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下午三点。
东城山海购物中心，北门。
白黎远远看到站在门口的艾风。
艾风左顾右盼，见到白黎后直接跑过来，拍拍白黎的肩膀，说：“我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原来真的是你。”
“嗯……”白黎笑笑，问他，“谢谢你专门跑这一趟。”
“真的不用客气，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艾风揽着白黎哥俩好地往购物广场走，找到一家饮品店的户外桌子坐下来，
店里的员工拿着菜单过来等他们点单，艾风说：“喝点东西吧，我请你，放心，可以走公账，请给我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用这个原因报销费用的机会。”
白黎没有拒绝，不多时绘着山茶花的茶壶和茶盏端上来，还有一盒茶点。
茶是红茶，氤氲清香。
艾风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说：“我老婆绝对会喜欢，她想买一套这样的茶壶茶杯很久了，不过我们也没时间喝茶。”
“很好看。”白黎点点头。
“毛球呢？”艾风问。
白黎道：“我下午要买很多东西，怕毛球看到什么都想要，让它留在家里跟其他小妖怪们玩。”另一方面的原因是白黎怕毛球突然睡着，还是在府中更放心。
“哈哈，毛球还是个小朋友，你可以拍一张照片回去给它看。”艾风指指桌上的食物。特别是食物。
白黎笑起来，真的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一张茶壶和点心的合照，另一张只拍点心，拍得清清楚楚。
寒暄完就要聊正事了。
工作日的下午购物广场的人流量不算多，跟他们间隔两张桌子的地方有两个同样坐着喝茶谈事的人，艾风干脆用灵力布置结界，对白黎说道，“当初我来黄昏城，进办事处负责的工作就是对接神明府邸，不过府邸常年关闭很少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做更多的是行动处的内勤工作，所以当时你说定向工作是行动处，我很开心。”
“当然对我来说还是府邸的事情更重要，我实际的工作连我老婆都不能告诉，当时我还在想要是你真进了办事处但我跟你不在一个办公室要怎么解释。”
这件事白黎真的不知道，背挺直了些，说：“原来行动处也有内勤岗位，我以为……”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白黎关切地问：“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他想先改进府中的“工作环境”，先将支出用的卡暂时放在自己手中。
艾风立刻摇头，说：“这样我更开心，说实话，比起内勤我更想做机动组的工作，如果你能接手我反而要感谢你。”
他跟白黎一样以灵师学院优秀毕业生的身份被推荐来黄昏，本以为能大展身手，但一直做内勤工作。但这份工作有它独特的意义，艾风也幻想过会跟神明打交道，但五年下来别说神明，连用得到他的地方屈指可数。
如果是这样的话，白黎说：“那么日后采购的工作就不麻烦你或者办事处其他人了。”
“真的？”艾风惊喜地直接站起来，撑着桌子问，“可以吗？”
“可以。”白黎说，只是出门买些必需品，他看过府邸的情况，农耕时代自给自足，不需要时常出门，白黎觉得完全可以接手。
艾风听说过神明府邸的规矩，再三确认，“真的可以？”
“嗯，不是大事情，我可以做主。”白黎点头，就离府这件事他已经跟神明说好了。
“太好了！白黎，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有不可小觑的样子！”艾风一拍手，坐下，脸因为激动发红。
白黎心想这应该是夸奖，露出笑容。
艾风拿起放在一旁的公文包，从里面抽出档案袋，对白黎说：“我师父常说天道有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果然应了他老人家的话，就在你来黄昏城前三天，松石大人找到我，问我这个时代怎么招聘，没想到招到的人是你，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白黎想当初老管家说他是正当途径，真的很正当。
他解开档案袋的绳子取出里面的东西。
档案袋里只有两样东西：一个看起来颇有年头和分量的棕皮账本；以及印着金色羽毛的黑色薄卡片。
“每次我的岗位交接都会联系府邸对账，从我接手后五年来一共发生二十三笔账务，包括这五年每年的入账，看吧，在这份工作上我真的很难发挥作用。”艾风开玩笑，又取出三张白纸。
白黎打开账本，看到最后一笔花销后面的余额后沉默了很久，艾风在写账务交接单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等白黎对完帐，艾风也写完了。
白纸黑字，艾风用灵力将笔记改成印刷体，填写完长长的一串金额后对白黎说：“金额你确定了，回办事处盖章后我再拿去给你签字，法印之下无虚妄，一式三份，你我办事处各留一份。”
“好的。”白黎说，将账本放到书包里，银行卡收进钱包中。
“走吧，我陪你买东西。”艾风站起身，笑眯眯地说，“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哟。”
白黎喝完杯子里的茶，指指桌上的茶点问：“这个怎么办？”
“你拿回去吃吧。”艾风说，“并非代表我，而是办事处的招待——是了，你上任的事情办事处知道后上面的领导可能会想见你。”
“不过我比他们先见到你，走吧，让我讨好讨好你。”艾风笑着对白黎说。
白黎知道艾风在开玩笑，但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工作远比他想象的复杂，顿时感觉肩膀沉重。
“老管家以前怎么处理的？”白黎趁机问艾风。
两个人已经走出饮品店，艾风竖起手掌挡在唇边，小声说，“我也不清楚，在我印象中松大人一直都是神明大人的管家，他是实力非凡的大妖，谁见了他都很客气。”
白黎下意识碰碰手腕处的小剑，没有再聊这个话题。
有艾风这个生活经验丰富的前辈，白黎的采购工作非常顺利，当然也可能因为府邸的主人是神明，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白黎觉得他已经非常了解神明的性格，购买的东西一律往好，好看方向走。
最重要的是好看，钱根本不是问题。
“请您留下地址，我们会安排人员送货上门安装。”家电部的售货员亲切地对白黎说，“后期出现问题，保修期内可以安排专业人员上门维修。”
说到这，售货员看了眼白黎年轻的脸庞，犹豫地递出一张名片，说，“我们品牌全国连锁，服务同样不分地区。”
白黎听出售货员话中的意思，他这大采购的行为显然与闭城传闻弥漫的黄昏城格格不入。
“不用上门安装。”白黎说，拿出钱包，将名片放进去，银行卡取出来，跟售货员一起去收银台结账。
艾风等他忙完才问：“要不要我找辆车来？”他没想到白黎会买这么多东西，
“我带了空间芥子。”白黎向左手食指的戒指输入灵力，将家电收进去。他顺便扫了一眼芥子里的东西，在看到堆成山的衣服时脸黑了下。
该说他竟然丝毫不意外吗？
购物的最后一项是零食，平日不吃零食的白黎在这方面更需要艾风的帮助，艾风推荐了他和苗颖百吃不厌值得无数次回购的零食。
白黎是个乐于接受他人建议的人，也信任朋友，对艾风的推荐直接接受。
艾风看着瞬间被白黎清空的货架：“……”
“买得有点多……”艾风看着堆成小山的购物车。
白黎说：“府里有三十二只小妖怪。”
艾风沉默三秒，对站在一旁笑容灿烂的售货员说：“请再帮我们推一——两辆购物车来。”
最后售货员一起帮忙把全是零食饮料的购物车推到收银处，白黎取下放在最上面的购物袋对收银员说：“这里面的东西单独付账。”
他拿出手机用自己的钱扫了码。
“剩下的这些，用这张卡支付。”白黎拿出黑色卡片。
收银员们看着白黎身后堆得比他还高的商品，眼里的惊愕化作雄心壮志，手臂飞出残影，一时间白黎左右的收银台只能听到“滴滴滴”的声音。
白黎在各方好奇探究的目光中麻木地付款，收东西。
等离开购物中心时松了一大口气。
以后还是网购吧，在门旁边装个快递柜。白黎内心打算，和艾风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这个是给苗颖姐的。”白黎将一盒双人份的蛋糕递给艾风，说，“等我发了工资请你们吃饭，就当庆祝我入职吧。”
艾风没有客气，说：“好啊，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祝你工作顺利。”
真是美好的祝福。
白黎心情不错地坐公交车回去，挂着《黄昏之主》牌匾的府邸再一次迎来它的新管家，给自己下了班的小妖怪们更是热烈欢迎。
“这个是你们的零食，每个人都有不要抢。”白黎坐在桌子后让小妖怪们排队领福利，每妖一袋饼干一瓶牛奶。
抱着零食的小妖怪兴奋地问：“白黎哥哥，明天还有吗？”
白黎想了想，说：“可以。”储物芥中有足够的零食，可以支撑企业下午茶文化。
早茶也行。
而老管家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新手机，和一个非常大的平板，还有为退休员工提供的点心套餐，老管家心满意足地享受小妖怪们的按摩服务，给表现最好的小妖怪一块点心。
白黎将购买的大电视微波炉放在堂屋，去厨房给豆姜送东西，忙完后问身后的跟屁妖们：“毛球去哪里了？”
大荷说：“下午我们在河边玩，毛球捉到一只虾，叼着它跑不见啦。”
虾？
白黎点头，跟大家再见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啪嗒。”
屋子里的灯亮起，圆润的明珠洒下温润的光。
白黎到处没找到毛球，眼睛一转，喊道：“有好吃的哦。”
房内还是很安静，往日最好用的办法失灵，白黎心想难不成又跑出去玩了？摇摇头，将储物芥中买的另一份蛋糕取出来，连同没吃完的茶点一起放在桌上，打算毛球回来一起吃。
“跑哪去了，是躲到哪里睡着了吗？”白黎心中怀疑，先拿衣服去浴室洗澡。
浴室的门开着，看缝隙应该是毛球开的，白黎进去一看，果然在水池里发现一只泡在水里的大虾。
不错，会打猎了。
白黎欣慰，用热水洗去出门的疲惫，换上睡衣顶着毛巾出门，打算毛球还没回来就出去找，但推开门后，他听到餐具碰撞的动静。
慢悠悠地。
“……”
白黎表情木了下。
众所周知，毛球是一个球，它有一条灵活的尾巴，和一对袖珍但好用的小翅膀，它没有手也没有爪子，吃饭的时候会用尾巴卷着勺子喂自己，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直接动口不动尾。
在那些稀有的用用餐具的日子，都是“叮叮当当”的动静伴随白黎用餐，毛球从来不会有这样“优雅”的速度。
所以，现在吃点心的是谁呢？
白黎带着平静的心情拉开帷幔，看着斜躺在沙发中捏着叉子吃蛋糕的神明，深深叹了口气。
那是他的晚饭。
现在说住口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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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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