰霜上,发出“咔嚓”轻响。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因剧痛和恐惧而涕泪横流的鲛人王,声音寒彻骨髓:“去,把抓的仙,放了。”
命令简洁,不容置疑。
鲛人王痛得浑身筛糠,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忙不迭地疯狂点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谢春风指尖微动,钉住他的三枚铜钱嗡鸣着倒飞而回,带出三蓬血雾。
鲛人王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王座上翻下,庞大的身躯因剧痛和虚弱而踉跄不稳,却不敢有丝毫怠慢,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一瘸一拐地在前引路。
沿途侍卫见大王如此狼狈,身后跟着两个煞神,虽惊疑不定,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沉重的牢门再次开启。
“咦?!你们……你们怎么直接打进来了?!” 云青崖看着鲛人王身上新鲜的血洞和谢春风指间把玩的染血铜钱,惊得目瞪口呆。
他了解谢春风,但许来迟的参与让他始料未及。
“废话少说,出来。” 谢春风一把将瑟缩的鲛人王推到铁笼前,动作粗暴。
云青崖连忙看向谢春风,又飞快瞥了一眼神色平静的许来迟:“情况有变?”
“乾元在此。” 谢春风言简意赅,目光示意鲛人王,“开门。”
鲛人王忍着剧痛和屈辱,将肥厚手掌按在冰冷的铁栏上。
一阵微弱的灵力波动闪过,坚固无比的神铁牢笼竟如同幻影般,无声无息地原地消散!
云青崖立刻如离弦之箭般冲到谢春风身边,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乾元?!那个老顽固怎么也在这里?他想干什么?”
“此事复杂,你伤势未愈,先离开此地再说。” 许来迟开口道,目光落在云青崖身上破败的衣衫和未愈的伤口上。
谢春风抬手,在云青崖未受伤的肩头用力按了按,传递着无声的安抚:“走。”
三人押着面如死灰、抖如糠筛的鲛人王,在众多侍卫惊惧的注视下,再次穿过曲折的宫廊,返回了那座象征着短暂胜利的王殿。
甫一踏入殿门,许来迟并指如剑,隔空一点。
一道凝练的金色符文瞬间没入鲛人王眉心!
鲛人王浑身剧震,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哀嚎:“你们到底是谁?!想对本王做什么?!”
他惊恐地看着许来迟再次抬起的、仿佛掌握着他生杀大权的手指,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的、带着恐惧的喘息。
谢春风抱臂而立,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你祖宗。”
许来迟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似乎在强忍笑意。
他放下手,声音温和,却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意味:“莫问,莫想,莫动歪念。此乃‘锁心印’,你之所思所想,所行所为,皆在我一念之间。”
他指尖萦绕着一缕危险的金芒,“此印一动,心脉俱碎,神魂俱灭。明白了吗?”
鲛人王双膝一软,“噗通”一声瘫跪在地,肥硕的身躯因恐惧而剧烈颤抖,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明、明白了!大人饶命!小的绝不敢乱想乱动!大人有何吩咐,小的一定照办!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许来迟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这摊烂泥,语气平淡地抛出了最终目的:“那便取你的‘鲛人泪’来吧。”
“鲛、鲛人泪?!” 鲛人王如遭雷击,脸上血色瞬间褪尽,肥肉抖动得更加厉害,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刑罚,“这、这……大人!使不得啊!这……这太……” 他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失禁。
许来迟眉梢微挑,耐心耗尽:“是你自己取,还是我来?” 语调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彻骨的威压。
鲛人王瘫软在地,绝望的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濒死般的抽气声。在绝对的力量碾压和死亡的威胁面前,他所有的挣扎都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是你自己取,”许来迟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实,“还是我来?”他指尖那缕危险的金芒微微跳动了一下。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鲛人王。
所有求饶的言语都卡在喉咙里,只剩下粗重如风箱的喘息。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巨大的绝望之后,反而生出一股扭曲的、卑微的求生欲。
他哆嗦着抬起肥厚油腻的手掌,艰难地按向自己剧烈起伏、覆盖着层层厚脂肪的胸口。
一股污浊的、带着浓烈海腥与**气息的暗红色妖力开始在他掌心汇聚,光芒微弱且不稳定。
他的脸因剧痛和巨大的损耗而扭曲变形,发出压抑痛苦的“嗬嗬”声。
肥硕的身体筛糠般抖动着,豆大的汗珠混合着油脂滚落。那过程缓慢而痛苦,仿佛在强行剥离自己的生命本源。
终于,一颗鸽卵大小、色泽浑浊如劣质玛瑙、表面萦绕着丝丝黑气的血珠,颤巍巍地悬浮在他掌心之上。
血珠甫一离体,鲛人王便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皮肤失去光泽,瘫在地上如同待宰的死猪,只剩下微弱的进气出气。
可是他之前荒淫无道,做下不少错事,失去点修为倒也不显得可怜,最多只是难以继续做王罢了。
许来迟抬手,那枚污浊的血珠便脱离鲛人王的掌控,悬浮于他洁净的掌心之上。
他看也没看鲛人王,只对谢春风道:“带青崖回房。煞气压制,需要在静室施为。” 语气不容置喙。
本来说许来迟不看烂泥(指鲛人王),但是感觉我们师尊面上不会这么冷漠,我们师尊一直是对徒弟春风化雨,柔情似水啊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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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擒贼先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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